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荃瑗翻了翻账本,眉头紧锁:“把这些都记下来,等战后,一笔一笔还给老百姓。”她指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武器,“还有这些,都清点好,轻机枪18挺、重机枪4挺,迫击炮2门……少了一样都不行。”
一个俘虏不老实,想偷偷藏起一枚银元,被眼尖的女战士当场识破,厉声喝道:“老实点!再敢藏东西,别怪我们不客气!”
红30军的战士们看着这一幕,个个佩服不已。程仕财笑着对李政委说:“这些女兵同志们真是厉害,比咱们还细心。以后打扫战场的活儿,交给她们准没错。”
再次追出近五里地后,孙钰青勒住了马,前面的马元海已经钻进了一片密林,再追下去怕是会中埋伏。
马元海在密林中惊魂未定,他不知道,自己的溃败只是开始。武威的失守,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永昌、高台、古浪……马家军的防线正在一个个崩塌。而孙钰青和他的西路军,正踩着胜利的鼓点,朝着复兴的目标,一步一步,坚定地前进。
祁连山的雪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密林,孙钰青翻身跃上那匹缴获的河曲马时,鬃毛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下。
他抬手压了压帽檐,目光穿透茫茫雪原——远处天际线与雪地相接的地方,马家军骑兵团的烟尘像一条褪色的灰带,正挣扎着往古浪方向延伸。
“一营、二营跟我追!通知三营和四营带更多的战马过来追击!”孙钰青的声音裹着寒气砸向通讯兵,这一刻已经决定了马元海的命运。
很快从武威县城里再次出发了近1500名特战三营和特战四营的将士,他们一人双马,同时勒紧缰绳,战马齐声嘶鸣,蹄铁踏碎冰层的脆响在旷野上炸成一片惊雷。
每个战士鞍旁都拴着备用战马,这些从马家军手里夺来的河曲马耐力惊人,此刻正喷着白气,等不及要撕裂雪原。
特战一营营长李彩云的枣红马冲在最前,他扯开羊皮袄的领口,露出脖子上那条标志性的红巾——这是特战团的记号,也是马家军的催命符。
“同志们,让马匪见识见识啥叫骑兵!”他的马刀在阳光下划出银弧,身后的战士们纷纷拔出刀来,200把马刀组成的刀墙反射着寒光,比雪光更刺眼。
追击的队伍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切开雪原的寂静。马家军丢弃的杂物越来越密集:断了弦的弓、摔扁的铜酒壶、染血的绷带,甚至还有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大概是哪个骑兵从民女那里抢来的,此刻被寒风卷着滚向雪沟。
“前面就是黑风口!”李彩云指着前方那道两山夹峙的隘口,马元海的残部正挤在那里,像被堵住的羊群。
黑风口的风更烈,卷起的雪沫子打在人脸上生疼,马家军的战马在风口处乱作一团,有的甚至被风吹得连连后退。
孙钰青勒住马,从鞍袋里掏出望远镜。镜筒里,马元海那件狐皮袄格外显眼,他正挥舞着马鞭抽打士兵,逼他们冲过风口。“神射手准备!”孙钰青放下望远镜,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打他们的后队,把口子堵死!”
一营的神射手们迅速翻身下马,趴在雪地里架起步枪。他们的枪管裹着白布,只露出黑洞洞的枪口,瞄准镜在风雪中闪着冷光。
“放!”随着李彩云一声令下,十几发子弹呼啸而出,黑风口尾部的马家军骑兵应声落马。最前面的一个骑兵被射中咽喉,鲜血喷在雪地上,瞬间洇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马家军的后队顿时乱了套,骑兵们纷纷勒马,想掉头却被前面的人堵住,隘口处的战马互相踢咬,惨叫声混着风声传得很远。
马元海在队伍中段气得暴跳如雷,他回头看见特战团的骑兵已经冲到隘口外三里地,终于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了。
“王团长!你带一半的人给我顶住!”马元海揪住身边一个骑兵团王四海团长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
“顶不住就提头来见!”那王团长脸都白了,却只能硬着头皮拨转马头,带着一百名马家军骑兵冲出隘口,组成一道松散的防线。
“来得好!”孙钰青冷笑一声,对李彩云道,“一营从左侧山梁绕过去,二营跟我正面突破!”
