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府的晨光比往日更柔,透过窗棂洒在周羽卧房的梳妆台上,将婉儿刚绣了一半的婴儿肚兜染成淡金色。肚兜上绣着只圆滚滚的小老虎,针脚细密,虎眼用的是波斯产的金线,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 是前几日娜扎送的,说波斯人信 “虎纹护婴”,婉儿便想着给未出世的孩子绣上。
“慢点起身,别扯着腰。” 周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刚晨练回来的微喘。他推门进来时,玄色劲装还沾着晨露,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碗里是温好的燕窝粥 —— 婉儿怀相显怀后,他便每日亲自盯着厨房炖,生怕火候差了半分。
婉儿正坐在窗边的软凳上,闻言抬头笑了笑,刚想撑着桌子起身,肚子却先坠得她轻轻 “嘶” 了一声。周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放下瓷碗,双手稳稳托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锦裙传过来,正好护住她发酸的腰腹。“跟你说过多少次,要起身先叫我,偏不听。” 他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动作却轻柔得像怕碰碎琉璃,慢慢扶着她往桌边挪。
“坐久了想活动活动,哪能总麻烦你。” 婉儿靠在周羽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劲装上的甲片 —— 是昨日军械营刚送来的新铠甲,比旧的轻了三成,却更结实,李岩说特意按周羽的身形改了,不硌着动作。她仰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晨练累了吧?快坐下喝碗水,我给你晾了菊花茶。”
周羽扶着她坐在藤椅上,自己才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青瓷杯喝了口茶 —— 茶水温凉,正好解了晨练的燥。他目光落在婉儿隆起的肚子上,伸手轻轻覆上去,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肚子的弧度,还有偶尔传来的轻微胎动,像是孩子在里面轻轻踢了踢。“这小家伙,今早又闹你了吗?” 他声音放得极轻,怕惊扰了腹中的孩子。
婉儿笑着点头,也伸手覆在周羽手背上,两人的手一起贴着肚子,能更清楚地感受到胎动。“寅时那会醒了一次,踢得我没法睡,我就起来绣肚兜。” 她指了指窗台上的肚兜,“你看这小老虎的眼睛,用的是娜扎送的金线,是不是挺精神?”
周羽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精神,跟它爹一样有劲儿。”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婉儿的额头,呼吸交织在一起,“等我从荆襄回来,正好能赶上孩子出世,到时候我亲自给它穿这肚兜,好不好?”
婉儿的眼眶轻轻红了,却还是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你可得学着换尿布,别跟上次似的,把邻居家的娃娃裹得跟粽子似的。” 她想起前几日周羽帮邻居家妇人抱孩子,笨手笨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肚子也跟着轻轻起伏,胎动似乎更明显了些。
周羽也笑了,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 婉儿怀相显怀后,头发便不怎么束了,松松地披在肩上,发梢偶尔会蹭到他的手,软得像云。“那不是没经验嘛,等咱们孩子出生,我肯定学得快。” 他顿了顿,语气慢慢沉下来,“只是这次去荆襄,要委屈你一个人在家了。”
婉儿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老茧 —— 那是常年握剑、握缰绳磨出来的,每一道都藏着他征战的过往。“我不委屈。” 她声音柔却坚定,“你是大军的统帅,是隆兴府百姓的指望,要是连你都退缩了,那些等着咱们收复失地的百姓,该怎么办?”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再说,还有它陪着我呢,每天跟它说说话,日子也快。”
周羽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又暖又酸。他知道婉儿看着温婉,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事理 —— 当年他刚拉起抗金队伍时,她变卖了嫁妆资助军饷;后来他驻守隆兴府,她又帮着安抚百姓,打理府里的事,从不让他分心。如今怀了孩子,依旧没说过半句抱怨的话,只想着给他鼓劲。
“厨房里还温着你爱吃的枣泥糕,我去给你拿两块。” 婉儿说着就要起身,周羽却先一步站起来,按住她的肩:“我去拿,你坐着别动。” 他转身往厨房走,脚步比平时慢了些 —— 晨练时扭伤的脚踝还隐隐作痛,却没敢告诉婉儿,怕她担心。
婉儿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牵挂。她知道周羽不说,却也能看出他近日的疲惫 —— 既要巡视各营训练,又要和军师、青鹤阁老商议战术,常常忙到深夜才回来,有时她醒了,还能看见他在灯下看地图。她轻轻叹了口气,扶着腰慢慢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取出个小小的布包 —— 里面是她前几日偷偷绣的平安符,用的是周羽母亲留下的旧丝线,绣着 “平安” 二字,边角还缝了层薄棉,怕磨着他。
“怎么站着?快坐下。” 周羽端着枣泥糕回来时,见婉儿站在梳妆台前,连忙放下盘子走过去,扶着她回到藤椅上。他拿起一块枣泥糕递到她嘴边:“刚蒸好的,还热乎,你尝尝甜不甜。”
婉儿张口咬了一口,枣泥的甜混着糯米的香,正合她的口味。她嚼了嚼,忽然想起什么,拉过周羽的手,把布包放在他掌心:“这个你带着,是我用咱娘留下的丝线绣的平安符,贴身放着,能保平安。”
周羽捏着布包,指尖能摸到里面 “平安” 二字的纹路,还有婉儿细密的针脚。他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给她绣平安符,说 “羽儿走南闯北,带着这个,娘才放心”。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握紧布包,塞进贴身的衣襟里,贴着心脏的位置:“好,我带着,每天都贴身放着,等我回来,再还给你。”
