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山灵筑障！快！”林砚瞥见山神虚影里的绿光骤盛，突然拽住即墨往阵旗中央退，狐九的尾巴瞬间展开，将周围百姓护在祥瑞气罩后。山神嘶吼一声，半透明的身形猛地膨胀，青布短褂化作苍绿藤甲，双手拍向地面——“哗啦”一声，无数手腕粗的藤蔓从土里钻出来，像活蛇般缠住冲在最前的怨血卫，藤蔓尖的倒刺扎进怨气里，冒起阵阵黑烟。
“区区山灵也敢放肆！”怨血将挥起骨刀，红光劈断藤蔓，残破的戍边军甲下渗着紫黑怨气，“林砚，把天符碎片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他身后的戍边军冤魂突然停住，眼窝中的红光闪烁，似乎被山神庙的灵光刺激到——那是他们生前守关时祭拜山神的地方，残魂深处还留着一丝敬畏。
“即墨，用镇岳阵锁冤魂！”林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间隙，罗盘往地上一按，翠绿灵光顺着地脉纹路缠住军魂，“他们是被怨气控住的冤魂，不是敌人！”即墨立刻掏出令牌，指尖灵气注入，黑符化作锁链，精准地绕开军魂的残躯，只缠住裹在外面的怨气：“林砚大哥，只能困半炷香！”
狐九趁机窜到怨血将侧面，尾巴尖沾着香囊的荷香，猛地扫向他握刀的手腕：“看招！”金色祥瑞气撞上骨刀的红光，怨血将踉跄着后退半步，眼窝中的怨气翻涌：“九尾狐的祥瑞气？有点意思！”他刚要反扑，就被林砚的地脉绳索缠住脚踝，翠绿灵光顺着脚踝往上爬，蚀得怨气滋滋作响。
“撤！”林砚拽着两人往岭下跑，山神在身后喊道：“沿淮河走！渡口有我的老友照应！”藤蔓再次暴涨，形成道绿墙挡住怨血卫的追击。跑出黑风岭时，三人都脱了力，林砚手背的伤口裂开，血珠滴在罗盘上，指针突然指向东南——正是淮河渡口的方向，“山神前辈没骗我们，渡口安全。”
往渡口走的路上，全是逃荒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有个妇人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路边磕头：“求各位小师父给口吃的吧！孩子三天没吃东西了！”狐九赶紧掏出怀里的麦饼，掰了大半递过去，妇人刚要接，就被个穿皂衣的衙役一脚踹开：“官府的粮都不够吃，哪有闲粮给你们这些贱民！”
“你这人怎么回事！”狐九的尾巴瞬间炸毛，就要冲上去，被林砚拉住。他摸出即墨刻罪证的竹片，又添了笔“渡口衙役欺辱流民”，低声道：“先赶路，等到九华山，这些账一起算。”衙役瞥见林砚手里的罗盘，以为是普通道士，啐了口就走，嘴里还骂：“装神弄鬼的东西，早晚被晶奴吃了！”
黄昏时赶到淮河渡口，眼前的景象比想象中更破败：渡口的木牌坊断了半截，上面的“淮河渡”三个字被熏得发黑，岸边停着几艘破旧的渡船，船板上全是裂缝，用稻草和泥巴糊着。最边上的一艘船前，个穿粗布短褂的汉子正叉着腰骂：“老子的船要等货，不载流民！要过河自己游！”
这汉子就是船主刘三，脸膛黝黑，眼神闪烁，腰间挂着个黄铜酒壶，壶身上刻着个模糊的“晶”字——和之前镇妖司腰牌上的纹路同源。林砚心里咯噔一下，拽着两人走过去，掏出半吊银子：“船主，我们三个过河，不占地方，这银子够不够？”
刘三看到银子，眼睛亮了亮，赶紧收了脾气，搓着手笑道：“够够够！三位小师父快上船！”他引着三人上船，船板踩上去“吱呀”响，像随时会散架。船舱里堆着些麻布袋，散发着股腥臭味，林砚摸了摸袋口，指尖沾到点粉末——是晶力残留的味道。
“船主，这袋子里装的什么？”即墨故意问，手悄悄攥住了令牌。刘三眼神闪烁了下，赶紧把麻袋往里面推了推：“没什么，就是些山货，要运去对岸卖。”他撑起船桨，刚划出去没多远，船身突然剧烈震动了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
“怎么回事？”狐九扶住船舷，香囊突然发出红光，尾巴绷得笔直，“水里有东西！不是晶奴，是怨气，很沉的冤屈！”话音刚落，船舷“咚”地响了声，个浑身湿透的身影从水里冒出来，抓住了船板——是个穿蓝布衫的青年，脸色惨白，头发滴水，胸口有个碗大的伤口，正汩汩冒血。
“水鬼！”刘三吓得差点掉了船桨，抄起根木桨就往青年头上砸，“敢拦老子的船，找死！”林砚赶紧拦住他，罗盘指针泛着柔和的绿光，能辨出青年是纯粹的水鬼，没有半分邪气：“前辈，我们没有恶意，为何拦船？”
水鬼抬起头，眼窝中蓄着清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要害人！我是求你们帮我沉了这船！这船主是凶手！他撞死我还毁尸灭迹，把我的尸体绑在船底，用晶力泡着不让我转世！”他拽着船板的手更紧了，船身又震动起来，周围的河水突然变得冰冷，冒着白气。
“胡扯！”刘三脸色涨红，举起木桨就要打，“你这水鬼故意讹人！我根本不认识你！”林砚按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刘三疼得咧嘴：“船主，别急着否认。我会‘灵引术’，能看水鬼的记忆，是不是讹人，一查便知。”
