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先生救了我们!是你们自己无能,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救命恩人?你们的良心呢?”
“莎娜!住口!”
她的父亲厉声喝止了她。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给陈先生道歉!”
说是道歉,他自己却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
“阁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金刻家庙小,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拜月门的报复随时可能到来,我们……我们必须立刻想办法自救!”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你惹的祸,你自己扛。我们金刻家要和你划清界限。
“哦?”
陈寻终于有了反应,他端起那杯热茶,轻轻吹了口气。
“那你们想怎么自救?”
家主脸色一白,仿佛被戳中了痛处。
自救?他们能怎么自救?
一位族老咬了咬牙,走上前来。
“阁下,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
“我们……我们将您绑了,连同小女莎娜一起,送到拜月门,负荆请罪!或许……或许还能换来一丝生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莎娜更是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地看着说话的族老,又看了看自己沉默的父亲。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自救”之法。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哈哈哈……”
莎娜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陈寻也笑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陈……陈先生……”
家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三长老他……他也是被吓糊涂了,胡言乱语,您……您千万别当真……”
陈寻没有理会他。
“你的想法,很好。”
“把强者绑起来,送给另一个强者,来换取自己的苟活。很实用的生存法则。”
那族老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不……我不是……”
“不过,”
“你算错了一件事。”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和拜月门,是两个可以放在天平两端比较的存在?”
“你们又凭什么觉得,你们有资格……来做这个选择?”
莎娜胸口剧烈起伏,那张俏丽脸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群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族老,此刻的嘴脸竟如此丑陋。
“你们懂什么!”
“陈先生禁地之中就已经战胜了先天六重的族长!拜月门的门主算什么东西?你们这群井底之蛙!”
她的话无人相信。
“疯了!这丫头也疯了!”
之前提议要把陈寻绑起来的三长老,此刻指着莎娜。
“肯定是被这小子灌了迷魂汤!什么单手捏爆先天六重天?他以为他是谁?丹国国主吗?!”
“就是!莎娜,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为了一个外人,编造这种天方夜谭的谎言!”
“家主!不能再由着她胡闹了!这小子就是个狂妄自大的疯子,他会把我们整个金刻家都拖进万丈深渊!”
莎娜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为什么真话却无人肯信。
“都给我住口!”
家主终于爆发了,他一声怒喝,暂时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快步走到陈寻面前。
“陈先生,莎娜她年幼无知,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家……大家也都是被吓破了胆,并非有意冒犯……”
陈寻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那些面带惧色和怨恨的族人脸上,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和一群蝼蚁计较,实在没什么意思。
“别吵了。”
“拜月门的事,我来解决。”
他顿了顿,补充道。
“他们门主若是亲自来了,我一样接着。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你们金刻家无关。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也别做什么多余的事。”
一人做事一人担。
这句承诺,让在场大部分金刻家族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虽然他们依旧不相信陈寻能对抗整个拜月门,但至少,他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意味着,金刻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可以对外宣称,这一切都和家族无关,是陈寻的个人行为。
只要能把家族摘出去,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过一起陪葬。
“如此……如此甚好。”
家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众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这个狂人,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由他去吧。
只要别连累我们就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不打扰陈先生休息了。”
家主识趣地躬了躬身,带着一群各怀鬼胎的族人,退出了大厅。
莎娜留在原地,看着陈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委屈了?”
陈寻看了她一眼。
莎娜用力摇头,眼圈却红了。
“我不委屈!我只是……替先生不值!他们……他们太不是东西了!”
“不用在意。”
陈寻收回目光,重新坐下。
“一群快要渴死的人,你给他们一杯水,他们会感激你。但你若给他们一片海,他们只会恐惧自己会被淹死。”
莎娜似懂非懂。
……
陈寻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陈先生,是我。”
是家主的声音,莎娜的父亲。
“进。”
房门被推开,家主一个人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深夜打扰,还望先生恕罪。”
“有事?”
陈寻正在擦拭一柄从储物戒中取出的短剑,头也不抬。
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了。
“小女莎娜,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性格单纯,说话不知轻重。但……她今天在厅上说的一些话,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她说您……在死亡禁区,有通天彻地之能。我知道这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在下还是想斗胆向您求证一件事。”
陈寻擦拭短剑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向他。
“你想问什么?”
“敢问先生,您在死亡禁区深处,是否……破解了某种古老的禁制?或者说,是否让某种盘踞在那里的……东西,彻底消散了?”
陈寻的眉毛微挑。
“不瞒先生,我们金刻家,并非丹国本土人氏。我们的祖先,来自一个早已覆灭的古老国度,是当年的幸存者,流亡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