婉儿笑着点头,又拿起一块枣泥糕,递到周羽嘴边:“你也吃一块,补补力气。去了荆襄,可别总想着打仗,也要记得吃饭,别跟上次似的,把胃饿坏了。” 上次周羽去作战,连着三天只吃了两包干粮,回来后胃疼了好几天,婉儿心疼得直掉眼泪,从那以后,每次他出征,她都要反复叮嘱。
周羽张口咬下枣泥糕,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比枣泥还暖。“记住了,” 他含着糕点,声音有点含糊,“我会按时吃饭,也会注意安全,不让你和孩子担心。” 他咽下糕点,伸手轻轻摸了摸婉儿的肚子,“等我回来,咱们就带着孩子去城外的马场,我教你骑马,也教孩子骑马,好不好?”
“好啊。” 婉儿眼睛亮了亮,“我还想带着孩子去看看你说的江南水乡,你说那里春天有桃花,夏天有荷花,可好看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轻的,“就是不知道,金兵什么时候能被打走,咱们什么时候能过上安稳日子。”
周羽握住她的手,眼神变得坚定:“快了。这次去荆襄,咱们定要拿下樊城,断了金兵的粮草线。只要樊城一破,金兵在江南就站不住脚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带着孩子,去江南看桃花,去波斯看娜扎说的沙漠日落,过上安稳日子。”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既是对婉儿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鞭策。
两人坐在庭院里,晨光慢慢升高,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羽陪着婉儿吃了枣泥糕,又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散步 —— 婉儿怀相显怀后,医生说要多活动,他便每日晨练后陪她走半个时辰。院子里的石榴树是去年栽的,如今已长到一人高,枝头还挂着几个青石榴,婉儿伸手摸了摸,笑着说:“等你回来,这石榴该熟了,到时候咱们剥着石榴,给孩子取名字好不好?”
“好。” 周羽扶着她的腰,脚步放得极慢,“名字咱们一起取,既要好听,又要有点寓意,比如‘安’字,希望他平安长大;或者‘宁’字,希望天下安宁。” 他低头看着婉儿的肚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希望他能生在太平年代,不用像咱们一样,天天提心吊胆。”
婉儿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慢慢走着:“我也希望。要是天下太平了,我就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给孩子绣好多好多肚兜,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种子,落在周羽心里,生根发芽 —— 那是他征战多年,最想要的未来。
散步回来,婉儿有些累了,周羽扶着她躺在榻上,给她盖好薄被。“你再歇会儿,我去看看行囊收拾得怎么样了。” 他轻轻掖了掖被角,转身往书房走。行囊是昨日婉儿帮着收拾的,里面有她亲手缝的内衣,有她熬的伤药膏,还有她准备的干粮 —— 都是周羽爱吃的,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
周羽走进书房时,正看见书桌上放着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荆襄的路线,还有林文轩画的扎营位置草图。他拿起地图,指尖落在樊城的位置 —— 那里是金兵的主力驻地,也是此次出征的关键。他深吸一口气,将地图折好,放进行囊里,又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东西:平安符、伤药膏、干粮、内衣,一样都没少,甚至连他常用的笔墨,婉儿都细心地装在了笔袋里。
“在看什么呢?” 婉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扶着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件玄色披风。“刚歇了会儿,想着你要出发了,披风还没给你披上。” 她慢慢走进来,伸手将披风递给他,“今日风大,路上别着凉了。”
周羽接过披风,展开披在肩上,转身看着婉儿。她站在晨光里,怀抱着肚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却难掩眼底的牵挂。他走过去,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抱着稀世珍宝 —— 怕碰着她的肚子,又怕抱得太松,让她觉得不安。“等我回来。”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
婉儿靠在他怀里,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我等你。” 她声音带着点哽咽,“家里的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等你回来,给你一个好好的家。”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 要是遇到难处,别硬扛,记得还有我,还有孩子在等你。”
周羽的眼眶更热了,他轻轻拍着婉儿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我知道,我不会硬扛。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看着他长大。” 他松开她,扶着她的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婉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 婉儿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我是你的妻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快走吧,将士们还在等你呢。” 她扶着周羽的胳膊,慢慢往门口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想把这短暂的时光拉得再长些。
