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左手掌心朝后，沙尘在指尖微微颤动。通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他没急着动手。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现在每动一次筋骨都像在撕肉。他把最后一丝沙暴之力收进体内，皮肤表面泛起一层薄薄的青铜色，像是穿了件看不见的铠甲。
远处的人影终于露脸，是几个穿着破旧工装的勘探队员，手里拿着手电和记录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冲他们来的。苏逸松了口气，手掌一松，那股紧绷的劲儿才慢慢卸下来。
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胸口猛地一沉，像是被人从里面掏了一把。他踉跄半步，膝盖差点砸在地上。
“怎么了？”陈梦瑶立刻靠过来，扶住他胳膊。
苏逸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住心口。那种感觉不对，不是疼，也不是累，而是一种……被什么东西强行推开的感觉。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脊椎往上爬，他背后三步远的地方，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鳞片暗得发灰，尾巴几乎看不清轮廓，连眼睛都不再发光。它站在那儿，像是随时会散掉。
“你又来了。”苏逸喘了口气，“这次比上次还惨。”
蛟魂没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用一种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开口：“第八鼎不该现在醒。”
“你说什么？”苏逸皱眉，“我都拿到手了，还能退回去？”
“不是能不能，是不该。”蛟魂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你不知道这东西牵着多少根线。刚才那一震，不只是震动了这座遗迹。”
“什么意思？”
“全球有七处地方同时出现了能量波动，其中三个已经启动追踪程序。北边的雪原上，有人醒了；南洋的海底下，一座塔亮了灯。还有些你看不见的机构，已经开始调人。”
苏逸沉默了几秒，回头看了眼高台中央那个空荡荡的凹坑。刚才他还觉得赢了，至少暂时安全了。现在听这话，倒像是刚踩进一张大网里。
“所以‘永生会’算什么？”他问。
“棋子。”蛟魂说，“他们连执棋的人都没见过。真正想开伪龙渊的，从来就没露过面。”
陈梦瑶听得脸色发白，“那我们怎么办？躲起来？”
蛟魂没理她，只盯着苏逸：“你现在每一口呼吸都会带出鼎力的痕迹。走路会留下能量残影，打架会引发空间震荡。只要有人顺着这条线找，迟早能摸到你。”
苏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吸收辐射的时候确实感觉轻松了不少，但现在想来，那股能量转化的过程，可能就像黑夜里的火把，谁都能看见。
“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把这鼎吐出来？”他冷笑一声。
“来不及了。”蛟魂摇头，“它已经认主。你现在只能往前走，不能停，也不能回头。但记住——真正的劫难还没开始。你刚才做的，只是点燃了引信。”
话音落下，它的身体忽然晃了晃，尾部直接碎成几缕烟雾，消散在空气里。苏逸伸手想去抓，却只碰到了一片冰凉。
“喂！”他喊了一声。
没反应。
那股压迫感彻底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但苏逸知道不是幻觉。他体内的九尊鼎还在跳，尤其是第八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直在轻微震动。
他闭上眼，试着去感知周围的空间。开龙渊鼎自动运转起来，带着第八鼎的力量一起扫过整个高台。地面残留的能量印记清晰可见，像是泼洒过的墨水，还没干透。他自己走过的地方，有一条淡淡的光痕一直延伸到角落。
“难怪会被盯上。”他睁开眼，声音低了下来，“我就像个提着灯笼乱跑的傻子。”
陈梦瑶站在旁边，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们现在就走？”
“不行。”苏逸摇头，“这时候往外跑，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在这儿’。得先把痕迹清了。”
他说完，蹲下身，右手按在地面。第八鼎缓缓转动，开始反向抽取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粒子。那些原本漂浮的光点一点点被吸进他掌心，地面的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接着他站起身，走到高台边缘，抓起一把沙土，在地上画了三条不同的脚印路线，分别通向三个出口方向。每一步都刻意加重了左脚的力度，模仿出受伤的状态。
“这是干什么？”陈梦瑶问。
“让他们猜。”苏逸擦了擦手，“有人追来，先得在这三条路里选一个。等他们发现是假的，我们早就换地方了。”
“可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一起追？”
“他们会争。”苏逸笑了笑，“这种事，谁都想第一个找到，谁也不想给别人带路。只要有利可图，人就不会齐心。”
他说完，抬头看了眼头顶的裂缝。之前就觉得那里不对劲，现在再看，果然有些异样。那道缝的走向太直，边缘也不像自然断裂，更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撕开的。
“这不是‘永生会’干的。”他说。
“那会是谁？”
“不清楚。”苏逸眯起眼，“但他们挖得更深，而且……不声不响。”
两人安静下来。高台外的风沙还在刮，远处传来零星的动静，应该是那些勘探队在拍照记录。没人往这边来，也没人敢靠近。
苏逸靠着石柱坐下，开始调息。第九鼎一直没动静，其他八尊也在慢慢归位。每一次呼吸，体内的力量就稳一分。但他不敢完全放松，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看着。
“你觉得它还能回来吗？”陈梦瑶小声问。
“谁？”
“那个……蛟魂。”
苏逸没立刻回答。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留着一丝凉意。那不是错觉，是真实存在的联系。哪怕对方快散了，也没彻底断开。
“它要是真想走，早就走了。”他说，“撑到现在，说明事情还没完。”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离开这个高台，但不能急。”苏逸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找个能藏得住的地方，等风头过去。顺便……试试这第八鼎到底有多少本事。”
他刚迈出一步，忽然顿住。
远处的地面上，一道细微的裂痕正缓缓延伸过来，从西边晶簇炸裂的位置一直通到脚下。那不是震动造成的，而是……有人在地下移动。
他立刻抬手示意陈梦瑶别动。
裂痕停在距离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然后慢慢合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苏逸清楚地看到了——那道缝闭合时，露出了一截黑色的绳子，上面缠着一块刻满符文的金属片。
他走过去蹲下，伸手想去碰。
陈梦瑶急忙拉住他，“别！万一是陷阱呢？”
苏逸甩开她的手，一把扯出了那块金属片。
上面的字迹瞬间模糊，像是被水泡过一样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