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在苏清鸢脸上,暖洋洋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盯着头顶陌生又华丽的床帐看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慈宁宫的偏殿,也不是摄政王府的客房,而是皇上新赐给她的……永安公主府。
“我的老天……”她喃喃自语,撑着身子坐起来,感觉像在做梦。
“公主,您醒啦?”一个穿着水绿色衫子,模样伶俐的小宫女轻手轻脚地掀开床幔,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奴婢春草,伺候您起身?热水都备好了。”
苏清鸢坐起来,还有点不适应这声“公主”,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就成。”她习惯性地想去找自己那身简单的衣裙,结果看到床边架子上挂着一溜颜色鲜亮、料子滑不溜手的宫装,顿时有点头大。
春草抿嘴笑:“公主,这可不行,规矩不能乱。再说了,摄政王殿下吩咐了,您如今身份不同,一应穿戴都得合制。”她手脚麻利地取下一件鹅黄色的宫装,“您看这件可好?衬得气色好。”
苏清鸢只好由着她摆布,一边洗漱一边问:“王爷呢?”
“王爷天没亮就进宫去了,说是有要紧事。走前特意交代,让您用好早膳,他忙完就回来。”春草一边帮她绾发,一边回话。
刚收拾停当,外面就传来通报,说慈宁宫的钱嬷嬷来了。
钱嬷嬷一脸喜气地进来,先行了礼:“给永安公主请安!太后娘娘惦记着您,怕您新府邸住不惯,特意让老奴来看看,还赏了好些东西过来。”她身后的小太监们抬进来几个箱子,里面不是绫罗绸缎就是珠宝首饰,还有好些摆件玩意儿。
苏清鸢心里暖暖的,拉着钱嬷嬷的手:“劳太后挂心了,我这儿什么都好。太后凤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钱嬷嬷拍着她的手,“多亏了公主您之前的救治和这几日的药膳调理,太后娘娘精神头足了不少,今早还多用了一碗燕窝粥呢。就是……”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就是心里还记挂着事儿,总觉得这宫里……不太平。”
苏清鸢心里明白,裕亲王虽然倒了,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先生”还没揪出来,太后这是心有余悸。她安慰道:“让太后宽心,王爷正在全力追查,定然不会让宵小之辈再兴风作浪。”
送走了钱嬷嬷,苏清鸢看着满屋子的赏赐,心里那点因为新身份带来的飘飘然瞬间沉静下来。这公主的尊荣背后,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尚未消散的危机。
她决定不去想那么多,先去熟悉一下自己的地盘——尤其是厨房!
公主府的小厨房比她之前在侯府和王府用过的都大,灶具齐全,食材新鲜。管厨房的婆子姓李,一看就是个利落人,见到她连忙带着厨娘们行礼。
“都起来吧,以后不用这么拘束。”苏清鸢摆摆手,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摸摸光亮的锅灶,看看水缸里游动的鲜鱼,心情好了不少,“李妈妈,中午我自个儿下厨做几个菜,你们给我打打下手就成。”
李妈妈又惊又喜:“这怎么敢劳动公主殿下!”
“这有什么,我就好这口。”苏清鸢笑道,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美食能治愈人,也能让她静下心来思考。
她正琢磨着是做一道清爽的芙蓉鸡片,还是来锅热腾腾的鱼头豆腐汤时,春草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公主,玄影大人来了,在偏厅等着,说是有要事禀报。”
苏清鸢放下手里的葱,心里一紧。玄影亲自来,肯定不是小事。她擦了擦手,对李妈妈交代了一句“食材先备着”,便快步往偏厅走去。
偏厅里,玄影依旧是一身黑衣,像一抹沉默的影子。见到苏清鸢,他抱拳行礼:“公主。”
“玄影,是不是查到什么了?”苏清鸢直接问道。
“是。”玄影言简意赅,“根据从裕亲王别院密室和其几个秘密据点搜出的往来账册、信件残片,我们追踪到一条线索。裕亲王及其党羽,在过去数年里,通过几家看似不起眼的南北货行,与北戎方面有多笔巨额银钱往来,远超寻常贸易数额。”
“南北货行?”苏清鸢皱眉,“是做香料、药材生意的?”
“不止。”玄影道,“这些货行明面上经营南北特产,暗地里却充当了资金流转的通道。更重要的是,我们查到其中一笔数额巨大的银子,在宫变前一个月,分批流入京城后,最终汇入了一个……名为‘墨韵斋’的书铺。”
“书铺?”苏清鸢更疑惑了,“他们要那么多银子,就为了买书?”
“墨韵斋表面上是卖文房四宝和古籍,但暗地里,我们怀疑它是北戎在京城的一个重要情报传递点。”玄影继续道,“而且,我们查到,裕亲王倒台前几日,曾有人从墨韵斋取出过一批东西,去向不明。我们的人正在暗中监视墨韵斋,但目前还没有发现斋主与朝中哪位大臣有明面上的直接往来。”
“需要我做什么吗?”苏清鸢问。涉及到商铺,她或许能帮上点忙。
玄影沉吟一下:“王爷的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对方非常警惕,墨韵斋近日并无异常。属下只是先行禀报,让公主心中有数。王爷让属下转告公主,近日若无必要,请尽量减少外出,尤其不要去西市那边。”
西市,正是鱼龙混杂,各种商铺林立的地方。墨韵斋,好像就在那片。
苏清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告诉王爷,我会当心。”
玄影退下后,苏清鸢也没了做饭的心思。她走到窗边,看着公主府里修剪整齐的花木,心情有些沉重。刚解决掉一个裕亲王,又冒出来一个更难以捉摸的“墨韵斋”。这背后的“影先生”,到底布了多少暗棋?
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景渊回来了。
他走进偏厅,看到站在窗边的苏清鸢,脚步加快了些,来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怎么了?玄影来过了?”
“嗯。”苏清鸢靠在他怀里,把玄影汇报的情况简单说了,“……感觉这潭水,越来越深了。”
萧景渊搂紧她,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别怕,狐狸藏得再深,也总会露出尾巴。墨韵斋既然进入了视线,揪出它背后的人,只是时间问题。”他语气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怕倒不至于,”苏清鸢抬起头,看着他,“就是觉得有点烦。这些人,怎么跟野草似的,烧不尽吹又生。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有点憋屈。”
萧景渊低笑,指尖拂过她的脸颊:“那就想办法,把他们引到明处来。”他话锋一转,带着点调侃,“听说我们永安公主今天准备亲自下厨?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口福?”
被他这么一打岔,苏清鸢心里的那点阴霾散了些,也笑了:“本来是想做的,被玄影一事打搅,还没动手呢。”
“无妨,我陪你一起去。”萧景渊牵起她的手,“正好看看我们公主的小厨房够不够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