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钰青的呼吸平稳得像雪原下的冻土。他的瞳孔在瞄准镜后微微收缩，将马元海右侧那个举着马刀的骑兵套入十字准星。这个距离的风速会让子弹偏移两指宽，他微调了一下枪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砰！”子弹精准地钻进那骑兵的太阳穴，红白色的浆液溅在旁边同伴的脸上。那同伴吓得惨叫一声，猛地勒马，却被后面冲上来的战马撞翻，连人带马滚进雪地里，瞬间被乱蹄踏没。
“军长这枪法……神了！”特战一营一连的战士们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叫王二柱的年轻射手忍不住学着孙钰青的姿势伏在马背上，三八大盖的枪口哆哆嗦嗦地对准远处的马家军。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扣动扳机——子弹打在离目标五米远的雪地上，激起一片雪雾。
“稳住！看风向！”孙钰青头也不回地喊道，同时再次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又一个马家军骑兵应声落马。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像定心丸般让战士们冷静下来。
二连的老射手张疤脸眯起眼睛，对着风向吐了口唾沫，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的三八大盖曾是马元海卫队士兵的配枪，枪管上还刻着细密的花纹。此刻，他将准星对准一个正在回头张望的马家军小队长，手指缓缓加力。
“砰！”一个马家军的小队长的脑袋像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后一仰。张疤脸咧嘴一笑，拉动枪栓的动作行云流水：“学着点，小兔崽子们！这叫‘追风枪’！”
十分钟内，孙钰青的枪声如同精准的节拍器，每隔十几秒就响起一次，每次响起都伴随着一个马家军骑兵的坠落。
战士们的射击也渐渐有了章法，虽然不及孙钰青那般弹无虚发，但密集的枪声织成一张火力网，不断收割着慌乱奔逃的目标。
马元海的黑马已经口吐白沫，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凝结。他回头看了一眼，特战团的骑兵像一群黑色的饿狼，距离已不足两百米，他们的步枪枪口在阳光下闪着致命的光。
更让他绝望的是，前方出现了一道冰封的河谷，河谷对岸的山梁上隐约有黑影移动——那是溃散的骑兵被地形拦住，正挤在渡口处。
“快过河谷！快！”马元海嘶吼着，黑马率先冲上冰面。冰层在马蹄下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碎裂。他身边的骑兵们也跟着冲上冰面，冰面顿时被马蹄踩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浑浊的河水。
孙钰青勒住马，看着冰面上拥挤的马家军，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对身边的通讯兵道：“让一营从左侧山梁绕过去，堵住河谷下游；二营跟我从右侧推进，压缩他们的空间！”
命令传下，特战一营的战士们立刻调转马头，沿着河谷左侧的陡坡向上攀爬。坡上的积雪没到马腹，战士们几乎是半骑半推地前进，马蹄铁在冻土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二营则在孙钰青的带领下，沿着河谷右侧的平坦地带加速，步枪的枪声再次密集起来。
“砰！”孙钰青的子弹击穿了一个试图抢渡的马家军骑兵的胸膛，那骑兵连人带马摔在冰面上，滑出老远，撞翻了后面的两个同伴。
冰面上顿时一片混乱，惊马的嘶鸣、人的惨叫、冰层的碎裂声混在一起，像一曲绝望的哀乐。
张疤脸趴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三八大盖的枪口对准了河谷中央的马元海。他计算着冰面的反光对瞄准的影响，手指在扳机上悬停了片刻。
就在这时，马元海的大青马突然打滑，他下意识地松开缰绳去扶马鞍——这一瞬间的停顿，成了张疤脸的机会。
“砰！”子弹擦过马元海的右臂，带起一串血珠。马元海惨叫一声，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右臂瞬间失去了力气，马鞭掉落在冰面上。他看着袖子上迅速扩大的血渍，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恐惧。
“军长，马匪中枪了！”二柱兴奋地喊道，手里的步枪再次开火，这次打中了一个马家军的马腿。那战马轰然倒地，将骑手甩进冰窟窿，只露出两只拼命挣扎的手。
又半个小时过去，河谷对岸的马家军骑兵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他们挤在一块狭小的河滩上，战马互相踢咬，士兵们则举着马刀，却没人敢回头迎战。
孙钰青的骑兵已经控制了河谷两岸，步枪的枪口从岩石后、雪堆旁伸出来，像无数只瞄准猎物的眼睛。
马元海身边的骑兵从最初的两百人，锐减到不足一百人，雪地上的尸体像散落的木偶，被寒风卷着的雪粒渐渐覆盖。
“军长，前面是冰河！”李彩云指着前方那条冻得结结实实的河流，河面泛着青黑色，冰层下隐约能看见水流。马元海的队伍正争先恐后地往冰面上冲，有的战马刚踏上冰面就打滑，把骑兵甩进雪堆。
