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盯着那滴悬在半空的血,一动不动。
血珠表面浮现出和门上一模一样的纹路,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托着,稳稳停在裂痕正前方。他的手还在流血,但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整条右臂发麻,血液流失让视线有点模糊。
他没去擦。
他知道现在不能分心。
刚才那一句话刚说完,脑子就嗡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着了。他突然明白,钥匙不是外物,也不是某种复杂的规则组合,而是——他自己。
不是他掌握了时间,是他本就在时间的起点上。
他闭上眼,不再看门,也不再看血。意识一点点沉下去,回到迷宫深处的那个瞬间。那时候他快要被规则吞噬,身体开始透明,心跳慢得像要停掉。就在第七下跳动的间隙,世界静了。
不是他停了时间。
是他在那一刹那,进入了时间本身。
焚元鼎当时自发运转,镇魂鼎护住识海,两股力量在血脉里撞在一起,炸出一道空白。那不是技能,不是招式,是一种回归。就像一根断了的线,突然接上了源头。
他睁眼。
呼吸变了。
不再是刻意调整节奏去迎合门上的纹路,而是自然地,和他的心跳同步。每一次吐气,体内的九鼎都跟着轻轻震一下。融兵鼎里那缕紊乱的能量又动了,和当初吸收的“时间残影”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共鸣。
这证明了一件事:时间之力,早就藏在他体内,从觉醒《九鼎吞天诀》那一刻起,就已经融合进了血脉。
他不是后来才获得的能力。
他是生来就带着它。
旁边的平行世界苏逸察觉到不对,睁开眼想说话,却被苏逸抬手制止。
“别动。”苏逸声音很轻,“你现在一动,就会干扰频率。”
那人立刻闭嘴,慢慢坐回地上,靠在石柱边,不再尝试同步。他知道,接下来的事,只能由主世界的苏逸一个人完成。
苏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右手还在滴血,左手掌心朝上,摊开。他没有催动任何一尊鼎,也没有调动真气,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心跳走到第七下。
来了。
那一瞬的空白再次出现。
短短半秒,却像隔了一整个夜晚。
就在这个间隙里,他的指尖泛起一层银灰色的光。不是炽烈,也不张扬,就像是皮肤下透出来的本质,一种存在本身的显现。
他终于懂了。
门要的不是信号输入,不是密码匹配,更不是力量对抗。
它要的是源头归来。
它在等那个最初启动时间规则的人,重新站在这里。
而那个人,就是他。
他缓缓抬起双臂,手掌对准大门裂痕,停在寸许之外。银灰色的光顺着指尖蔓延到掌心,又沿着手臂往肩头爬。他能感觉到,门上的锯齿纹路闪得越来越急,像是在确认,在试探,在等待一个最终的答案。
他的体力几乎耗尽。
右臂伤口扩大,血顺着小臂滑下来,滴在地上,却没有立刻散开。每一滴落地后都微微颤动一下,然后静止,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短暂托住。
这不是幻觉。
是他身体正在和时间规则产生共振。
他咬了咬牙,用左手狠狠掐住右臂旧伤。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视野重新聚焦。
“我不是在对抗时间。”他低声说,“我就是时间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的瞬间,门上的纹路忽然停了一下。
所有的流动都静止了半拍。
紧接着,那道裂痕微微扩张,像是在回应。
苏逸没动。
他知道还没完。
这种级别的规则识别,不可能一次通过。就像指纹解锁失败三次会锁机一样,他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触碰没能完全匹配,防御机制会立刻升级,甚至可能直接抹除入侵者。
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他闭上眼,再一次回溯记忆。
从修车铺里第一次感应到九鼎觉醒,到吞噬第一枚妖核,再到御兽鼎召唤出规则兽,每一步都在改变他的身体结构。而真正让他触及时间边缘的,是那次在风暴中冻结三秒的经历。当时他以为是临危爆发,现在才明白,那是血脉里的东西被唤醒了。
时间之力,从来不是外来的。
它是《九鼎吞天诀》第九鼎“开龙渊”的前置条件。
是九大能力中最隐蔽、最根本的一环。
他睁开眼,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他不再压制焚元鼎的余热,反而让它和窃运鼎、断因果鼎形成微循环。三股力量在经脉里缓慢流转,最终汇聚到心脏位置。当第七次心跳到来时,那道空白间隙再次降临。
他的双手彻底被银灰色覆盖。
像是披上了一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皮。
他向前压了半步,膝盖一弯,单膝跪地。这个动作让他离地面更近,也更容易稳定重心。双掌依旧悬在门前,距离裂痕不过一指宽。
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触碰到。
但他停住了。
不是犹豫,是在等。
等体内最后一丝紊乱的能量归位,等心跳和呼吸完全融入那道原始频率,等血液流动的速度也贴合上纹路的运行节拍。
他知道,这一碰,要么成功,要么消失。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平行世界的苏逸盘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目调息。他已经不再参与,只是守在那里,像一道备份程序,随时准备接手。
苏逸没回头。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指尖。
银灰色的光开始微微波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门上的裂痕又扩了一分。
这一次,没有锯齿状的警告纹路浮现。
只有一道柔和的暗光,从缝隙深处透出来,照在他的手掌上。
两者之间的空气出现了细微的扭曲,像是水面上的波纹。
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动了。
右手缓缓前移,指尖朝着那道裂痕伸去。
银灰色的光顺着他的手臂向外扩散,像是要把整个身体都转化成一段可读取的信息。
就在指尖即将接触到门的瞬间——
他的影子突然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