院门口,侍卫早已牵着战马等候,甲胄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周羽接过缰绳,却没立刻上马,而是转身再次握住婉儿的手:“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想着绣东西,累了就歇会儿。要是身子不舒服,立刻让人去叫医生,别扛着。”
“我知道,你都说好几遍了。” 婉儿笑着点头,伸手帮他理了理披风的领口,“你也记得,别总熬夜看地图,晚上冷,记得盖好被子。还有,要是打了胜仗,别忘了让人给我捎个信,我好放心。”
“好,我都记得。” 周羽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婉儿,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翻身上马。战马似乎也懂人心,没有立刻嘶鸣,只是轻轻刨了刨蹄子。
“羽哥!” 婉儿忽然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颤。周羽回头,见她站在院门口,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喊道,眼眶通红,却依旧努力笑着。
周羽用力点头,声音传遍庭院:“我一定回来!等我!” 他不再犹豫,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轻嘶,缓缓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婉儿站在院门口,看着周羽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巷口,才轻轻摸了摸肚子,声音轻柔:“孩子,你爹去打坏人了,咱们等他回来,好不好?”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听懂了,轻轻踢了踢,婉儿忍不住笑了,眼角的泪水却还是滑了下来,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阳光渐渐升高,照亮了隆兴府的街巷。周羽骑在战马上,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贴身的平安符 —— 那里有婉儿的温度,有未出世孩子的期待,更有他对家国、对妻儿的承诺。他知道,此次荆襄之行,不仅是为了收复失地,更是为了守护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安稳,为了让妻儿能早日过上太平日子。
战马越跑越快,朝着校场的方向疾驰而去。周羽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远去,却留下了满院的温情,留下了一个关于 “平安归来” 的承诺,在隆兴府的晨光里,静静流淌。
周羽的战马刚拐过通往后院的回廊,就闻见一阵清清凉凉的薄荷香 —— 是小翠院子里特有的味道。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侍卫刚要上前牵马,却被他摆手拦下:“不用跟着,我自己进去就好。” 玄色披风扫过廊下的青苔,他脚步放得轻了些,怕惊扰了院里的人。
院门没关,虚掩着留了道缝。周羽推开门进去,就见小翠蹲在石阶旁,正给一丛薄荷草浇水。她穿着件水绿襦裙,裙摆别在腰间,露出半截皓白的小腿,发间别着朵新鲜的茉莉 —— 是早上从婉儿院角的花架上摘的,两人总爱互相分享院里的花草。听见动静,小翠回头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回来啦?我刚煮了薄荷茶,正想着给你送过去呢。”
她起身时动作麻利,不像婉儿那样需要扶腰,几步就跑到周羽面前,伸手自然地帮他拂去披风上的草屑:“刚从婉儿姐姐那里来吧?我看见你的马从那边过来的。” 指尖触到他披风下的铠甲,她眼神亮了亮,“这是新打的甲?比旧的轻多了,李岩大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周羽握住她的手,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因侍弄花草磨出的薄茧,却比寻常女子的手更灵活,他拉着她往屋里走,声音比在婉儿那里更显放松,“跟你说个事,后日我要去荆襄。”
小翠刚端起薄荷茶的手顿了顿,却没像婉儿那样红眼眶,只是把茶盏递到他手里,语气平静:“我知道。早上听侍卫说,各营都在收拾行装,想来是要出征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箱 —— 木箱里铺着软布,放着几瓶草药膏、一小卷纱布,还有几根银针,“这个我早就收拾好了,你带着,路上要是你老毛病犯了,都能用得上。”
周羽看着那箱草药,心里暖了暖,却还是把木箱推了回去:“小翠,这次去荆襄不一样,金兵主力都在樊城,战场凶险,你留在府里,帮着婉儿照看着家,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婉儿怀了孕,需要人搭把手,你留在家里,我也能放心些。”
小翠却没接木箱,反而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坚定,还带着点小倔强:“留在家里才不放心呢。你上次夜里犯了胃疼,身边连个熬药的人都没有,还是吴远大哥让人捎信回来,我才知道你硬扛了三天。” 她伸手摸了摸周羽的胃,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次去荆襄,路远,战事又急,你肯定又顾不上自己。我跟着去,能给你熬熬药,帮你打理打理行囊,就算遇到危险,我也不会给你添乱 —— 我还会点防身术,凌霜姐姐教我的,自保肯定没问题。”
“可战场不是闹着玩的,” 周羽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金兵的箭没长眼,万一伤着你……”
“哪有那么多万一?” 小翠打断他,从衣柜里翻出个浅绿的布包,打开给她看 —— 里面是几件便于行动的短衫,还有两双千层底的布鞋,“我早就想好了,要是你要去荆襄,我就跟你一起去。我不像婉儿姐姐那样怀了孕,行动方便,还能帮你做些事。你想想,你在前面打仗,我在后面给你煮着热汤,等着你回来,不比你在营里啃干粮强?”
