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借地脉瘴气挡他们!”林砚眼角余光扫过墙角,弯腰指尖飞快碰了下泛着黑绿的苔藓——指尖传来刺骨的阴寒,这是地脉阴穴积年瘴气独有的触感,雨季留存的瘴气沉在地下三尺,正好能借地脉力翻涌而出。他掌心一翻,最后两张破晶符带着灵光拍在即墨和狐九掌心,指腹按在两人手背补了道灵力:“捏紧符,瘴气不侵但防着晶力偷袭!”话音未落,他将地脉罗盘往地上狠狠一按,掌心灵力顺着罗盘纹路疯涌而入,翠绿灵光像毒蛇般扎进泥土,“轰隆”一声闷响,村口洼地突然裂开道缝隙,土黄色瘴气裹着腐叶和碎石翻涌而出,浓得像浓雾,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呛得人直皱眉。
“咳咳!这什么鬼东西!”副统领的骂声混着猎犬的凄厉哀嚎传来,他挥着晶力刀劈向瘴气,刀刃刚碰到雾气就“滋啦”冒起黑烟,刀身灵光瞬间黯淡。几只晶力猎犬挣脱锁链扑进瘴气,鼻子刚沾到雾气就像被烧到般缩回,原地打转抽搐,鼻子上的晶力涂层被蚀得剥落,露出粉红的肉垫。“快冲!别让他们跑了!”副统领捂着口鼻嘶吼,士兵们却被瘴气呛得连连后退,没人敢上前。林砚趁机拽住狐九和即墨的手腕往村西密道冲,路过老槐树时,树影里突然飘出缕淡白灵光——是周强的残魂余韵,那灵光凝成半片残破的戍边军甲形状,“当”地挡住支从暗处射来的晶力弩箭,弩箭坠地时,灵光才化作星点消散。林砚脚步顿了顿,攥紧了掌心的破晶符,心里更沉了几分:周前辈的冤魂都在护着他们,这官场的黑,必须掀翻。
密道尽头连着条山涧,三人蹚水跑了半个时辰,直到天边泛白才敢停下。林砚靠在岩壁上喘气,道袍下摆滴着水,手背的伤口被涧水浸得发白:“暂时安全了,怨血卫怕瘴气,副统领的人得先清理毒气。”狐九掏出块干净的帕子,踮脚帮他擦脸,尾巴尖扫过他的下巴:“你刚才太冒险了!罗盘差点被瘴气蚀坏!”
即墨蹲在溪边洗令牌,突然“咦”了声——溪水里漂着半块染血的绸布,上面绣着“监军”二字,布料是贡品级的云锦。“是朝廷监军的东西。”林砚捡起绸布,指尖捻着布料上的晶力残留,“这附近有大官来过,而且和晶主有勾结。”
往九华山走的路越发难行。沿途的村落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只剩些老弱病残。路过个叫“石洼村”的地方时,看到十几个衙役正往牛车上搬百姓的口粮,为首的胖子腰挂“矿监”腰牌,踹着个老汉的胸口骂:“挖灵矿要给官爷凑工钱!这点粮食都舍不得?小心把你扔去喂晶奴!”
“又是这群败类!”狐九的尾巴瞬间炸毛,就要冲上去,被林砚死死拽住。他指了指远处山腰——那里插着面“镇妖司”大旗,帐篷连成片,显然是副统领的后续援兵。“别冲动,咱们现在寡不敌众。”林砚摸出即墨记录罪证的竹片,上面已经刻了泰安镇抢粮、荒村活祭的事,“等到九华山汇合长老,这些罪证能掀翻半个地方官场。”
午后走到黑风岭山脚,风突然变得邪性——明明是晴天,岭上却飘着黑灰,风卷着碎石打在脸上生疼。狐九的香囊突然发出急促红光,尾巴缠紧林砚的胳膊:“不对劲!这风里有晶力,还裹着山灵的哭声!”
岭上的路被挖得坑坑洼洼,随处可见散落的矿石——是能储存灵力的“灵髓矿”,矿渣堆里埋着几具衣衫褴褛的矿工尸体,手指都被矿石磨得露出白骨。即墨翻着爷爷的手记,指尖发抖:“黑风岭是山神辖地,灵髓矿是山灵根基,挖了会毁山脉的!”
走到岭顶的山神庙,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抽冷气:庙门被拆了当柴烧,神像断成两截,胸口被凿出个大洞——里面的灵位全被扔在地上,踩得稀烂。供桌旁躺着个穿道袍的老人尸体,手里还攥着半截“护山符”,符纸被晶力烧得焦黑。
“这是护山神官……”林砚蹲下身,摸了摸老人的颈动脉,尸体还没凉透,“刚死没多久。”他话音刚落,庙角的香炉突然“当啷”一声翻倒,一团淡绿色的虚影从神像碎片后飘出来——是个穿青布短褂的汉子,身形半透明,浑身裹着黑气,连站都站不稳,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地脉宗的小师父,救救我!”
“你是黑风岭山神?”林砚攥紧罗盘,指针泛着柔和的绿光,能辨出对方是纯粹的山灵,没有半分邪气。山神的虚影晃了晃,指着庙外的矿洞:“是矿监!那个姓王的胖子,带了几百个矿工来挖灵髓矿,拆了我的庙,砸了我的神像!山灵没了栖身地,晶主的人就趁机把怨魂气灌进矿洞,我快被蚀得魂飞魄散了!”
