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五年的深秋,倭国的社会结构在沈惊鸿设计的通婚政策下,如同被温水慢煮的蛙,正经历着无声却剧烈的蜕变。政策推行之初,许多挣扎在贫困与瘟疫夹缝中的倭国平民家庭,将能嫁女予大明将士视为一条救命绳索,甚至是无上的荣光。大明军人军饷优厚,地位尊崇,其妾室所生子女更可入大明籍,意味着彻底脱离贱籍,跻身天朝上国。一时间,倭女以嫁明人为荣的风气迅速蔓延。
长崎、平户等明军驻屯地,每逢休沐日,说媒拉纤者络绎不绝。军营外,常能看到穿着改制和服、学着大明礼仪的倭女,含羞带怯地等待机会。而明军士卒,尤其是中下级军官,对此政策亦颇为拥戴。远戍海外,有女子红袖添香,解决生理与情感需求,且不违正妻之位,何乐而不为?
然而,这看似“双赢”的局面,其下隐藏的岩浆正在蓄积。最直接、最残酷的后果,便是倭国底层男子婚配的极度困难。适龄倭女大量流向明人,导致倭国本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无数倭国男子发现,即便他们愿意付出高昂的聘礼,也难以找到愿意嫁给他们的女子。街头巷尾,无所事事的单身青年越来越多,他们眼中最初的羡慕,逐渐被失落、愤懑乃至仇恨所取代。
“那些明人抢走了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土地,现在连我们的女人都要抢走!”类似的言论开始在暗地里流传。传统的倭国家庭结构受到冲击,社会怨气在不断累积。
反对的声音,起初只是零星的牢骚,渐渐汇聚成一股暗流。一些坚守传统武士道精神、忠于天皇(虽已形同虚设)和神道教的旧藩武士、落魄公卿以及神官们,开始秘密串联。他们痛心于国族血脉的“污染”和文化的“沦丧”,将大明视为意图亡国灭种的侵略者。他们称那些嫁与明人的女子为“国贼”,称那些政策是“糖衣毒药”。
这股暗流,最终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个名为“影丸”的隐秘忍者里。首领服部半藏(化名),是幕府时代某着名忍者家族的后裔,对大明怀有刻骨仇恨。在收到某匿名富商(实为保守派势力代表)的巨额资金支持后,服部半藏决定策划一次惊天刺杀,目标直指大明驻倭国最高长官——总督陈璘。
他们计划利用陈璘前往京都与倭国皇室例行会晤的机会,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伏。行动经过周密策划,挑选了最精锐的七名上忍。
这一切,似乎都在暗处顺利进行。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从他们开始串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沈惊鸿早已通过军功积分制在倭国底层发展了大量眼线,更利用商人入股军器生产建立的情报网,对倭国各阶层动向进行严密监控。“影丸”的异动,早已被伪装成倭仆的明军密探侦知。
沈惊鸿在京师内阁值房收到密报时,只是淡淡一笑,对身旁的徐光启道:“徐公,你看,水沸之前,总会有气泡冒出来。不去掉这层浮沫,汤终究不够清醇。”他随即以密令指示陈璘:“诱其出动,务求生擒首脑,做成铁案。此乃天赐良机,正可借此犁庭扫穴,根除后患。”
于是,一场看似凶险的刺杀,变成了大明精心布置的陷阱。
天启十五年冬月初三,京都郊外岚山。陈璘的车队在蜿蜒山道上行进。扮作樵夫、行商的“影丸”忍者,利用地形和晨雾掩护,悄然接近。就在一名忍者从树冠跃下,淬毒的手里剑直射陈璘轿辇的瞬间,异变陡生!
轿辇旁一名看似普通的亲兵猛地挥刀,精准地磕飞了手里剑。与此同时,四周山石后、树林中,骤然响起一片清脆而密集的爆响!
“砰!砰!砰!”
