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把修改后的方案放进文件夹，放在桌上。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走廊已经安静下来。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刚过七点四十。明天上午九点开会，他得准备好。
第二天一早，街道联席会议准时开始。议题是无障碍设施项目验收总结。张涛先发言，语气平稳，提到项目顺利通过，说明工作落实到位。李建国点头，说后续要推广经验。
轮到林辰时，他打开材料，从一页简报开始讲起。他说最近走访了阳光苑和建北小区，发现不少老人不会用手机，有些独居老人长期失眠，还有失业青年想学技能但没门路。这些问题不是个例。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硬件改造完成了，群众出门方便了。但新的需求也在出现。我们能不能在现有基础上，做一些延伸服务？”
会场有人抬头，有人翻资料。王副主任没说话，手指轻轻敲桌子。
林辰继续说：“比如心理疏导、智能设备培训、就业辅导。这些事不需要新建场地，也不增加编制，可以依托社区服务中心来做。前期靠调研摸底，后期引入外部资源合作。”
没人打断。李建国看着他，眼神认真。
林辰说完，把简报发给每人一份。标题写着《关于延伸无障碍服务内涵的初步思考》。内容不多，只有三页，但列出了十位居民的具体诉求，还有国家政策的摘录。
散会后，大家陆续起身。林辰收拾文件，看见王为民从主席台走下来。他迎上去，在走廊拦住对方。
“区长，有件事想请您指点。”他递上一份更精简的摘要，只有两页纸。
王为民接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动。“这是你提的那个服务升级？”
“是。”林辰说，“目前不申请资金，也不增人员。先试点两个社区，用社会力量参与，政府负责组织协调。如果效果好，再考虑扩大。”
王为民翻到第二页，看到“引导心理咨询师进社区”“联合职业学校开设公益课程”这几条，停下动作。
“政策依据呢？”他问。
“去年卫健委发的《加强基层心理服务体系建设指导意见》，还有今年初的《数字中国2025行动计划》，都提到了社区层面要推动这类服务。”林辰回答得很稳。
王为民沉默几秒，抬头看他。“方向可以试。”他说，“注意控制风险，别搞成形式主义。”
说完，他转身走了。
林辰站在原地，把材料收回包里。他知道，这句话就是默许。
回到办公室，他立刻拨通电话。第一个打给市心理咨询师协会秘书长周伟。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周老师您好，我是和平街道的林辰。之前我们在卫健局的会上见过。”他语气平和，“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周伟声音温和：“你说。”
“我们打算在两个社区设心理服务点，定期安排咨询师值班。场地由我们提供，水电网络都配齐。每次活动结束后，可以联合发布宣传稿，署双方名字。您看有没有可能让协会派志愿者参与？”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你们真要做这个？”周伟问。
“已经在做前期调研。”林辰说，“昨天还有位老人说，半年没跟人好好说话了。这种问题，光靠社区干部聊几句解决不了。”
周伟叹了口气。“如果是公益性质，我可以动员几位会员轮流去。但不能保证每周都有人。”
“理解。”林辰马上回应，“我们也不会要求固定排班。只要每月能安排两到三次服务，就算起步了。后续如果运行稳定，还可以申报‘政社协作示范点’，对协会也是正面展示。”
这话让周伟语气松动了些。“行吧，我先在群里问问。”
挂掉电话，林辰记下“初步意向达成”。
接下来联系启航教育负责人赵明。这家民办职业培训学校一直想拓展社会影响力，正准备申报市级技能培训基地。
电话接通后，林辰直接切入主题。“赵校长，我们计划开两个公益课堂，一个是教老年人用手机，另一个是帮失业青年学基础办公软件和直播操作。您这边能不能出几位老师，先试讲两期？”
赵明没立刻答应。“我们现在课程排得满，老师也紧张。”
“明白。”林辰说，“但我们这边能组织生源，宣传材料也会突出贵校的支持。而且——”他顿了顿，“听说你们在申请职业技能推广基地？这个项目正好符合评审里的‘社会责任’加分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四秒。
“你消息挺灵通啊。”赵明笑了。
“都是公开信息。”林辰也笑，“要是能合作，后续还能联合办结业仪式，邀请媒体来拍。对学校口碑有帮助。”
“那这样。”赵明说，“我安排两位年轻教师去试试。不过只是短期支持，不能长期免费。”
“当然。”林辰说，“等将来有专项经费，我们会按市场价支付课酬。”
又一项合作谈妥。
中午前，陈雪带回第二批走访数据。十五位老人愿意参加智能培训，其中八人明确表示需要心理疏导。刘伟整理出辖区内登记在册的失业青年名单，一百三十六人中，有六十七人留下联系方式并表达学习意愿。
林辰把这些信息录入表格，标注出高需求人群分布区域。阳光苑和建北小区的数据高度集中，具备代表性。
下午三点，周伟回电。他说协会有四位心理咨询师报名，愿意以志愿者身份参与首轮服务。林辰当场确认每月第一周和第三周的周六上午为固定服务时间。
四点十八分，赵明发来邮件。两名授课教师基本信息附在文档里，课程大纲也初步拟定。银龄智享课堂第一课讲微信使用与防诈骗，青年赋能工坊首期内容为Excel基础与求职简历制作。
林辰打印所有材料，按模块分类归档。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三项进展：
1. 心理服务：与市心理咨询师协会达成合作意向，每月两次现场服务；
2. 数字培训：启航教育同意派出师资，开展为期两个月的公益试讲；
3. 就业辅导：初步建立学员档案库，覆盖百余名失业青年。
最后一行备注写着：待制定具体执行流程，明确责任分工。
天色渐暗，办公室只剩他一人。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合作记录表。他合上笔记本，望向窗外。
城市灯火次第亮起，街道上的车流缓缓移动。他起身关掉台灯，却没有离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雪发来的消息：“赵校长那边说，希望下周能把第一次课安排上。”
林辰回复：“告诉他们，时间由他们定，我们配合组织人员。”
发完消息，他重新打开文档，把“首次授课时间待确认”加进筹备事项清单。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摩擦声。
桌角放着那份方案草案，封面右下角仍标着“内部讨论稿”。他伸手抚平折起的边角，目光落在新增的一行小字上：“试点启动阶段，重点评估服务可持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