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如野火,一夜之间烧遍了京城每个角落。
“听说了吗?寒王妃写了首反诗!”
“‘他年我若为青帝’!啧啧,一个王妃想当春神,这心思……吓人呐!”
茶楼酒肆,勋贵后宅,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寒王妃李晚宁,这个从北境来的女人,在赏菊宴上一鸣惊人后,迅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君墨寒“啪”地一声合上密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墨韵堂书房内,气压低得吓人。
“王爷,流言传播极快,指向性明确。几位御史台的老人,早朝后也被太子‘请’去喝茶了。”
心腹暗影沉声汇报。
“林贵妃和太子,这是迫不及待要给本王和王妃扣上‘心怀异志’的帽子了。”
君墨寒指尖重重敲在紫檀木大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晚宁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倾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水晶葡萄,动作优雅,仿佛外面的惊涛骇浪与她无关。
“流言止于智者?”
她轻轻一笑,将晶莹的果肉送入唇中,抬眸间,眼底却是一片清冽冰霜,“可这朝堂之上,最不缺的就是装睡的蠢货和推波助澜的‘聪明人’。”
“他们想用口水淹死我们,那我们……就先把这水搅浑,让大家都看不清。”
君墨寒看向她,暴戾的情绪稍稍平复,被一种莫名的信任取代:“王妃有对策了?”
李晚宁站起身,藕荷色的裙摆曳地,步履从容地走到悬挂的巨幅京城舆图前。
葱白的指尖精准地点在几处:“王爷您看,东市,三教九流,消息芜杂却流通最快;
西市,富商云集,银钱往来间藏着无数秘密;
城南胭脂巷,勋贵子弟的销金窟,也是八卦温床;
城北贡院,学子清议,能定一时风向……”
她蓦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匕首,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被动挨打,只会疲于奔命。我们要做执棋者,而非棋子。”
“我们需要一张网,一张能覆盖整个京城,既能监听四方,又能时时发声的——情报网。”
“情报网?”君墨寒眼中精光爆射,“你的意思是……”
“不错!”
李晚宁唇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玲珑阁’。不仅要耳聪目明,更要能在关键时刻,引导舆论,甚至……制造我们需要的声音!”
君墨寒快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凝视舆图,仿佛在看未来的江山社稷图:“好!此计大善!只是银钱、人手、据点,千头万绪……”
“银钱我来解决。”
李晚宁语气笃定,前世掌家、重生先知就是她最大的金手指,“人手,从北境带来的老人里选可靠机灵的做骨干,再逐步发展。据点嘛……”
她的指尖在舆图上几个不起眼的位置画圈:“现成的铺子就是最好的掩护。开一家奇珍轩,卖北境特产,人员往来便利;
设一间墨香书局,结交学子,掌握清议,必要时还能印点‘小东西’;
再弄个凝香斋,卖些胭脂水粉,这京城贵妇千金们的嘴,可是最松的……”
君墨寒越听越激动,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灼灼:“好一个玲珑阁!晚宁,有你真是天助我也!”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府中资源任你调动!此网若成,京城这龙潭虎穴,于你我便是掌中观纹!”
“事不宜迟,我即刻去办。”
李晚宁雷厉风行,当即召来云舒和几位提前潜入京城的北境商业管事。
接下来的几天,寒王府外松内紧。
李晚宁展现出惊人的行动力,从嫁妆中拨出银子,凭借前世记忆低价盘下几处关键铺面。
她亲自筛选人手,制定简易有效的联络暗号。
很快,东市的“奇珍轩”、南城的“墨香书局”、胭脂巷的“凝香斋”悄然换上了新招牌,看似寻常营业,实则已成为玲珑阁最初的眼线。
这晚,李晚宁正在灯下翻阅玲珑阁送来的第一份情报汇总,分析流言源头。
君墨寒大步进来,递上一张纸条,脸色凝重:“太子的人,三日后要大朝会上弹劾你‘妄言犯上’,证据都‘准备’好了。”
李晚宁扫过纸条,冷笑一声:“来得正好,正愁没机会试试玲珑阁的锋芒。”
她走到书案前,挥毫写下两封短笺,用特殊火漆封好:“云舒,一封送墨香书局,一封送城西的茶博士。”
云舒领命,悄无声息融入夜色。
君墨寒从背后拥住她,将下巴抵在她馨香的发顶,声音低沉:“晚宁,幸好有你。”
李晚宁放松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目光却穿透窗纸,望向皇城方向,轻声道:“王爷,风起了。我们不仅要站稳,还要让这风,吹垮该垮的台子。”
翌日,京城舆论场风向微妙转变。
先是吏部尚书千金柳依依与寒门学子的香艳轶事突然爆出,细节生动,迅速抢占了“逆诗”风头。
紧接着,几位太子政敌的案头,神奇地出现了太子党某官员贪腐的实证……
三日后大朝会,弹劾寒王妃的御史刚想出列,就被另一桩更劲爆的弹劾案抢了先机,朝堂之上一片混乱,那封精心准备的奏章,最终没能递上去。
“晚宁,玲珑阁初战告捷!”
君墨寒回府,见李晚宁正在插花,忍不住朗声大笑,“太子今天的脸,可是五彩斑斓!”
李晚宁修剪掉一枚多余的花枝,唇角微扬:“小试牛刀罢了。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玲珑阁的网,该撒得更远些了。”
她放下银剪,眼中闪过深邃的筹谋。
这京城的第一子,她已落下,接下来,便要步步为营,直至盘活全局。
(第14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