物资被扣的消息,像一块冰砸进沸油里,让刚刚看到希望的流民队伍再次躁动起来。
寒王府赈济点的存粮,最多只能支撑两天!
“户部?好个户部!”
君墨寒怒极反笑,眼底寒意森然,“核查来源?本王采购的粮药皆有正规票据,他们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查!”
“分明是太子授意,釜底抽薪!”
李晚宁相较于他的愤怒,显得异常冷静。
她屏退报信之人,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纷扬的大雪,声音平稳:“王爷,硬闯户部仓库抢粮,是授人以柄。太子巴不得我们这么做。”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赈济中断?城外数万人眼巴巴等着吃饭!”
君墨寒剑眉紧锁,忧心忡忡。他并非无智,只是关心则乱。
“当然不。”
李晚宁转过身,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们扣的是‘大批’物资,但我们还有时间。存粮能撑两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王爷,您立刻进宫!”
“进宫?”
“对,面见陛下。不提户部刁难,只禀报我们赈灾的成效——流民已安,以工代赈初见成效,京畿秩序得以保全。”
“然后,‘顺便’提及后续物资因‘手续问题’略有延误,恐影响大局,请陛下圣裁。”
她微微一笑,“陛下再猜忌您,也绝不敢拿京城安危开玩笑。”
“只要他过问,甚至只需一个眼神,户部那些人就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扣着不放。”
“借力打力!好!”
君墨寒立刻领会,这是把难题和压力巧妙地转移给皇帝和太子。
君墨寒匆匆入宫后,李晚宁的动作更快。
她召来玲珑阁心腹,低声下令:“两条线:一,查清户部扣粮的具体经办人是谁,最近和东宫哪些人有接触;
二,立刻摸清京城及周边,所有可能还有存粮的大户,无论官商,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粮商。要快!”
同时,她吩咐王府总管:“集中府内所有能动用的现银,包括我嫁妆里的压箱底,准备高价购粮!”
“另外,放出消息,寒王府无限量收购御寒物资,价格是市价的三倍!现银结算!”
总管倒吸一口凉气:“王妃,这……这简直是倾家荡产啊!”
“照做!”李晚宁语气斩钉截铁,“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民心所向,胜过百万雄兵!更要让天下人看清,是谁在真心救民,是谁在背后捅刀!”
寒王府这艘大船,在李晚宁的指挥下,顶着惊涛骇浪,再次调整风帆,寻找新的航路。
皇宫,御书房。
君墨寒一番陈情,有理有据,既表了功劳,又示了弱。
老皇帝听着城外流民渐稳的消息,脸色稍霁,再听到物资可能中断的风险,眉头又皱了起来。
最终,他斜睨了一眼旁边脸色不自然的太子,对太监总管挥了挥手:“去,告诉户部,寒王赈灾乃当前第一要务,凡所需物资,一律放行,不得延误!”
“儿臣代流民谢父皇!”
君墨寒躬身,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这一局,看似赢了。
然而,他刚出宫门,李晚宁派来的心腹已焦急等候:“王爷!不好了!户部那边是松口了,但我们之前联系的所有大小粮商,几乎同时毁约!”
“要么说没粮,要么坐地起价到离谱!”
“就连我们三倍市价收购旧衣木炭,都无人应声!像是……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把咱们所有的来路都堵死了!”
君墨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心沉了下去。
太子的手段,比他想的更狠绝!
这是要彻底困死寒王府,困死那数万流民!
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
君墨寒握紧拳头,骨节作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感到一丝无力。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驰而至,马上是李晚宁的贴身侍女,她递上一张小小的、带着淡雅香气的纸条,气喘吁吁:“王爷!王妃说,或许柳暗花明,在此一举!”
君墨寒迅速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
“粮道皆断,可试‘鬼市’薛三钱。此人贪财,然其独女罹患奇症,需‘千年血珀’为引。此物,恰在妾身匣中。”
薛三钱!
京城鬼市最大的粮食专家,手眼通天,太子也未必能完全掌控的黑道人物!
君墨寒眼中瞬间燃起熊熊火焰!
李晚宁啊李晚宁,你究竟还有多少后手?!
“回府!”他毫不犹豫,翻身上马。
这场仗,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第16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