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门禁的蓝光在厚重的铜制旋转门上流转,身着定制西装的共和党大佬们踩着沉稳的步伐鱼贯而入。
大理石走廊里,戴着翡翠扳指的老者压低声音,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着警惕,手肘轻轻顶了顶身旁的议员,“听说张九奎今天要宣布出来竞选。”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那正是张九奎独。
会议室的门缓缓推开,裹挟着暴雨腥气的冷风涌入大厅。
张九奎立在光影交界处,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现场的窃窃私语如潮水退去,只剩下中央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诸位同仁,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前排戴翡翠扳指的议员下意识挺直脊背,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角落里抱臂而坐的少壮派议员,打开手机开始录像。
张九奎解开西装最上方的银扣,放松了一些,“关于大选,民主党当然不能落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骤然绷紧的面孔,投影仪的蓝光在他眼底投下阴影,“所以,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墙上秒针走动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可闻,有人偷偷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兀。当
张九奎从内袋抽出那份烫金提名书时,纸张摩擦的窸窣声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然而,当提名书被重重拍在讲台上,墨迹未干的“弃权”二字跃入眼帘,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我不参加竞选。”他的声音依然沉稳,却带着某种近乎决绝的神情。
后排老者手中的雪茄“啪嗒”坠地,火星在波斯地毯上烫出焦痕;戴翡翠扳指的议员猛地前倾,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惊惶的血丝;后排的少壮派也放下了手机。
唯有张九奎立在光影交界处,胸前的勋章微微摇晃,折射出细碎而锋利的光,如同他投向众人的目光——冷静,锐利,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不过,”他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真正能带领共和党撕开黑暗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别裁所所长——张永和!”众人惊愕的抽气声中,张九奎猛地转身,鼓起掌来。
会议室侧门突然打开,张永和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冷若寒潭,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走了进来,而张永泰紧随其后。
张九奎一边鼓掌,一边往后退,每一步后退都似在为真正的主角让出舞台。
张永和步伐沉稳,他抬手整了整胸前别着的别裁所徽章,“感谢前辈的抬爱。”
张永和摘下黑框眼镜,用袖口擦拭镜片的动作慢条斯理,金属镜腿在指间划出冷冽的弧线。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会议室顶灯的光线恰好掠过镜片表面,折射出两道锋利的光斑。
“大家好,我是别裁所所长,张永和。”他站定在讲台正中央,双肩自然舒展,脊背挺得笔直,气场瞬间笼罩整个空间。
“过去三年零四个月。”他突然报出精确的时间,右手重重拍在讲台侧边,震得麦克风发出尖锐的啸叫,“过去几年,我一直在查李珉豪的案子,从特别法庭的建立,到李珉豪最终被无罪释放,再到我以及我的同仁被追杀,我一直在积蓄力量,为的就是这一天,把李珉豪和他的党羽拉下马!”
张永和说完后,会议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唯有中央空调运转的嗡鸣在空旷的空间回荡。大佬们面面相觑,有人喉结滚动着吞咽唾沫,有人攥着扶手的指节泛白。
三秒,漫长如三个世纪。
突然,后排传来零星的掌声,起初犹豫而试探,像初春枝头将融未融的冰棱轻碰。紧接着,戴金丝眼镜的老者猛地起身,名贵手杖重重杵地,掌声如惊蛰的闷雷炸响。“打倒李珉豪!”某个年轻议员涨红着脸嘶吼出声,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声浪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瞬间席卷全场。西装革履的政客们纷纷拍案而起,有人扯松领带,有人甩掉皮鞋,名贵腕表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还首山晴天!”“让李珉豪血债血偿!”愤怒的呐喊此起彼伏。
张九奎站在台上,眼中泛起血丝。他的手握拳,高高举起,“打倒李珉豪!”他的嘶吼穿透喧嚣,“打倒贪腐!打倒民主党!”声嘶力竭的呐喊!
每一声呐喊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沸腾的会场里。台下的人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空气里弥漫着狂热的躁动。
突然,张九奎抄起跌落的麦克风,金属底座狠狠砸向讲台,他的目光扫过每张充血的面孔:“都给我听好!”
“张永和——是李星银当年的得意门生,是首山南部新城计划的真正推手!而现在……”他停顿了一秒,嘴角扯出一抹近乎狰狞的笑,“他是唯一能把李珉豪拉下马的人!”
台下有人倒抽一口冷气,有人攥紧了拳头,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限。
张九奎猛地拍向桌面,声音炸开:“让他带领我们参选!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前排戴翡翠扳指的老者率先拍案而起,名贵腕表撞在桌面发出清脆声响:“张永和!我支持你!”他沙哑的嘶吼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后排少壮派议员扯松领带,踩着皮质转椅振臂高呼,“张永和!张永和!”声浪此起彼伏。
角落里,某个常年与李珉豪暗中较劲的地产商将雪茄狠狠按灭在镀金烟灰缸里,火星迸溅在铺满开发蓝图的桌面上。
“只要能扳倒那个杂种,”他扯着领带冷笑,脖颈的赘肉随着喘息起伏,“让我给条狗投票都行!”话音未落,身旁的一个高个男人也说道,“老子等这天等太久了!如果李珉豪上台,我们这些人连汤都喝不上!”
随着声浪愈演愈烈,有人将手中的信纸撕成碎片抛向空中;有人踢翻座椅,木质椅腿与大理石地面擦出刺耳声响。
戴金丝眼镜的老者颤抖着举起镶金手杖,“权力必须握在自己人手里!”他的呐喊淹没在沸腾的声浪中,却让在场众人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他们比谁都清楚,若李珉豪掌权,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盘根错节的利益链,都将在清算风暴中化为灰烬。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张永和只是静静地站着,双手撑在讲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他毫无关系。
只有镜片折射的光出卖了他。
当顶灯的光线斜斜掠过时,那两片冰冷的玻璃上,分明反射出一丝锐利的、近乎得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