她走到周羽面前,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语气软了些,却依旧没松口:“再说,我留在家里,看着婉儿姐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心里只会更着急,总想着你在前线怎么样了,能不能吃饱,有没有受伤。与其在家里担惊受怕,不如跟你一起去,至少能亲眼看着你,帮你做点什么,我心里也踏实。”
周羽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心里的顾虑渐渐松动。他知道小翠的性子,看着灵动跳脱,却比谁都有主见,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她说的也没错,上次他确实因为没人照顾,硬扛着胃疼打了三天仗,后来还是小翠赶去营里,天天给他熬养胃的粥,才慢慢好起来。
“你真的不怕?” 周羽轻声问,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
小翠笑着摇头,伸手踮起脚尖,帮他理了理衣领:“怕什么?有你在呢。再说,我还有这个。” 她从发间取下那朵茉莉,塞进他的衣襟里,“婉儿姐姐给你绣了平安符,我给你带朵茉莉花,咱们俩的心意一起护着你,肯定能平平安安的。”
周羽低头,看着衣襟里的茉莉花,又看了看小翠眼底的笑意,终于松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去。但你要答应我,到了营里,不许乱跑,凡事都要跟在我身边,或者跟凌霜在一起,不许自己单独行动。”
“知道啦!” 小翠立刻点头,声音里满是欢喜,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身就往厨房跑,“我去把薄荷茶装进水囊里,再给你包些薄荷糖,路上嘴里没味的时候能含一颗。对了,我还腌了些酸豆角,配干粮吃正好,你等着,我去拿!”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周羽忍不住笑了 —— 小翠总是这样,一旦放下心来,就像个孩子似的,充满了活力。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装草药的小木箱,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草药膏都贴着小纸条,写着 “治烫伤”“治刀伤”“治胃疼”,分得清清楚楚;纱布也叠得整整齐齐,连银针都用棉线缠好了,怕生锈。
“好啦好啦,都收拾好了!” 小翠抱着个布包跑回来,里面装着水囊、薄荷糖、酸豆角,还有她刚煮好的茶叶蛋,“茶叶蛋我煮了十个,路上你和侍卫们分着吃,补充体力。” 她把布包递给他,又拿起那个小木箱,“这个我自己拿着,贴身放着,万一你需要,我能立刻找出来。”
周羽接过布包,感觉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不仅是食物和草药,更是小翠满满的心意。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更多的是宠溺:“你啊,总是这么让人放心不下。”
“那你就好好活着,别让我担心啊。” 小翠仰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认真,“到了荆襄,要是打了胜仗,你可得第一个告诉我,咱们也像在隆兴府那样,煮点好酒好肉庆祝庆祝。”
周羽点头,拉着她的手往院外走:“好,都听你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校场看看将士们的准备情况,你跟我一起过去,顺便跟凌霜打个招呼,往后在营里,你们也能互相照应。”
小翠笑着应下,紧紧跟着周羽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阳光透过廊檐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小翠手里抱着小木箱,嘴里哼着她家乡的小调,声音轻快;周羽手里提着布包,偶尔侧头看看她,眼底满是温柔。
院门口的侍卫见周羽带着小翠出来,都露出了然的笑容 —— 府里谁都知道,周羽对两位夫人都极好,婉儿温婉识大体,小翠灵动又贴心,两人从不争风吃醋,还总爱互相照应,是府里的一段佳话。
周羽翻身上马,又伸手将小翠拉到马前,让她坐在自己身前,手臂稳稳地护着她的腰:“坐稳了,咱们去校场。” 战马轻轻嘶鸣一声,缓缓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小翠靠在周羽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还有铠甲的坚硬。她抬头看了看他的下巴,胡茬刚刮过,泛着青色的印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次刮胡子我帮你吧,你自己刮总刮不干净,还容易刮破。”
周羽低头笑了,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好,下次让你帮我刮。” 他勒了勒缰绳,战马加快了脚步,披风在风中展开,带着薄荷的清香和茉莉的甜,朝着校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校场的方向,将士们的呐喊声已经隐约传来,那是属于战场的号角,也是属于希望的声音。周羽知道,有婉儿在家里守着,有小翠在身边陪着,还有将士们在前方拼杀,此次荆襄之行,定能旗开得胜,早日收复失地,让妻儿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而小翠靠在周羽怀里,看着前方渐渐清晰的校场,心里满是坚定 —— 她不会给周羽添乱,只会好好照顾他,帮他打理好生活,让他能专心打仗,平安回来。就像她常说的那样,夫妻本就该同甘共苦,既然选择了他,就该陪着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