他的黑马率先加速,驳壳枪连开三枪,将冲在最前的三个马家军骑兵打下马,二营的轻机枪手们拿着捷克式,在马背上保持着稳定的射击姿势,子弹如泼水般扫向马家军的阵线。
李彩云带着一营冲上左侧山梁,山梁上的积雪没到小马腿,战士们几乎是踩着雪坡往下冲。马刀劈砍的脆响、战马的嘶鸣、风雪的呼啸搅成一团,李彩云的马刀劈开一个马家军骑兵的羊皮袄,刀刃上的血珠被风一吹,立刻凝成了冰。
隘口内,马元海趁机带着残部冲出黑风口,他回头看见王团长的队伍正在雪地里挣扎,突然从怀里掏出信号枪,对着天空打了一发绿弹——那是让王团长死守的信号。做完这一切,他再也不敢回头,只顾着催马往古浪方向狂奔。
就在特战一营追击马元海的同时,特战二营在营长叶明的带领下,对马家军的那王团长带领的阻击部队展开了围歼。
这股马家军约有一百多人,被马元海当作弃子留在雪原上,此刻正挤在一片洼地中,如同鹌鹑一样聚集在一起,所有的士兵们趁着攻击间隙,缩在马腹旁喘息,已经完全丧失了活下来的期望。
“一连左翼,二连右翼,三连背后包抄,把洼地围起来!”叶明的命令简短有力。他翻身下马,往雪地里一趴,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听——马家军的战马正在打响鼻,士兵们在低声咒骂,甚至还有人在哼青海小调,完全没察觉两支部队已像铁钳般合拢。
三连连长周铁柱带着队伍绕到洼地左侧的土坡后,他让战士们解下备用马的马铃铛,马蹄裹上破布,整个队伍像幽灵般滑向洼地边缘。一个年轻战士不小心踩塌了雪壳,“哗啦”一声,洼地中的马家军顿时警觉起来。
“红军过来了!”一个马家军骑兵尖叫着举起马刀,可他的话音未落,土坡后的轻机枪就喷吐起火舌。“哒哒哒”的枪声惊飞了雪地里的寒鸦,子弹贴着雪面掠过,将前排的马家军扫倒一片。
周铁柱猛地站起身,挥舞着马刀冲向洼地:“三连跟我上!”战士们如潮水般从右侧涌下,马刀劈砍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个马家军小队长举着步枪顽抗,被赵虎一刀劈中手腕,步枪脱手飞出,他刚要去捡,就被战马踩断了肋骨。
洼地中央的马家军想往外冲,却被四营的火力死死压住。周铁柱抱着一挺捷克式,趴在雪地里疯狂扫射,枪管打得发烫,他就往上面撒雪降温,白雾蒸腾中,他的眼睛红得像要冒火。“投降不杀!”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风雪中回荡。
有马家军开始扔掉武器跪地求饶,但仍有一小股骑兵想从洼地东侧的缺口突围。那里是片结冰的湖面,周铁柱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企图。
“打他们的马腿!”神射手们立刻调整目标,子弹精准地射中战马的前腿,受惊的马匹拖着骑兵在冰面上打滑,不少人直接摔进冰窟窿,惨叫声很快被冰层封住。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当最后一个马家军骑兵扔掉马刀时,洼地的雪已经被染成了粉红色。叶明让人清点俘虏,自己则走到那匹被打死的领头马旁——这匹马浑身雪白,马鞍上镶着银饰,显然是那骑兵团王团长的坐骑,马的左眼还圆睁着,仿佛在诉说主人的顽抗。
“把那些战死的同志们抬上来,马匪的尸体就地掩埋。”叶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雪地里那些年轻的面孔,有的战士胸前还插着马家军的马刀,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红巾,“告诉炊事班,今晚煮点肉汤,给弟兄们暖暖身子。”
冲出黑风口的马元海残部还在拼命逃窜,他们的战马已经口吐白沫,有的骑兵甚至开始步行。孙钰青的追兵越来越近,驳壳枪的子弹时不时落在他们身边,激起一片片雪雾。
祁连山的雪粒打在步枪的瞄准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寒光。孙钰青伏在换乘战马的鞍桥上,左臂稳稳托着那支缴获的三八大盖,枪身随着马蹄的颠簸微微起伏,却始终锁定着三百米外那个穿着狐皮袄的身影——马元海。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穿透风雪,马元海身边一个亲兵突然从马背上向后仰倒,胸前的羊皮袄炸开一朵血花,尸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进雪沟。
孙钰青迅速拉动枪栓,黄铜弹壳带着余温弹出枪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进积雪里,下一发子弹已上膛。
“砰!”又一声枪响,这次倒下的是马元海的护旗兵。那面绣着“马”字的黑旗瞬间歪斜,被后面的骑兵慌乱地接住。
马元海猛地回头,看见雪尘中那个伏在马背上的身影,眼里瞬间迸发出恐惧——他认得那支三八大盖,认得那几乎弹无虚发的枪法,那是死神的请柬。
“快!快给我冲!”马元海疯狂地抽打着战马,黑马吃痛,前蹄腾空,险些将他甩下去。他身边的骑兵们也慌了神,拼命夹着马腹,队伍瞬间乱成一团,反而给孙钰青的射击创造了更好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