孙钰青勒住马，突然笑了：“马元海这老狐狸，想借冰河甩掉我们？”他对一营营长李彩云道，“让神射手打冰层！”
神射手们迅速瞄准河面，子弹带着破空声击中冰层，发出“咔咔”的脆响。起初只是几道裂纹，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子弹落下，冰层突然“轰隆”一声塌陷了一块，正在上面奔跑的三个马家军骑兵瞬间坠入冰窟，只露出几只乱蹬的脚。
马元海吓得魂飞魄散，他的黑马前蹄刚踏上冰面，就被这一幕惊得人立而起。“绕路！快绕路！”他嘶吼着调转马头，沿着河岸狂奔，身后的骑兵们也纷纷效仿，队伍彻底散了架。
“追！”孙钰青一夹马腹，黑马如箭般冲下河岸。特战一营的骑兵们紧随其后，马蹄踏在河岸的冻土上，发出密集的“咚咚”声。
李彩云的枣红马超过了黑马，他甩出绳套，精准地套住了一个落单的马家军骑兵，猛地一拽，那骑兵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被后面的战士捆了个结实。
距离四十里堡还有十公里地时，马元海的残部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他们钻进一片杨树林，想借着树干躲避追击。
孙钰青让人围了树林，却不急着进攻，只是让战士们在林外点燃了火把，将整个杨树林全部包围了起来，同时后续的特战二营的将士，乃至特战三营和特战四营的将士们，也会很快到来，马元海已经插翅难飞了。
与此同时，特战一营的将士，将找来的干燥的杨树叶很快被引燃，从上风口往树林里灌，浓烟顺着风往林子里灌，呛得马家军连连咳嗽。
“马元海，出来投降吧，我们已经将这里全部包围了！”孙钰青对着林子喊，声音在火光中回荡，“马布芳救不了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如果你出来投降，那么还还可以给予你一个活着的机会，等我们进去把你揪出来，那就是你真正的死期了。”
孙钰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他的三八大盖枪管已经发烫，枪托上沾着的雪水结成了薄冰。“继续喊话，让他们投降。”他对张疤脸道。
张疤脸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马家军的弟兄们！放下武器投降！红军优待俘虏！”他的声音在河谷里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岩石缝里的寒鸦。
树林里的马家军骚动起来，有人看向马元海，眼里带着犹豫。马元海举起匕首想要刺向自己，却被身边一个老兵死死按住：“司令，别傻了！留着命比啥都强！”
就在这时，一个马家军骑兵突然扔掉马刀，高举双手喊道：“我投降！我投降！”他的举动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越来越多的人放下武器，蹲在雪地上。
马元海看着这一幕，突然瘫坐在雪地上，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很快林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马元海举着双手走了出来，他的狐皮袄沾满了泥浆，脸上被烟熏得漆黑，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
“我投降……我投降……”他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刚走出林子就“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
孙钰青带领战士们立刻搜索小树林，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他走到马元海面前，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马家军将领，此刻像条丧家之犬。“马元海，你输了。”
马元海抬起头，看着孙钰青肩上的红巾，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输了……输给你这样的神枪手，不冤……”
战士们开始清点俘虏，收集武器。张疤脸走到孙钰青身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军长，擦擦枪吧。”孙钰青接过布，仔细擦拭着三八大盖的枪管，月光洒在枪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寒光。
小树林里的雪地上，到处是马家军的尸体和散落的武器。特战团的战士们开始掩埋尸体，他们在每个坟头插上一根树枝，没有墓碑，只有风雪在低声呜咽。
二柱蹲在一个年轻马家军的尸体旁，发现他怀里揣着一个绣着名字的荷包，名字是用歪歪扭扭的针脚绣的——“小花”。
“也是个可怜人。”二柱叹了口气，将荷包放进那士兵的怀里，轻轻合上他的眼睛。
李彩云上前踢了踢他：“早干嘛去了？”孙钰青让人把马元海捆了，然后走进树林清点俘虏——里面还有十几个马家军军官，有的躲在树洞里，有的钻在雪堆里，被战士们一个个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