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场的血腥气还未散尽,皇家盛宴却已拉开帷幕。
高踞主位的皇帝脸上带笑,眼底却结着冰.
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臣子与皇子,最终定格在并肩而立的寒王君墨寒与王妃李晚宁身上。
“今日秋猎,虽有宵小作乱,却也令朕见识了我朝栋梁之材,心甚慰。”
皇帝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寒王君墨寒,勇武过人,箭术超群,猎获颇丰,扬我皇家武风
——赏黄金千两,东海明珠一斛,御马‘逐日’鞍辔一副!”
“儿臣谢父皇隆恩!”
君墨寒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赏赐厚重,尤其那御马鞍辔,象征意义不言而喻——是允他驰骋疆场,也是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皇帝颔首,视线转向李晚宁时,语气微妙地沉了三分.
带着审视,也藏着一丝忌惮:“寒王妃李氏晚宁,危难之际果敢机敏,救驾有功,更兼箭术通神,巾帼不让须眉。
朕心甚悦。特赏:紫金五千两,蜀锦百匹,贡缎百匹,头面首饰十套,另赐——龙泉宝剑一柄!”
“哗——”最后一项赏赐落下,席间顿时一片压抑惊呼。
赏女子兵器,还是御赐宝剑!
这在本朝闻所未闻!
龙泉剑不仅是利器,更是一种权柄,一种许可——许可她逾越内宅,涉足朝堂风波!
李晚宁心中冷笑:捧杀,试探,帝王心术罢了。
皇帝既要借寒王府制衡太子,又忌惮寒王府声望过高。
这剑是荣耀,更是烫手山芋。
她从容出列,敛衽一礼,姿态优雅如画,声音清越:“臣媳谢父皇厚赏。救驾乃本分,实不敢当此重赏。父皇洪福齐天,自有天佑,臣媳不过略尽绵力。”
她抬头,目光澄澈迎向皇帝,“至于这龙泉剑,臣媳一介女流,恐辱没神兵,不如请父皇收回,或转赐边疆将士,更能物尽其用。”
以退为进!
既显谦逊,又暗合君墨寒的北境背景,将球轻巧踢回。
皇帝眼底精光一闪,哈哈笑道:“王妃过谦了。朕赏出去的东西,断无收回之理。你之箭术,已非凡俗,配得上此剑。望你日后以此剑辅佐寒王,护卫江山。”
“臣媳……谨遵父皇教诲。”
李晚宁再拜,坦然接下这份沉重赏赐。
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内宅王妃,而是正式踏入朝堂棋局。
随后赏赐其他宗室子弟,皆黯然失色。
太子席位空悬,更显场面微妙。
赏赐毕,皇帝揉着眉心,似随口一问:“墨寒,北境军务繁杂,你离营多日,军中可还安稳?
朕听闻,近日有些关于军粮调配的流言……”
来了!君墨寒与李晚宁心中同时一凛。
皇帝果然已知风声!
这是敲打,更是逼问进展。
君墨寒面不改色:“回父皇,北境军中一切安好,儿臣离营前已做安排。军粮一事,儿臣亦有所耳闻,已命人暗中查访,定会水落石出,绝不姑息蛀虫!”
不提王胥,不提截杀,只握紧主动权。
皇帝深深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北境乃国之门户,不容有失。你,好自为之。”最后四字,重若千钧。
“儿臣明白。”
赏赐仪式在表面和谐、内里暗涌中结束。
官员散去时,投向寒王府马车的目光已充满探究、敬畏与算计。
回府马车内,气氛凝重。
君墨寒握着李晚宁的手,指尖微凉:“晚宁,今日之后,你我便彻底立于浪尖了。”
角落龙泉剑幽光闪烁。
李晚宁反握他手,唇角勾起冷弧:“王爷,从入京那日起,不就料到了?风口浪尖正好,让那些毒蛇看清楚,谁才该是他们惧怕的人。”
她取出密信,再次细看“王胥坠崖,生死不明”“北境军中,恐有内鬼”两句。
“父皇今日突然问及军粮案,绝非偶然。王胥之事瞒不久了。我们须抢在对手之前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内鬼……”
李晚宁凤眸微眯,寒光凛冽,“必须揪出。”
君墨寒点头:“回府便加派人手秘密搜寻邙山古道。
至于内鬼……能藏如此之深,必是军中核心。
该布个局,引蛇出洞了。”
马车驶入夜色,车内二人已开始谋划下一步。
皇帝赏赐如巨石落湖,涟漪扩涌,真正风暴正在酝酿。
将至王府时,李晚宁忽轻“咦”一声,目光盯向街边暗巷:“刚才好像有个熟悉身影……一闪不见了。”
“怎么了?”君墨寒警觉。
李晚宁蹙眉:“或许看错了。”
可那莫名熟悉感,让她心升警惕。
(第16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