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曲阿城。
相较于月余前的紧张与肃杀,如今的曲阿城更添了几分繁荣与秩序。街道上车水马龙,市井喧嚣,往来士卒精神饱满,百姓面容安宁。
郡守府议事厅内,济济一堂。除了随刘备征伐的郭嘉、黄忠、典韦、朱桓、吾桀等人,留守丹阳的张飞、管承、管亥,以及从广陵赶来的张昭、张纮,还有新投的董袭等将,皆汇聚于此。
刘备高踞主位,他首先看向管承,问道:“管将军,我军南下期间,江北形势如何?听闻巢湖郑宝此人骁勇善战,颇富谋略,在此地盘踞多年,声望极高。麾下聚拢了近万水寇,大小战船数百艘,近来可还安分?”
管承出列,拱手禀报,声音洪亮:“回禀主公!自我军主力南下后,那郑宝甚是狂妄,先后三次率领其巢湖水师,并纠集袁术水军,前来犯我丹阳江防!然我水师将士,依托牛渚、当利口等坚固水寨,凭险据守,又有徐盛、蒋钦、周泰诸位将军奋勇当先,三战皆捷!焚毁、俘获其战船数十艘,郑宝见攻不破我水师防线,近半月未再来挑衅!”
“好!”刘备赞许地点头,“管将军与诸位水师将士辛苦了!有此水上长城,我军后方可保无虞!”他随即看向徐盛:“文向,吴郡京口筹建的水军基地,进展如何?”
徐盛朗声答道:“主公!京口基地,得神工营鼎力支持,选址、规划、建造极为神速!如今主体码头、船坞、营房、仓廪均已竣工,并开始投入使用!此地控扼大江入海口,水深港阔,远超牛渚,正可为我水师未来发展之根本!如今已有部分战船移驻京口,日夜操练,枕戈待旦!”
刘备闻言大喜:“神工营果然不负众望!文向亦调度有方,功不可没!有此雄港,我水师如虎添翼!”他顿了顿,指着侍立一旁的董袭道:“管将军,文向,这位是董袭董元代,勇力过人,曾擒杀逆贼严白虎!我已任命其为军前校尉,暂隶于管承将军水师麾下听用,还望二位将军多加指点。”
董袭连忙上前,对管承、徐盛抱拳行礼,声若洪钟:“末将董袭,拜见管将军,徐将军!袭初来乍到,愿听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管承见董袭气宇轩昂,心中欢喜,笑道:“董校尉何必如此客气!我水军之中,正缺你这般英武之将!日后同舟共济,共破强敌!”徐盛也微笑还礼。
水师情况汇报完毕,刘备目光转向刚从江北赶来的张昭、张纮。
张昭率先开口,神色凝重,禀报了江北方向的惊心动魄:“主公,您南下期间,江北局势,亦是波澜云诡,险象环生!”
他详细叙述道:“袁术遣韩胤为使,前往沛国游说吕布。那韩胤巧舌如簧,竟说动吕布,应允了与袁术的婚事,并接受了袁术伪诏所封的‘豫州牧’!其间,陈公台虽极力劝阻,却被韩胤以‘陈宫与陶谦旧谊,心向主公’为由离间,致使吕布对其心生嫌隙!”
“吕布既与袁术结盟,便欲偷袭彭城!幸得子义将军早有防备,将其牢牢挡在彭城之外!文和先生临机决断,命夏侯兰将军率一部兵马,大张旗鼓,佯攻吕布老巢沛国!吕布闻讯,果然中计,慌忙率军回援,结果在半路被子龙将军设伏,大败一场,其副将薛兰被阵斩!”
张昭语气转而带着一丝讥讽:“袁术见子龙、夏侯兰将军离营,以为下邳空虚,竟派大将纪灵率军欲渡淮偷袭!岂料文和先生早有安排,留守下邳的文远将军,沉着应战,大破袁术军于淮水之畔,使其偷鸡不成蚀把米!”
“吕布败回沛国后,得袁术粮草兵力支援,复与袁术合兵,再攻下邳!此次,子龙将军与那吕布在阵前单挑,大战数百回合,竟不分胜负!枪来戟往,看得两军将士目眩神驰,喝彩不已!正是僵持之际,”张昭语气又转为振奋,“太史慈将军自彭城出兵,奇袭沛国,斩杀留守敌将李封!吕布闻听老巢再危,只得再次退兵。太史慈将军见好就收,从容撤回。”
他最后总结道:“经此连番变故,加之主公您攻取丹阳,以及袁术玉玺有假的消息广为流传,吕布方知上了袁术恶当,懊悔不迭,遂重新倚重陈宫。在陈公台建议下,吕布已再次遣使向我示好,并与我军联手,击退了纪灵大军再一次的过江骚扰。如今淮北局势,暂趋平稳,然吕布反复,仍不可不防。”
这一连串的消息,听得厅内众将心潮起伏。
张纮接着补充了中原局势:“主公,兖州曹操,亦未闲着。其趁袁术与我纠缠之际,挥师南下,接连攻破豫州颖川、陈国等地,收降青州黄巾残部何仪、何曼、黄邵等,势力进一步膨胀。然在汝南郡,因有刘辟、龚都等黄巾势力活动,兼之袁术派驻重兵支援,曹操攻势受挫。眼下,曹操正转而攻打梁国等地。中原格局,亦是瞬息万变。”
听完张昭、张纮的禀报,刘备沉吟良久。
郭嘉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光芒:“主公,诸位。眼下之势,我军虽据江东三郡,然北有袁术、吕布、曹操,西有刘表,南有士燮、孙策,皆非安枕之辈。当务之急,是巩固现有根基,并寻求突破,将战火引向敌境,而非被动应对。”
他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点向巢湖,然后划过长江,落在北岸的历阳、阜陵一带:“巢湖郑宝,屡犯我境,虽接连遭败,然元气未伤,若未根除,终是隐患。且其盘踞巢湖,控扼濡须水口,威胁我水师北上通道。我军水师新得京口基地,士气正盛,当以此为契机,主动出击,先彻底解决郑宝这个疥癣之疾!”
他的手指向北移动:“击败郑宝后,我水师可趁势掩护步卒,越过长江,攻占北岸之历阳、阜陵等关键据点!此地乃昔日孙策、吴景起兵之所,亦是从南面进攻袁术老巢九江郡的跳板!若能占据此地,则我军便可从南面对寿春形成直接威胁,将淮南战场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我军手中!届时,袁术首尾难顾,败亡可期!”
郭嘉之策,将目光从江东内部的巩固,投向了更广阔的反攻阶段。以水师为矛,以新定三郡为盾,主动出击,开辟江北战场!
刘备听罢,眼中精光爆射,霍然起身:“奉孝之言,深得我心!岂能坐待袁术恢复元气,或等曹操、吕布再生变故?当主动出击,扩大胜果!便依奉孝之策!”
他环视众将,声音铿锵:“传令!水师各部,加紧休整、备战,囤积箭矢火油,检修战船!步卒各部,厉兵秣马,准备渡江作战!目标,先平巢湖郑宝,再取江北历阳、阜陵!此战,我要让袁术知道,篡逆之贼,天必谴之!我刘备,便是代天行罚之人!”
“诺!”厅内众将,无论新老旧部,皆热血沸腾,齐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