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盛宴已开,歌舞升平。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觥筹交错,一派祥和。
文武百官按品阶落座,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今日的主角——燕王爷燕楚辞敬酒祝贺。
“燕王爷此次大破敌军,扬我国威,实乃社稷之福啊!”
“王爷用兵如神,堪称军神再世,下官敬佩不已!”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燕楚辞坐于皇帝下首最尊贵的位置,一身常服也难掩其征战沙场的锐气。
他举止得体,一一回敬,态度既不倨傲,也不过分热络,分寸拿捏得极好。
然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脸上虽然维持着和煦的笑容,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看着他的小皇叔,心中的忌惮和怒火如毒蛇般噬咬。
燕楚辞……好一个燕楚辞!
不过是个被父皇临终前赐了国姓、抬举起来的义子,一个非皇家血脉出身的外姓人!
若非父皇鬼迷心窍,又见他有些将才,他焉能有今日?
竟敢与朕平起平坐,受百官朝拜!
皇帝的目光扫过那些热情洋溢的大臣们,尤其是几位手握实权的老臣,他们对燕楚辞的赞赏是发自内心的。
这更让皇帝感到刺眼。
看看这些人!
朕才是真龙天子,是这大庆江山的主人!
可他们眼里,只有这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军神”!百姓欢呼的是他,百官追捧的也是他!
他燕楚辞的威望,何时竟凌驾于朕之上了?
又一个功高震主!
这就是功高震主!
他想起了先帝在世时,对燕楚辞的种种偏爱,甚至动过若此子为朕亲子,江山可托的念头。
虽然后来因群臣反对和祖制不了了之,但这件事始终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
他登基以来,一直想方设法削弱燕楚辞的兵权,将其派往最危险的边境,希望借刀杀人。
岂料燕楚辞不仅没死,反而屡立奇功,声望越来越高!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亲王,颤巍巍地举杯,对皇帝说道:“皇上,燕王爷凯旋,实乃我大庆之幸。老臣记得,先帝在时,便常夸燕王爷有卫霍之才,今日看来,先帝果真慧眼如炬啊!”
这话本是好意,却精准地戳中了皇帝的痛处。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开怀:“皇叔说得是!小皇叔确是国之栋梁,有皇叔在,朕心甚安!”他转向燕楚辞,语气亲热,“皇叔,你辛苦了,朕再敬你一杯!”
燕楚辞起身,躬身举杯:“皇上言重了。为皇上分忧,为国戍边,是臣的本分。此战之功,全赖皇上洪福齐天,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
不敢居功?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你若真不敢居功,为何在城门外那般张扬?
还要认下那两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宋知婳……那个女人,医术通神,在民间声望不低,如今又和你绑在一起……你是想借她的势,还是想用子嗣来稳固你的地位?
其心可诛!
皇帝饮尽杯中酒,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皇叔。两位小侄子,和他们的母亲宋氏……不知你打算何时迎娶王妃入府?朕可以为你主婚,那要提前准备才是。”
这话看似关怀,实则是在试探燕楚辞对宋知婳和孩子的重视程度,以及他下一步的动向。
燕楚辞神色不变,坦然道:“谢皇上挂心。臣刚返京城,诸事未定,且知婳她……性子淡泊,不喜喧嚣,臣还需与她商议,不敢仓促行事,以免唐突了她。待府中安顿妥当,再择吉日禀明皇上。”
性子淡泊?
商议?
燕楚辞,你何时变得如此尊重一个女人了?
看来这宋知婳在你心中分量不轻啊!
好,很好!
有软肋,就好对付了。
皇帝笑道:“皇叔真是体贴。如此也好,终身大事,确实要慎重。宋娘子医术高明,惠泽百姓,亦是奇女子,与皇叔正是良配。”他话锋一转,看似关切,“只是,近来京城有尸瘟未散尽,宋娘子的医馆想必十分忙碌,皇叔也要多体恤才是,迎娶之事,倒也不必过于着急。”
他这是在暗示燕楚辞,京城并不太平,你燕楚辞的女人和孩子,也并非绝对安全。
燕楚辞眸光微凝,沉声道:“皇上放心,京城治安,自有巡防营负责。至于尸瘟,有太医院和诸多像知婳这样的良医在,臣相信定能安然度过。臣既已回京,也会尽绵薄之力,协助朝廷稳定民心。”
协助朝廷?
燕楚辞,你这是想插手京畿事务吗?
朕还没给你新的任命呢!
皇帝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欣慰:“有皇叔此言,朕就放心了!来,众卿,再为燕王凯旋,满饮此杯!”
宴会继续,丝竹管弦之声再起,舞姬水袖翩跹。
但在这一派歌舞升平之下,君臣二人之间,已是暗潮汹涌,杀机四伏。
皇帝看着下方泰然自若的燕楚辞,心中盘算已定:燕楚辞,你的兵权,朕迟早要收回。
你的威望,朕会一点点磨掉。
你不是在乎那对野种和那个女人吗?
朕倒要看看,当她们成为你的累赘时,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