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共和党内部推举张永和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李珉豪的耳朵里,紫檀木办公桌上的水晶镇纸被扫落在地,迸裂的碎片飞溅。
李珉豪紧紧攥着手机,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张永和?那个阴沟里的老鼠!”他猛地踹翻真皮转椅,发出刺耳声响。
高多美听到声响走了过来,看到一片狼藉的模样,赶紧问发生了什么,李珉豪把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高多美突然抬手鼓掌,“老李,恭喜你——”话音未落,李珉豪已抄起威士忌酒瓶砸向墙面,琥珀色酒液混着玻璃碴顺着昂贵的墙布蜿蜒而下。
“你疯了?”李珉豪扯松领带逼近,“共和党已经行动起来了!”
“别急着动火。”她不急不慢的说道,“没有李星银撑腰,别裁所早就是盘散沙。张永和?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李珉豪皱眉盯着她的眼睛,高多美却突然笑出了声,“你该感谢张九奎的愚蠢。他以为推出个‘别裁所长’就能赢?错了!”她的声音陡然放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张九奎在首山扎根三十年,人脉很广,我们动他要脱层皮;可张永和呢?不过是个别裁所的光杆司令——民众只会觉得他激进、血腥,像个随时会引爆手雷的疯子。”
她将香槟拿起一饮而尽,指尖划过李珉豪的领带结:“共和党捧他参选,就是在给自己挖坟。等张永和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你时,我们只要轻轻推一把舆论……”高多美突然贴近他耳边,“‘滥用职权’‘政治暴力’‘屠杀功臣’——这些罪名扣下去,首山百姓会哭着求你出来主持公道。”
李珉豪的脸色逐渐缓和,眉峰却突然一皱,喉结滚动着吐出几个字:“我已经让d动手了。”中央空调的冷风掠过桌面,将他西装上的褶皱吹得簌簌发抖,却掩不住眼底闪过的狠戾。
“立刻撤回d!”高多美突然掐住他的手腕,镶钻的指甲陷进皮肤,“要是留下半枚指纹,我们铺了三年的棋局......”她猛地拽近他,红唇在阴影里弯成刀弧,“而且即使张永和死了又怎样?共和党会立刻推出第二个、第三个‘张永和’!到时候,你就是他们煽动民愤的活靶子!”
李珉豪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立刻拿起手机拨通d的电话,让他立刻停手。
泰和顶楼的宿舍里,徐秘书整理着手中的文件,抬手看了眼腕表——17:45,该去光禄那里拿今天的解药了。
“今天脸色不太好啊,徐秘书。”光禄从保险柜取出那个熟悉的深棕色药瓶,“最近睡眠不太好?”
徐秘书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托你的福,一切都还好。”他接过药丸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拿到解药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浴室的花洒,水声哗哗作响。徐秘书将药丸小心地掰下十分之一,剩下的部分被他含在舌下。温水入喉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呃……!”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猛地撑住洗手台,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陶瓷台面上。
十分钟后,当痉挛终于平息,他颤抖着打开暗格,那里静静躺着十四颗米粒大小的药渣。
永和在滨海大道遇袭的当天,光禄还有公司里的一些人手都出发去了永和那边,徐秘书将积攒的药渣包进手帕,最后看了眼办公桌上全家福照片。
他取下眼镜擦了擦,突然发力将镜架折断,锋利的金属边缘在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够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语,“李珉豪……这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选中我当这个傀儡。”
地下车库的声控感应灯在徐秘书踉跄的脚步声中一盏接一盏亮起,他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他挨个检查着车辆门手把,直到指尖触到一辆老款面包车——驾驶座车窗竟留着三指宽的缝隙。
“天助我也……”他痉挛的右手探进窗缝,钥匙插在点火器上,后座传来混着酒气的鼾声。
徐秘书突然发力拽开车门。生锈铰链的尖啸声中,穿工装的送货司机滚落在地,后脑勺“咚”地磕在消防箱上。那人醉眼朦胧地摸向腰间对讲机,却被徐秘书抢先一步踩住手腕。
“借你车用用。”他甩出钱包里的全部现金,纸币雪花般落在司机脸上,“医药费。”
引擎轰鸣着,后视镜里映出司机一瘸一拐追赶的身影。那人挥舞的右臂在镜中越来越小,喊声被排气管的咆哮撕碎:“我的车……”
徐秘书猛打方向盘冲上坡道。挡风玻璃突然映出刺目的红光——道闸横杆正在缓缓降落。他咬牙将油门踩到底,车尾擦着横杆金属尖刺蹿出,后保险杠“哐当”一声永远留在了地库。
雨中的经济部大楼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刺入乌云,徐秘书的货车在积水中疾驰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疯狂摆动。
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李珉豪正与高多美享受着红酒与即将获胜的喜悦,突然手机在实木办公桌上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张九奎”三个字。
李珉豪与高多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冷笑。“李珉豪!”话筒里传来的怒吼几乎震破听筒,“你他妈是不是对永和下手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李珉豪瞬间阴沉的脸色,“要是共和党参选人少根头发,司法部的特别调查组明天就住进你办公室!”
“张部长这话从何说起?”李珉豪用金笔挑开袖口的线头,“我今早还在和市政那边讨论教育基金……”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嘈杂声。
高多美起身望向楼下,只见一辆冒黑烟的白色送货车撞断护栏,在经济部门前的喷泉池边停下,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还在机械地摆动。
“少跟我装蒜!”张九奎的咆哮混着电流杂音,“要是永和出了事,共和党会让司法部把你当年的烂账翻个底朝天!”说完,张九奎挂断了电话,李珉豪手中的金笔也“啪嗒”掉落在文件上。
高多美突然站起身,指着窗外:“老李,你看——”
雨幕中,那辆撞破栏杆的送货车正歪斜地停在楼下。驾驶位的门缓缓打开,浑身湿透的徐秘书迈出车门,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仰起头,望向顶层的窗口。尽管暴雨模糊了视线,尽管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但他依然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仿佛隔着层层雨幕,他已然与李珉豪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