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赤焰与黑雾交织,将整片云海染成血与墨的战场。
北灼言金瞳竖缩,剑势暴烈,应修不慌不忙的应对。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不断碰撞,一时间难分胜负。
应修的声音刺耳:
“居然将圣火送给一个女人,怎么,你爱上人类了?”
他接下北灼言凶狠至极的一剑,手臂发麻刺痛。
“真好笑,妖竟然会爱人,一只畜生而已,你懂什么叫爱吗?”
话音未落,北灼言周身气势森冷,火焰化作利刃,铺天盖地朝应修斩去。
应修被震得连连后退,黑袍被烧得千疮百孔。
他狼狈地稳住身型,狞笑道:
“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三千妖灵的妖丹和血肉,不然我的修为怎么会提升的那么──”
“啪!”
一道清脆的鞭声骤然响起。
应修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嘴唇浮起一道鞭痕,瞬间血肉模糊。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只见不远处,弗清念手中的灵鞭正缓缓消散,雪白的衣袖纤尘不染。
“抱歉,”她面无表情地说,“没忍住。”
北灼言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笑出声。
应修的脸色骤然阴沉:“贱人!你──”
话还没说完,一道剑光贯穿天地,直奔面门。
妖王金瞳骇人,嗓音低沉森寒:“你也配说她?”
应修仓皇抵挡,两人的交锋让方圆百里的云气蒸发。
弗清念站在远处安静看着,目光微沉。
在天道与地面的双重压制下,应修仍旧能和带着火的北灼言打得有来有回,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虽然如今暂处下风,但依旧不能小觑,杀他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弗清念侧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道结界光幕已经岌岌可危,布满裂痕,似乎下一瞬就要被打碎。
她摩挲着剑柄,垂眸看向手背。
白皙皮肤上黛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此刻上面布满着近乎透明的裂纹。
这具身体本就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灵魂,已经有了碎开的迹象。
而刚刚斩半神的那一剑,亦不是这具身体能够负担的。
所以……时间不多了。
天穹之上的碰撞越发激烈,北灼言每一剑都带着万年积压的恨意,火焰将整片天空都烧出焦痕。
北灼言金瞳边缘隐隐有些发红,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杀意。
忽然,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穿透一切浮躁,在耳畔回荡。
“阿灼,第五式,无间。”
北灼言的攻击骤然一顿,他不自觉回头,对上了那双浅色的瞳孔。
弗清念仰头望他:
“用这一式杀了他,你可以做到的。”
北灼言瞳孔颤了一瞬,骨节发白,他沉默了片刻后缓缓收了剑,火焰在他身边安静燃烧。
应修眯起眼睛,讥讽道:“怎么,终于认命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
北灼言充耳不闻,他双手持剑,脚尖轻点虚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圆。
他在天空中舞剑,动作庄重得近乎虔诚,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装神弄鬼!”
应修失去耐心,身形化作一道黑芒直刺而来。
就在利刃即将触碰到北灼言咽喉的刹那──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天地。
北灼言剑尖浮起一点黑芒,随后骤然扩散,将两人吞噬进一个极其黑暗的空间。
应修惊骇地发现,自己竟动不了了。
这片黑暗仿佛有实质般缠绕着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眸中闪过惊恐。
这是……领域!
黑暗中,北灼言与他相对而站,遥遥对望。
应修终于感受到了危险,他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北灼言身后突然亮起无数光点。
应修瞳孔骤缩。
只见那些光点缓缓化作一个个妖灵,有稚气未脱的水麒麟,有无皮的九尾狐,有浑身染血硕大的金龙,还有……
三千妖灵的虚影站在北灼言身后,他们的外貌都保持在临死之际。
所有妖灵都注视着应修,眼中是沉淀万年的恨意。
更可怕的是,虚空中浮现出无数个北灼言。
年幼满身是血的失去眼睛的他,现在的他,未来满身煞气的他……所有剑尖都指向应修。
北灼言回眸看了一眼妖灵惨烈的虚影,眼底的痛苦与水意全部转化为恨意。
“我会杀了你。”
“现在,过去,未来,永生永世。”
话音落下的瞬间,三千妖灵齐齐发出悲鸣,随后奔向应修。
应修在那三千妖灵的注视下浑身颤抖,他终于崩溃嘶吼:
“不!不是我,我是受人指使!”
“你不能杀──”
当金龙第一爪刺入他胸膛时,时间开始流动。
紧接着是无数疯狂的撕咬和北灼言滚烫的长剑。
应修被碾碎又重组,痛苦在永恒的领域中循环往复。
惨叫于黑暗中飘荡,却连一丝回声都没有。
外界不过一瞬,领域中已是万载轮回。
当黑暗散去,原地只剩下一缕即将消散的黑烟。
北灼言沉默的看它渐渐消失,金眸里有些恍然。
远处,弗清念静静望着这一幕,指尖轻轻摩挲着剑柄。
无间剑,时间为基,记忆为境,光阴与因果皆成囚笼。
剑出无间,生死既定。
不管对面是谁,都难逃此劫。
这个结局她并不意外。
只不过……
以北灼言如今的修为无法使用完整版的无间剑,估计受了不小的反噬。
果然,下一刻……
半空中的北灼言身形一晃,如断线风筝般从高空坠落。
弗清念上前几步,伸手接住了坠落的妖王,动作轻柔得像在捧着一片羽毛。
她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北灼言,指尖拂过他唇角因反噬而渗出的血液。
北灼言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往她怀里蹭了蹭,灼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指尖。
弗清念微微一怔,随即用更轻柔的力道将他拢在怀中。
“别谈情说爱了!快点来帮帮我!”
风烨刺耳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打碎了少女眉眼间的柔和。
弗清念面无表情地扭头。
于是就见风烨像是被拔了羽毛的孔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疯狂向弗清念使眼色,差点就给她跪了。
弗清念嫌弃地直皱眉,随意抬手补了一剑。
风烨对面的仙尊瞬间倒飞出去,砸到山石上一阵巨响。
局势凭一剑而颠倒。
风烨撩了撩头发,恶狠狠吐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给老子死!”
弗清念见他那边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收回视线,恰好对上了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怀里的北灼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抓着她的衣袖,握的很紧。
“念……”
弗清念将人放下,拍了拍他的头,“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很快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