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右脚踏地的瞬间，整个人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断因果鼎在体内一震，他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下，再出现时已经绕到了结界侧面。开龙渊鼎的感知铺开，那枚黑色晶体和符阵之间的能量流动清晰可辨，像是几条红线缠在一起，随时可能引爆。
他没时间犹豫。
掌雷劫鼎的雷息顺着经脉涌到指尖，被他强行压缩成一道细线。融兵鼎同时发力，手臂肌肉绷紧，整条胳膊泛起青铜色光泽。他抬手朝地面猛地一劈，雷光炸开，正中符阵节点。
轰的一声，石板裂开三道缝，其中一名灰袍人闷哼一声，膝盖一弯，手掌下的能量丝线晃了晃。整个阵型出现短暂松动。
首领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苏逸。
“你还真敢动手。”
话音未落，六名灰袍人同时抬手，空中毒砂再次凝聚，比之前更浓。黄褐色的风暴旋转着压来，带着灼烧空气的味道。苏逸往后退了一步，肩头已经被擦到，皮肤发黑，火辣辣地疼。
他咬牙，融兵鼎运转起来，把毒素往体表逼。同时开龙渊鼎轻轻一抖，在身前拉出一层空间褶皱。毒砂撞上去，轨迹偏移，一部分砸在高台边缘，石头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坑。
他趁机往前扑了两步，距离第八鼎又近了几米。
可还没站稳，地面再次震动。另一名灰袍人抽出骨杖插进裂缝，地下沙土翻腾，化作第二波风暴从侧面袭来。苏逸侧身翻滚，躲过正面冲击，但左腿还是被扫中，裤管烧穿，小腿传来钻心的痛。
他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八鼎在体内快速轮转，吞噬着空气中残留的辐射能量。可这些能量太杂，刚吸进来就让经脉胀得发麻。他只能勉强转化一小部分，大部分还得靠融兵鼎硬抗损伤。
陈梦瑶还在角落里躺着，一动不动。他眼角扫过去，确认她没被波及，心里稍微松了半口气。
首领已经开始迈步，手里那枚黑色晶体越来越亮。他每走一步，脚下石板就裂开一圈纹路，像是承受不住那东西的重量。
苏逸知道不能再等。
他猛地站起身，双拳握紧，八鼎齐震。一股力量从丹田冲上全身，肌肉发出轻微爆响。他冲向最近的一个灰袍人，一拳砸过去。
那人抬手格挡，却被打得后退三步，手掌发抖。苏逸借力跃起，一脚踹在他胸口，顺势翻身落在高台中央。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用手撑住地面，抬头看第八鼎。它还在悬浮，表面沙金色纹路流转，像是在等待什么。
首领停下脚步，盯着他。
“你阻止不了。”
“试试看。”苏逸喘了口气，抹掉嘴角渗出的血，“你说我是容器？那你连碰都碰不到的东西，算什么主人？”
首领没说话，举起晶体继续往前走。
苏逸想冲上去拦，可刚迈出一步，背后风声响起。两名灰袍人从两侧夹击，能量丝线织成网兜头罩下。他低头闪避，肩膀被划出三道口子，血立刻浸透衣服。
他反手打出一道雷弧，逼退一人，另一人却已绕到身后，一掌拍在他后腰。融兵鼎自动护体，可对方的力量太强，直接震得他往前扑倒。
他用手撑住第八鼎底座才没摔下去。
掌心贴着鼎身的刹那，一股热流顺着手臂冲进身体。八鼎共鸣，血脉深处传来嗡鸣。他眼前一闪，看到一片荒漠，一座塌了一半的庙宇，还有地下深处一条锁链缠着的巨大黑影。
画面一闪而过。
他甩了下头，稳住意识。开龙渊鼎传来警示，那枚晶体和鼎的距离正在缩短。他回头，首领已经走到结界边缘，只差一步就能踏上高台。
苏逸咬牙，催动掌雷劫鼎，准备再拼一次雷击。
可就在他蓄力的瞬间，胸口突然一闷。八鼎运转速度慢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低头看自己手掌，发现皮肤下隐隐有黑线蔓延，那是毒素开始侵入内脏的征兆。
他吞得太急，转化不彻底。
这时，六名灰袍人同时跪地，双手插入地面。符阵重新激活，能量反冲形成屏障，把他死死挡在高台中央。首领抬脚，跨过结界。
苏逸想动，却发现手脚发沉。融兵鼎修复的速度赶不上消耗，体内多处经脉已经受损。他靠着第八鼎站着，呼吸越来越重。
首领走到鼎前三米处停下。
“仪式完成，伪龙渊将启。你不是命定之人，只是路过的一粒尘。”
“放屁。”苏逸抬起头，嘴角带血，“我修过三千台发动机，换过两百个变速箱，你说我是尘？”
他抬起手，掌雷劫鼎最后一丝雷息在指尖跳动。
“我告诉你什么叫容器——能装下多少，才算多少。”
他猛地将雷弧打入鼎底。第八鼎剧烈震动，表面纹路骤然变亮。整个高台开始摇晃，石块从穹顶掉落，砸在地上碎成渣。
首领脸色微变，往前冲了一步。
苏逸也动了。他拼尽最后力气冲向对方，哪怕跑不快，也要撞上去。
两人在高台边缘相遇。
首领抬手，晶体直逼鼎身。苏逸伸手去挡，五指张开，正好扣住对方手腕。
力量僵持。
一个要推，一个要拦。谁都没退。
第八鼎在头顶嗡鸣，光芒越来越强。地底深处传来低沉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高台裂缝扩大，岩层崩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六名灰袍人依旧跪在地上维持阵型，有两人手臂已经扭曲变形，却还是没松手。苏逸这边，融兵鼎几乎停转，伤口不再愈合，血顺着小腿流到脚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
可他没松手。
首领盯着他：“你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苏逸喘着气，“但我也不需要太久。”
他忽然笑了下。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走到这里？”
首领皱眉。
苏逸没等他回答，猛地低头，一口咬在对方手上。牙齿穿过皮肉，尝到铁腥味。首领吃痛，手指一松，晶体晃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
苏逸抽回手，一把抓住晶体边缘。
寒意顺着手指冲上大脑。他眼前又闪出那座破庙，还有锁链尽头的黑影。这一次，他听到了声音——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甩开念头，把晶体往地上砸。
首领反应极快，另一只手横切过来，砍在他手腕。苏逸闷哼一声，力道减弱，晶体没脱手，却被弹开半尺。
两人再次僵住。
一个抓着手腕，一个扣着晶体。谁都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第八鼎悬在头顶，纹路忽明忽暗。高台裂得更厉害了，一块巨石从上方坠落，砸在不远处，碎石溅到陈梦瑶身边，她仍没有醒。
苏逸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全是汗。他知道这样耗下去，最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可他不能松。
首领也在喘，虽然节奏很轻，但能看出体力同样接近极限。
“你何必……”他开口，声音不再冰冷，“放弃抵抗，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
苏逸咧嘴一笑，满嘴是血。
“你也说了，这是死。”
他用力掐住对方手腕，指节发白。
“但我还没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