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原本气焰嚣张的拜月门弟子,此刻一个个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少主。
那个被誉为宗门百年不遇的绝世天骄,那个三十岁便踏入先天二重天的神话,被一个看上去年纪相仿的男人,一掌,仅仅一掌,就被打的倒地不起。
躺在地上的拜月门少主,虽然被打的意识不清了,但是源于心底的寒意却让他无比清醒。
他能感觉到,陈寻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野里只有一双黑色的鞋,鞋面上甚至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然后,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这个男人,真的想杀他。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清晰的知道自己的预感可能是对的。
“不……不要……”
喉咙里挤出音节,混合着血沫,听起来含混不清。
他想求饶,但剧痛和恐惧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求生欲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将头磕在坚硬冰冷的青石板上。
“砰!”
额头与石板碰撞,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饶……饶命……”
“我错了……我……错了……”
“砰!砰!砰!”
每一次都用尽全力。
他并不是知道错了,而是害怕了。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拜月门的少主,天骄,他只是一条想活命的狗。
“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招惹莎娜小姐……”
“我……我滚……我立刻滚出丹国……”
他语无伦次,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看到陈寻依旧面无表情,他心中绝望更甚,寻找着任何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对了!宗门!
“前辈!前辈饶我一命!我……我回去后,一定说服我师傅,说服宗门长老!让我们拜月门和……和金刻家……和平共处!永不为敌!对!永不为敌!”
他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相信这是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杀了自己,拜月门必定震怒,不死不休。但放了自己,却能换来一个强大宗门的和平承诺。
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陈寻终于停下了俯身的动作。
他看着地上这个已经完全没有人样的“天骄”。
当然不信这人的鬼话。
什么和平共处,不过是缓兵之计。一旦让他回到宗门,迎来的只会是更疯狂的报复。
但,那又如何?
杀了这条小杂鱼,拜月门会来一个先天六重天的老家伙。
放了这条小杂鱼……他会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屈辱回去,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那个老家伙。
一个被一招秒杀的“天骄”和一个神秘莫测的强大敌人。
这会让那个老家伙在动手之前,多想一想。
“滚。”
那位少主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完全不顾碎骨的剧痛,奋力向后蠕动,试图远离这个带给他无尽梦魇的男人。
他带来的那些弟子也终于如梦初醒,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抬起他们半死不活的少主,甚至不敢多看陈寻一眼,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庄园。
莎娜的族人们,一个个都楞在原地,。
就这么……赢了?
那个不可一世,代表着隐世宗门无上威严的拜月门少主,就这么被打跑了?
像一条丧家之犬?
短暂的呆滞后,狂喜涌上一些年轻人的心头。
太解气了!
太……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叫陈寻的男人,究竟是什么神仙?
莎娜美目异彩连连,她痴痴地望着陈寻的背影。
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人!
然而,这份崇拜,并没有在整个金刻家蔓延开来。
尤其是几位年长的族老,以及莎娜的父亲,金刻家的现任家主。
“咕咚。”
一位老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嘴唇颤抖。
“陈寻,您的茶。”
莎娜将茶杯放在石桌上。
陈寻的目光在周围那些族人脸上扫过:
“麻烦,解决了。”
“解决?”
人群中,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不……阁下,这不是解决,这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莎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您在说什么?陈先生帮我们赶走了那些恶棍!”
“赶走?”
“莎娜,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他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陈寻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阁下实力高深,我金刻家上下感佩万分。只是……您或许有所不知,那拜月门,并非只有刚才那位少主。”
另一位族老也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阁下,您……您闯下大祸了啊!”
“是啊!”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附和声四起。
之前那些被陈寻实力震慑,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族人,纷纷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指责。
“阁下,您刚才那一掌,固然是痛快,可您侮辱拜月门的少主,这……这是在打整个拜月门的脸啊!”
“拜月门门主据说已是先天六重天的大高手!他最是疼爱这个徒弟,如今徒弟被打成重伤,修为尽废,他岂会善罢甘休?”
“完了……全完了……拜月门的怒火,我们金刻家根本承受不起!”
“阁下您实力虽强,可看您的骨龄……恐怕最多也就是先天二重天,或许是三重天?可您再强,能强的过一个宗门吗?能强的过先天六重天的老怪物吗?”
“是我们引狼入室啊!不,是我们请来了一尊瘟神!”
他们没有感谢。
没有庆幸。
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和埋怨。
在他们看来,陈寻的强大,反而成了催命符。如果陈寻只是个普通人,他们最多是屈辱地接受联姻,家族或许还能苟延残喘。
可现在,陈寻重伤对方的少主,这已经不是联姻的问题了!
拜月门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必然会将整个金刻家从丹国抹去!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莎娜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
她指着那些曾经慈眉善目的族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