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带着浓重异域口音、流里流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随即,一个穿着大庆服饰,却袒露着半边胸膛,腰间挎着长刀的男子,不顾红丫的阻拦,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郑嫣儿的房间。
他叫武田木,是倭寇国主的儿子之一,也是郑嫣儿的表哥。
此次郑嫣儿能重返大庆京城,除了她自己的坚持和部分旧部支持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国主派了这个儿子来监督和协助她。
说是协助,实则监视,更是打压。
郑嫣儿迅速拉上面纱,遮住自己溃烂的脸庞,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烦。
这个武田木,自从来到大庆京城这月余,正经事一件不干,整天沉湎于酒色,流连于青楼楚馆,挥霍着他们本就紧张的经费。
他不仅好色无能,性格更是暴戾乖张,动辄对下属,甚至对她这个表妹挥鞭相向。
“表哥,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郑嫣儿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其实她自毁容颜的目的,也不全是因要见宋知婳,真正原因都是这个畜生。
武田木仿佛没听见,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郑嫣儿蒙着面纱的脸上和窈窕的身段上打转,嘿嘿笑道:“嫣儿妹妹,何必这么见外?咱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听说你为了任务,把脸都弄伤了?让哥哥看看,严不严重?”
他说着,竟伸出手,想要去掀郑嫣儿的面纱。
郑嫣儿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脏手,厉声道:“武田木!你放尊重些!我在为王舅舅的大业筹谋,没空陪你胡闹!”
“父王的大业?”武田木嗤笑一声,收回手,大剌剌地在房间里的主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冷茶灌下,“你的大业就是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然后去求那个什么宋神医给你治病?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要我说,直接派几个忍者,半夜摸进去,把那个姓宋的女人和她那两个小野种一刀宰了,再把燕楚辞引出来围杀掉,干净利落!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郑嫣儿气得浑身发抖,强忍着才没把桌上的砚台砸过去。
这个蠢货!
他根本不知道宋知婳和燕楚辞是什么样的人物,也不知道大庆京城的水有多深!
“刺杀?你以为燕楚辞是泥捏的?他身边的护卫是摆设?宋知婳的医馆是那么好闯的?你知不知道她身边有多少高手?你这样做,除了打草惊蛇,把我们所有人都暴露出去,还能有什么结果?!”
郑嫣儿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
武田木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看你就是被他们吓破胆了!我们大倭国的武士和忍者,才是最厉害的!像你这样畏首畏尾,能成什么大事?”他鄙夷地看着郑嫣儿,“父王就是太听信你的话了,上次什么尸瘟计划,不也失败了吗?还损失了郭敏那条好狗!我看你啊,就是不行!”
这话戳到了郑嫣儿的痛处,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无比。
红丫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武田木再说出什么刺激小姐的话,连忙打圆场:“武田殿下,小姐她自有安排,一切都是为了稳妥起见,确保万无一失……”
“闭嘴!这里轮得到你一个下人说话?”武田木猛地瞪向红丫,眼神凶狠,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鞭子上。
红丫皱眉,立刻噤声,低下头不敢再言。
郑嫣儿上前一步,将红丫挡在身后,直视着武田木:“我的计划,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别在外面惹是生非,暴露我们的行踪就行!如果因为你而坏了王舅舅的大事,我看你怎么交代!”
武田木被她的话激怒了,“唰”地一下站起身,指着郑嫣儿的鼻子骂道:“郑嫣儿!你别以为父王让你负责,你就真能骑到我头上!你不过是个血脉不纯的杂种!一个失败者!我告诉你,这次行动,我说了算!你那些弯弯绕绕的计划,统统作废!从现在起,按我的方法来!”
“你敢!”郑嫣儿寸步不让,眼神狠厉,“没有我的命令,你看有几个人会听你的?别忘了,在大庆的暗桩和资源,都掌握在我手里!”
武田木气得脸色铁青,他确实调动不了郑嫣儿经营多年的暗线。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鞭子,“啪”地一声抽在旁边的桌子上,留下一条深深的鞭痕,木屑飞溅。
“好!好你个郑嫣儿!你给我等着!”武田木恶狠狠地瞪着她,“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等我把燕楚辞和宋知婳的人头带回来,看父王还会不会看重你这个没用的杂种!”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房门,大步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郑嫣儿和红丫。
郑嫣儿看着桌子上那道刺眼的鞭痕,胸口剧烈起伏,面纱下的脸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扭曲。
她不仅要对付外部的强敌,还要时刻提防内部这个愚蠢又暴戾的自己人。
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小姐……您没事吧?”红丫小心翼翼地问。
郑嫣儿缓缓坐下,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她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不能让这个蠢货坏了我们的事。红丫,加派人手,一方面盯紧宋知婳和燕楚辞,另一方面……也给我盯紧武田木!如果他有什么异动,或者想擅自行动,立刻来报!”
“是,小姐!”红丫连忙应下。
郑嫣儿闭上眼睛,脑海中快速盘算。
武田木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和威胁。
她必须加快步伐,在武田木惹出大乱子之前,完成对宋知婳的打击,并找到那个神秘组织的线索。
否则,不等宋知婳和燕楚辞动手,他们自己内部就可能先崩溃。
她绝不允许自己再次失败,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