那不是传统的火铳声,而是更尖锐、更连贯的击发声。只见埋伏在侧的明军锐士,手中持有的并非旧式火绳枪或燧发枪,而是枪身修长、结构精良的“惊鸿二式”后装线膛击发枪!这些精锐士兵三人一组,两人持枪射击,一人警戒并协助装填。
“惊鸿二式”乃沈惊鸿亲自督导军器监开发的利器,采用后部装弹,使用预包装的金属壳定装弹。士兵无需站立装填火药和弹丸,只需打开枪机,将两发子弹塞入弹膛,闭合后即可射击。枪管内的螺旋膛线赋予了弹头惊人的准头和穿透力。
此刻,这跨时代的武器展现了其恐怖效能。忍者赖以生存的迅捷身法和诡异遁术,在精准而密集的弹雨面前毫无用处。试图借助树木、岩石躲避的忍者,往往被绕过障碍的旋转弹头击中。一名上忍刚甩出烟雾弹,烟雾还未完全散开,一发来自百步外的子弹便精准地钻入他的肩胛,巨大的动能几乎将他的胳膊撕裂。
战斗结束得极快。七名上忍,三人当场被格杀,三人重伤被擒。服部半藏凭借高超的遁术,一度逃脱。但陈璘早已布下天罗地覆。服部半藏逃出不到十里,就在一处关卡被预设的绊索、渔网擒获,他引以为傲的忍术在组织严密的军事搜捕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总督府地牢。审讯官并未动用太多酷刑,只是不急不躁地取出他藏于某处、并未被发现的家族信物,并准确说出他妻儿老小(已被秘密控制)的姓名和住处。这位忍者首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仅承认了刺杀行动,还在诱导下,供出了几名在背后提供资金和情报的倭国皇室旁支成员及旧藩主的名字。这份口供,正是沈惊鸿最需要的“罪证”。
“倭人狼子野心,竟敢行刺天朝重臣!此风绝不可长!”
消息传回北京,朝堂震怒。沈惊鸿在内阁会议上,手持陈璘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和服部半藏的画押供词,声色俱厉。
“陛下,”沈惊鸿转向天启帝,“倭国畏威而不怀德。我朝怀柔,施以医药,许其通婚,导以王化,彼等非但不感恩,反而以怨报德,竟欲刺杀总督!此乃十恶不赦之罪!若不严惩,天朝颜面何存?四方藩属何以心服?”
天启帝朱由校虽痴迷格物,但并非昏聩之主,闻言亦是面露寒霜:“沈爱卿所言极是。逆倭猖獗,必须予以严惩!依卿之见,该当如何?”
沈惊鸿成竹在胸,朗声道:“臣请陛下下旨,严斥倭国皇室管教不严、纵容叛逆之罪。命总督陈璘,押解刺客首领及一干人证物证,直入京都,兵临天守阁,要求倭国天皇及现任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给出明确交代!同时,命驻倭明军进入最高战备,若倭方稍有迟疑或推诿,即刻采取……雷霆手段!”