狐九凑过去,尾巴尖轻轻碰了碰山神的虚影,香囊的荷香飘过去,黑气淡了些:“你怎么不反击啊?山神不是能呼风唤雨吗?”山神哭丧着脸摇头:“灵髓矿挖走了九成,我连吹阵风都费劲!护山神官想拦着,被矿监的人用晶力刀杀了,还把他的血洒在矿洞门口,污了我的根基!”
“这群狗官比晶奴还狠!”即墨气得把令牌往地上一拍,黑芒闪过,差点震碎块碎石,“林砚大哥,咱们帮他!山灵要是灭了,黑风岭的地脉会断,九华山的封印也会受影响!”林砚点点头,从行囊里掏出桃枝阵旗:“我用镇岳阵净化山灵,狐九你去矿洞门口守着,别让矿工再靠近;即墨,你去收集矿监贪腐的证据,那些账本、矿票肯定藏在他的住处。”
林砚选了庙前的空地布阵,将阵旗插在东南西北四个角,罗盘放在阵眼中央。他盘腿坐下,掌心按在罗盘上,地脉力顺着指尖涌入阵旗,淡金灵光从旗梢蔓延开来,像蛛网般罩住整个山神庙。“山神前辈,借你的山灵之气一用!”林砚喉间发沉,额角青筋暴起——净化被晶力污染的山灵,比破怨骨使的阵还耗灵力。
山神的虚影飘到阵眼中央,化作道绿光融入罗盘。阵旗突然“嗡”地一声,灵光暴涨,顺着地脉纹路钻进地下,矿洞方向传来“滋滋”的声响,是怨魂气被净化的声音。林砚的道袍被灵光鼓得猎猎作响,掌心的阵旗纹路越来越亮,连庙外的矿渣堆都冒出了嫩芽——是地脉力复苏的迹象。
与此同时,狐九蹲在矿洞门口的大榕树上,刚看到矿监带着几个衙役过来巡查,手里还拎着个酒壶,嘴里哼着小调:“挖了这矿,老子就能升知府了!晶主大人那边也有赏,到时候……”话没说完,就被条毛茸茸的尾巴卷住了手腕。
“胖子,你拆了山神的庙,还杀了护山神官,胆子不小啊!”狐九从树上跳下来,尾巴死死缠着矿监的手腕,香囊的荷香飘过去,矿监手里的酒壶“哐当”掉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衙役们刚要拔刀,就被狐九的尾巴扫中膝盖,“扑通”跪倒一片,疼得直咧嘴:“妖、妖怪!”
“谁是妖怪?你们这群抢东西、杀人的才是妖怪!”狐九踩着矿监的肚子,尾巴尖戳着他的胖脸,“把你贪的矿银、杀的人的账都交出来!不然我让你永远站不起来!”矿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指着不远处的木屋:“账、账本在我屋里的箱子里!还有矿监司的公文,都、都在!”
即墨早就摸到了木屋外,用令牌的破邪符打开了门锁。屋里的景象让他倒抽冷气:地上堆着十几箱银锭,墙上挂着百姓的衣物,还有本泛黄的账本,上面记着“挖死矿工三十一人,赔银五两”“拆山神庙木料,卖银十两”的字样。他掏出爷爷的手记,用炭笔把账本内容抄下来,又把公文塞进怀里——这些都是铁证。
“即墨!快过来!”狐九的喊声传来。即墨跑过去,看到林砚正站在阵中央,脸色苍白,但眼神明亮,阵旗的灵光已经收了回去,山神庙周围的黑灰全没了,风里带着青草的气息。山神的虚影重新凝聚,比之前清晰了不少,正对着三人拱手:“多谢三位小师父!山灵已经净化了,我能重新掌控黑风岭了!”
矿监和衙役被捆在榕树上,百姓和矿工围过来看热闹,有人认出护山神官的尸体,哭喊道:“李道长是好人啊!矿监不让他吃饭,他还偷偷给我们送窝窝头!”人群里突然冲出个青年,踹了矿监一脚:“我爹就是被你们推下矿洞摔死的!你们这群畜生!”
“别冲动!”林砚拦住青年,把抄好的账本举起来,“这些罪证我们会交给九华山长老,再上报朝廷,让这些人付代价!”山神飘到矿洞门口,绿光钻进洞里,矿石堆里冒出股清泉:“我已经封了矿洞,灵髓矿会慢慢长回来。我送你们件礼物——黑风岭的地脉图,能绕开镇妖司的关卡。”
林砚接过地脉图,刚要道谢,就看到即墨脸色煞白地跑过来,手里举着块从矿洞深处捡的矿石——矿石上刻着晶主的怨魂纹,纹路比之前见到的更复杂。“林砚大哥,你看这纹路!”即墨的声音发颤,“和周前辈说的戍边军盔甲上的纹路一模一样!矿监挖灵髓矿,根本不是为了升官,是为了给晶主炼武器!”
林砚刚要细看,狐九的香囊突然发出刺耳的红光,尾巴绷得像根弦:“有怨气!比怨血卫还浓!”山神的虚影突然发抖,指着岭下的路:“是晶主的人!他们感应到山灵净化,派了‘怨血将’过来!至少有三十个怨血卫,还有……还有戍边军的冤魂!”
三人往岭下望去,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黑影正往山上冲,为首的人身披残破的戍边军盔甲,周身裹着浓得化不开的紫黑怨气,手里的骨刀泛着红光——正是怨血将!他的身后,跟着三十个怨血卫,还有十几个浑身是伤的军魂,被怨气缠着往前冲,嘴里喊着“杀”的口号。林砚摸出怀里的破晶符,只剩最后一张,而地脉图掉在地上,被风吹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红点——正是他们现在的位置,旁边写着“晶主怨魂阵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