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跪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那道金光钻进身体的瞬间,像是有股滚烫的铁水顺着血管往四肢冲。他双手撑住地面,指节发白,整条手臂都在抖。
第八鼎的力量太猛了,比之前任何一尊都凶。
融兵鼎还在运转,但速度慢得像生锈的齿轮。他能感觉到经脉被撑开,骨头缝里传来刺痛。喉咙一甜,一口黑血直接喷出来,溅在脚边的石板上。
“苏逸!”
陈梦瑶从角落冲过来,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她的手很凉,贴在他后颈的时候让他清醒了一瞬。
“别碰我。”他声音哑得不像话,“让我自己来。”
他咬着牙,把意识沉下去。开龙渊鼎还在运作,像一根细线,慢慢引导那股狂暴的能量沿着血脉走。不能乱,一乱就会炸。
体内的毒素还没清干净,这时候能量一激荡,旧伤全翻了出来。右腿那道裂口又开始渗血,顺着小腿往下流。
但他没管。
第八鼎的力量在冲刷全身,每过一处,肌肉就绷紧一次。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被重新锻打。皮肤底下隐隐有纹路亮起,一闪即逝。
陈梦瑶蹲在他旁边,一只手始终虚扶着,没再碰他。
“你还撑得住吗?”
“你说呢?”他喘了口气,“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倒下?”
他闭上眼,任由那股力量继续冲刷。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闪过一些画面——荒漠、废庙、锁链缠着的东西在动。不是幻觉,是第八鼎留下的印记。
等那股热流终于稳定下来,他缓缓睁开眼。
瞳孔颜色变了,带点沙金。
他慢慢站起来,膝盖还有点软,但能站稳。低头看了眼手心,刚才握鼎的地方还留着一道红印。
“结束了?”陈梦瑶问。
“刚开头。”
他转头看向高台边缘。
三个灰袍人正从暗处靠近,脚步很轻,手里握着泛着幽光的短刃。应该是“永生会”的残部,想趁他虚弱动手。
苏逸没动,只是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百米内的沙尘突然腾空而起,地面像是被掀开一层皮。沙粒在空中凝成数十根尖矛,悬在半空,矛尖直指那三人。
他们立刻停下,抬头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沙矛,脸色变了。
苏逸开口,声音不大:“再走一步,钉穿的是你们的喉咙。”
没人敢动。
三秒后,其中一人转身就跑。另外两个也跟着退开,动作慌乱。
高台另一侧,首领靠在石柱上,半边身子都是伤。他盯着苏逸,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抬手打了个手势。
剩下的人迅速撤离,连地上的尸体都没收。
苏逸站在原地没追。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怕他,是怕现在这股力量。第八鼎刚融合,他自己都还没摸清底细。
“你真把他们都吓跑了?”陈梦瑶语气有点松。
“吓跑算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是真能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空气中一股异样的波动传来。遗迹深处的辐射还在,以前靠近这里会头晕,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那些游离的辐射粒子像是被吸引,一点点往他皮肤里钻。体表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像是镀了层薄纱。
“你在吸收辐射?”陈梦瑶皱眉。
“不是我想吸,是身体自己在吞。”他感受着体内变化,“以前碰这种东西,蛟魂都会警告我。现在……它没反应。”
这意味着他的体质已经跳了一级。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转化。
他闭上眼,试着感知周围的空间。开龙渊鼎和第八鼎之间有种奇怪的共鸣,像是两块磁铁互相牵引。就在那一瞬,他忽然“看”到了三秒后的画面——一块碎石从天花板掉落,砸在五步外的位置。
他猛地睁眼。
下一秒,石头落地。
“怎么回事?”陈梦瑶察觉到他的表情。
“我刚刚……预判到了。”
“预判什么?”
“这块石头什么时候掉下来。”他盯着那堆碎石,“不是靠听,是直接‘看到’了。”
这不是单纯的直觉。是第八鼎带来的新能力,和掌控沙暴有关,但不止于此。
他抬头看向高台中央。那里原本悬浮第八鼎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凹痕。他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地面。
温度比别处低。
“你觉得‘伪龙渊’真的能开启吗?”陈梦瑶突然问。
“有人想开,就一定有人要关。”他站起身,“我不是钥匙,我是修锁的。”
她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苏逸活动了下手腕,青铜纹路从指尖蔓延到小臂。八鼎之力已经稳定,每一尊都在体内有自己的位置。尤其是第八鼎,像是一块压舱石,让整个体系不再飘。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高台边缘。
远处通道漆黑一片,刚才撤走的那些人影已经消失。空气中有种压抑感,像是风暴前的安静。
“你还记得最开始吗?”他说,“我在汽修厂换机油,一天赚三百。”
“现在呢?”
“现在我连机油都不用了。”他笑了笑,“直接换命。”
陈梦瑶也笑了下,但很快又收住。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伤,也不是状态,是某种说不清的变化。
苏逸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沙粒。它悬浮着,缓慢旋转。他心念一动,沙粒瞬间炸开,化作细粉洒落。
控制力还不够精细,但范围够大。
他正想着,胸口忽然一紧。
不是疼,是一种拉扯感。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九鼎同时震动,频率一致,像是在呼应什么。
“怎么了?”陈梦瑶上前半步。
“没事。”他按住胸口,“就是……感觉不太一样了。”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岩壁。那里有一道裂缝,很深,望不到底。以前觉得只是结构损伤,现在却能感觉到裂缝背后有东西在动。
不是实体,是空间本身在扭曲。
他闭眼,用开龙渊鼎去探。第八鼎自动配合,释放出一丝沙暴之力,在意识中勾勒出那道裂缝的轮廓。
三秒后,他猛然睁眼。
“那里有问题。”他指着裂缝,“不是天然形成的,是被人挖的。”
“谁挖的?”
“不知道。”他摇头,“但手法和‘永生会’不一样。更老,也更狠。”
陈梦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一片黑暗。
苏逸没再说话。他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呼吸渐渐平稳。体内的力量在循环,每一次心跳都带动九鼎共振。
远处通道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不是一个人。
他没回头。
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