兵临天守阁
圣旨很快下达。陈璘得令,亲率五千精锐,其中一千人配备了最新的“惊鸿二式”,押着囚车中的服部半藏及几名重伤被俘的忍者,一路浩浩荡荡,直趋京都。明军军容鼎盛,尤其是那批手持“惊鸿二式”的火铳兵,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种迥异于旧式军队的沉稳与自信,其装备之精良,令沿途窥视的倭人胆寒。
京都顿时陷入一片恐慌。倭国皇室和德川幕府闻讯,惊惧交加。他们深知此次事件之严重,也明白这很可能是大明借题发挥。但面对兵临城下的明军,以及那份指向皇室成员的“铁证”,他们内部陷入了激烈的争吵。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际,陈璘的大军已抵达京都城外,将天守阁围得水泄不通。陈璘并未立即攻城,而是派使者入内,递交最后通牒:限期一日,倭国天皇需亲率公卿大臣出城谢罪,并缚送所有涉案藩主及皇室成员,接受大明审判。同时,要求倭国正式签订《京都善后条约》,割让九州岛、四国岛及本州岛关西部分重要港口,赔偿军费白银五百万两,并允许明军在倭国全境要地无条件驻军。
雷霆镇压与最终清算
苛刻至极的条件,终于激起了倭国最后一批强硬派的殊死反抗。期限一到,天守阁并未开门投降,反而升起了决死的旗帜。部分忠于天皇和幕府的武士,聚集起来,试图依托京都街道进行巷战。
“冥顽不灵!”陈璘接到报告,冷笑一声,下达了攻击命令。
早已准备多时的明军,开始了无情的军事镇压。装备了“惊鸿二式”的明军火铳兵,成为了巷战的主宰。
京都狭窄的街巷,限制了武士集团冲锋的威力,却为“惊鸿二式”提供了绝佳的发挥舞台。武士们嚎叫着发起决死冲锋,挥舞着雪亮的太刀,但在百步之外,明军火铳兵已经依托街角、窗口,开始了精准而高效的点杀。
“瞄准那个持旗的!”
“砰!”
旗手应声而倒。
“左侧屋檐下,弓箭手三人!”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名刚拉开和弓的弓箭手从屋顶栽落。
“惊鸿二式”的后装设计和定装弹,使得射速远超倭人想象。往往武士们还在埋头冲锋,明军士兵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射击,并迅速打开枪机,退出弹壳,塞入新的两发子弹。那清脆的开合声与击发声,组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武士的精良铠甲,在旋转的锥形铅弹面前,防御效果大打折扣,中弹者非死即重伤。
有悍勇者凭借灵活身法突进到三十步内,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火铳兵们装上刺刀的枪口,以及来自侧翼掩护部队的交叉火力。抵抗是零星的,更是绝望的。曾经在倭国战场上引以为傲的武士个人武勇,在“惊鸿二式”组成的系统性杀戮面前,被碾得粉碎。京都的街巷,变成了现代化枪械对冷兵器时代残党的单方面屠场。
战斗持续了不到三天。京都城内尸横遍野,反抗力量被彻底肃清。天守阁最终升起白旗,年迈的后水尾天皇在德川家光的陪同下,白衣素服,出城向陈璘请降。他们跪在明军阵前,接受了所有条件。
《京都善后条约》的签订,标志着倭国独立的彻底终结。大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战略要地和巨额赔款,驻军权更是将倭国完全置于军事控制之下。随后,一场大规模的政治清算展开。所有被供出的、以及被怀疑与刺杀事件有牵连的皇室成员、公卿、藩主及其家族,被以“谋逆”罪逮捕、处决或流放(至大明海外矿场)。反抗最激烈的几个藩地被直接削平,其领地被没收,纳入大明直辖。
经此“天罚”之役,倭国上层反抗势力被连根拔起,社会结构被彻底重塑。通婚政策以更强的力度推行,大明文化的灌输更加迅猛。恐惧,取代了之前的温水,成为了同化的新催化剂。而“惊鸿二式”在京都巷战中的恐怖威名,也随着溃逃的残兵和幸存的平民传遍倭国,成为了大明不可挑战的武力的象征,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倭人的心底,彻底粉碎了他们短期内任何反抗的念头。
消息传回北京,正值初雪。沈惊鸿在温暖的府邸中,听着窗外雪落的声音,轻轻揽着为他研墨的苏卿卿。
“倭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他平静地说,语气中没有丝毫激动,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寻常的公事,而那场血流成河的镇压,不过是清理掉了一些碍事的虫豸。
苏卿卿抬头看他,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终究化为一声轻叹,将头靠在他肩上:“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夫君谋定后动,一切为了大明千秋基业。”
沈惊鸿抚摸着她的秀发,目光透过窗棂,望向东南方向,那里,一个即将被完全纳入大明体系的行省正在血与火中诞生。他的计划,正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那个早已设定的、彻底规避了任何外患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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