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快得像一道幽蓝色的闪电,直刺君墨霆后心!
那是淬了毒的弩箭!
时机刁钻,角度狠辣,分明是要一击绝杀当朝储君!
绝大多数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瞳孔里只来得及捕捉到那抹索命的寒光。
太子君墨霆本人,更是浑噩不觉,犹自沉浸在秋猎开场前的虚浮得意之中。
千钧一发!
“嗖——!”
另一道破空声,更尖锐,更凌厉,后发先至!
是李晚宁!那道绯红色的身影动若雷霆!
几乎在弩机叩响的瞬间,她已旋身、抽箭、搭弓、射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抹惊艳的残影!
优雅与杀伐,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没有华丽的雕翎,没有耀眼的装饰,就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军中制式箭矢,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
“锵!!!”
刺耳至极的金铁交鸣声炸响,仿佛在每个人耳膜上狠狠划了一下!
半空中,那支偷袭的淬毒弩箭,被李晚宁的雕翎箭精准地击中箭簇。
巨力之下,猛地一偏,擦着君墨霆的耳畔,“夺”的一声闷响,深深钉入了其身侧用来悬挂旌旗的粗大木杆之上!
箭尾的翎羽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颤抖,发出“嗡嗡”的哀鸣。
而李晚宁射出的那支雕翎箭,在撞偏弩箭后,竟去势未绝!
仿佛只是随手拨开了一块碍眼的石子,轨迹几乎没有丝毫改变。
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噗”地一声轻响,将百步之外,一只因受惊而从草窠里猛地窜起的肥硕野兔,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之上!
一箭,解杀局,猎猎物!
电光石火之间,刺杀与救援同时完成,甚至还附带了一只猎物!
整个皇家围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仿佛时间凝固,空气冻结。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前一秒的茫然或惊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死死锁在了那个挽弓而立的身影上。
阳光正好,为她绝美的侧脸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绯色骑装紧束,勾勒出她窈窕却不失力量感的身姿。
她微微喘息,饱满的胸脯因瞬间的爆发而起伏,可那双上扬的凤眸之中,却是一片古井无波的沉静。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足以改变朝局的一箭,对她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了衣袖上沾染的一粒微尘。
这份极致的动与极致的静,在她身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震撼人心!
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惊呼与哗然!
“护驾!护驾!有刺客!”
“天佑太子!是……是寒王妃!寒王妃救驾!!”
“刚才那一箭……我的老天爷!一箭双雕!不,是一箭解围箭中猎物!这、这是人能射出来的箭吗?!”
“寒王妃……她不是……她何时有如此恐怖的箭术?!”
御前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呛啷啷刀剑出鞘声不绝于耳,瞬间组成人墙,如临大敌地将皇帝和几位核心皇子护在中心,水泄不通。
另有一队精锐侍卫,则如同猎豹般,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疾扑而去,杀机凛然。
高台上,皇帝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惊魂未定。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甚至裤裆处隐隐有些深色水渍晕开的太子君墨霆身上,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浓重失望与一丝厌恶。
废物!堂堂储君,竟被吓得失禁!
随即,他目光转向已然收弓,静立原地的李晚宁,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寒王妃!你……你如何能预知有刺客?又怎会……有如此神鬼莫测的箭术?”
这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惊天疑问。
李晚宁上前一步,姿态不卑不亢,行了一礼,清越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压下了嘈杂的议论:“回父皇,臣媳并未能未卜先知。只是自幼随隐世师尊习武,耳力目力较常人稍敏锐些。”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臣媳听闻那处风声有异,尖锐急促,不似寻常弓弦劲射,倒像是军中强弩机括发动之声,心知不妙,情急之下,不及多想,方才贸然出手。”
“若有惊扰圣驾之处,请父皇恕罪。”
她语气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百步外那只被钉死的野兔,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至于箭术,不过是平日强身健体,偶尔习之的雕虫小技,让父皇和诸位大人见笑了。”
雕虫小技?