林砚盘腿坐下，罗盘放在膝上，指尖按在盘心，地脉力顺着指尖涌入河水，水面泛起层波纹，像镜子般映出画面——三天前的夜里，刘三的船撞翻了水鬼的小竹筏，水鬼掉进水里，刘三不仅不救，还用船桨砸他的胸口，然后把他的尸体绑在船底，浇上晶力水，嘴里还骂：“敢挡老子运‘货’的路，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你、你会妖术！”刘三吓得后退半步，突然从怀里摸出个晶力哨子，就要往嘴里塞。狐九的尾巴瞬间缠住他的手腕，香囊的荷香飘过去，刘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哨子掉在船上：“放开我！我是镇妖司的人！你们敢动我，副统领不会放过你们！”
“果然是镇妖司的余孽！”即墨掏出令牌，黑芒闪过，符纹缠住刘三的脚踝，“你运的根本不是山货，是给晶主炼武器的灵髓矿吧！麻袋里的腥臭味，是晶力水的味道！”刘三脸色惨白，还想狡辩：“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船主！”
林砚一脚踹开麻袋，里面果然装着块块黑色的矿石——正是黑风岭的灵髓矿，上面还刻着晶主的怨魂纹。“还敢狡辩？”林砚攥紧罗盘，绿光顺着船板蔓延，船底突然传来“哗啦”的声响，水鬼把绑着自己尸体的绳子弄断了，尸体浮了上来，胸口的伤口和灵引术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杀了他！为我报仇！”水鬼的怨气暴涨，河水翻涌起来，船身剧烈摇晃。刘三趁机掏出把晶力匕首，刺向林砚的胸口：“小崽子，给我去死！”林砚侧身躲开，掌心的地脉护纹泛着绿光，拍在刘三的胸口，刘三闷哼一声，倒在船上抽搐起来，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
“别冲动！”林砚喝止水鬼，“杀了他脏了你的魂，不值得。他是镇妖司的人，我们要把他交给九华山长老，让他招出更多同伙。”水鬼的怨气渐渐平息，看着自己的尸体，眼泪掉了下来：“我叫张顺，是个货郎，要去对岸给生病的娘送药，没想到……”
狐九蹲下身，尾巴尖轻轻碰了碰张顺的尸体，香囊的荷香飘过去，尸体上的晶力残留被净化了：“张大哥，我们会帮你报仇的。你的娘在哪？我们帮你把药送过去。”张顺的虚影晃了晃，露出感激的神色：“我娘在对岸的张家庄，麻烦你们了……”
刘三被捆在船板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们别得意！对岸的码头有我们的人！副统领早就安排好了，等着你们自投罗网！”林砚摸出他腰间的黄铜酒壶，打开一看，里面根本不是酒，是用来滋养灵髓矿的晶力水：“你运这些矿去做什么？”刘三梗着脖子不说话，被即墨用令牌的符纹电了下，才惨叫着说：“给晶主大人炼‘蚀灵刀’！等刀炼成了，就能破九华山的封印！”
张顺听到“晶主”两个字，突然激动起来：“我在船底听到他和人说话，说对岸的芦苇荡里有个晶力据点，藏着好多晶奴和怨血卫！还说要等副统领的命令，一起攻打九华山！”他往水里一沉，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根水草：“我帮你们渡河！这水草能指引方向，避开据点的巡逻船！”
张顺在前面引路，河水变得平静起来，连风都顺着船的方向吹。林砚三人轮流划船，刘三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快到对岸时，张顺突然停住，指着远处的芦苇荡：“就在那里！据点的灯光在芦苇丛里，你们看！”
林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芦苇荡里果然有几点绿光闪烁，是晶力发出的光。他刚要让张顺再靠近些，就听到芦苇荡里传来“哗啦”的声响，一艘快船划了出来，船上站着十几个穿黑甲的镇妖司士兵，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荒村追他们的副统领，手里举着晶力弩：“刘三！货送到了吗？那几个小崽子……”他看到船上的林砚三人，眼睛瞪得溜圆，“小崽子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给我射！”
晶力弩箭带着紫黑怨气射过来，林砚赶紧拽着两人趴在船板上，弩箭“笃”地扎进船板，冒出黑烟。张顺大喊：“快跟我来！芦苇荡里有暗道！”他往水里一钻，引着船往芦苇丛深处划。副统领的快船紧追不舍，士兵们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林砚摸出怀里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芦苇荡深处——那里的晶力气息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而且，他感觉到了怨血将的气息，他竟然也在据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