文武百官,尤其是那些一向自诩骑射娴熟的武将勋贵们,嘴角抽搐,内心几乎在咆哮。
若这般于百步外精准拦截刺杀弩箭、顺带猎杀移动猎物的箭术都算是雕虫小技,那他们平日里炫耀的那点本事,简直连孩童玩泥巴都不如!
不如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位寒王妃,不仅是智计近妖,这身手更是深不可测啊!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已一步跨至李晚宁身边,隐隐将她护在侧后方。
是君墨寒。
他虽然心知自己的王妃本事惊人,或许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但守护她,是一种发自本能的行为。
他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艳、骄傲,以及一种火热的悸动。
他的王妃,又一次给了他天大的惊喜,如同挖掘不尽的宝藏!
“父皇,晚宁于危急关头救下太子皇兄,有功无过!何来恕罪一说?”
君墨寒声如洪钟,瞬间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当务之急,是立刻彻查刺客!光天化日,皇家围场,竟有弩箭刺杀储君,此事绝不能姑息!”
他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尤其在惊魂未定、被人扶起后面色惨白的太子及其党羽身上刻意停留了一瞬。
这刺客,目标真的是太子吗?
还是……想一石二鸟,若能杀死太子最好,若不能,将这弑杀储君的惊天黑锅,扣在他君墨寒或者别的皇子头上?
皇帝经他一提醒,猛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与后怕。
他声音冰寒刺骨:“寒王妃救驾有功,当重赏!赏东海夜明珠一斛,紫金千两,蜀锦百匹!”
“此事,给朕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主使给朕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经此惊天一变,秋猎大典的气氛彻底变了味。
原本的喧嚣热闹被一种诡异的紧张和猜疑所取代。
太子君墨霆脸色灰败,被人搀扶着下去更换污秽的衣袍,背影狼狈不堪,往日储君的威仪荡然无存。
而李晚宁那石破天惊的一箭的风采,却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深深镌刻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这个寒王妃,绝不仅仅是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和玲珑心思那么简单,她本身,就是一柄藏在锦绣之中的利剑,不出鞘则已,一出则必饮血封喉!智计无双,身手莫测,寒王得此女,如虎添翼!
接下来的骑射环节,原本那些摩拳擦掌、想在皇帝面前好生表现一番,以求博个前程的年轻子弟们,此刻都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劲儿。
有寒王妃那珠玉在前、近乎神迹的一箭,他们再上场纵马奔驰,弯弓射靶,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耍木棍,幼稚可笑,索然无味。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的风波,将随着太子狼狈退场而暂时平息。
焦点将转向寒王接下来的表现时,之前派去追查刺客的那队侍卫统领,面色凝重如水,去而复返,快步走到御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起一物:
“陛下!臣等无能!那刺客……已然服毒自尽,是藏在齿间的毒囊。但在其身上,搜出了这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侍卫统领手中之物。
那赫然是一块制式普通的腰牌,像是军中低阶士卒或某些府邸普通护卫所用。
但眼尖之人,却能发现,在那腰牌的边缘不起眼处,刻着一个极细微、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的独特标记
——那标记的纹路,竟与太子府暗卫身上所携带的信物标记,有七八分的相似!
“哗——!”
这一下,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现场瞬间炸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震惊、怀疑、幸灾乐祸、不可置信
——聚焦向了太子临时休息的那顶明黄色营帐方向。
这刺客……
难道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意在挽回圣心,或者嫁祸他人?
还是说……
有人心思更为歹毒,故意用这似是非是的腰牌,行那栽赃陷害之举?
李晚宁与身旁的君墨寒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与冷冽。
这潭水,比他们之前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而那张来自北境、由特殊渠道秘密送入她手中的密信,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袖袋之中。
信上的内容,似乎与眼前这扑朔迷离的困局,隐隐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第162章完)
(章末:刺客身上搜出的腰牌标记指向太子,是苦肉计还是栽赃?
北境密信与当前困局有何关联?悬念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