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姜悦兮正靠在床头翻社团群消息。
沈墨渊那条“小心阳台,有人动过你晾的衣服”还停在屏幕上,她盯着看了两秒,坐直了身子。
程雨桐刚擦完头发,听见动静抬头,“怎么了?”
“沈墨渊说……我衣服被人碰过。”
“谁敢动你东西?”程雨桐皱眉,直接起身走到阳台推开门。外面雨还没停,晾衣绳上几件外套轻轻晃着。她一件件看过去,忽然伸手摸了下姜悦兮的白色卫衣袖口。
“湿的。”她回头,“明明其他都干得差不多了,这件最外侧的反而潮乎乎的,像是刚被水泼过。”
姜悦兮走过来,接过衣服一闻,眉头立刻皱紧,“有股怪味。”
“别穿了。”程雨桐拿过来就要往洗衣篮里扔,“明显是故意的,想让你过敏或者生病。”
“我知道是谁。”姜悦兮声音不高,但眼神冷了下来。
林悦不会这么快就收手。
她转身回屋,打开衣柜翻出另一件外套,顺手把手机放桌上。屏幕亮着,沈墨渊又发来一条:**导员已经调了监控,等明天出结果。**
她回了个“好”,没再多问。
第二天早上,文学社群里突然跳出一条匿名消息。
【听说姜悦兮进社是因为沈墨渊打招呼,不然凭她那篇稿子,早被刷下去了。】
下面很快有人跟帖。
【不止呢,她上次活动迟到半小时,负责人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校草女朋友,谁敢管?】
【难怪林悦学姐被撤职,原来是替别人背锅。】
姜悦兮坐在食堂角落,一边喝粥一边看手机。程雨桐坐在对面,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骂,“这群人嘴怎么这么脏?”
“传这种话的人,自己都没进过初审。”姜悦兮放下勺子,“我那篇稿子是第三轮投票最高分,技术部还能造假不成?”
“可他们不管真相。”程雨桐冷笑,“只要能把你拉下来,什么理由都行。”
姜悦兮没说话,手指滑动屏幕,点开林悦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昨晚十一点发的,只有一句话:**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能抹去的。**
配图是半张侧脸,眼尾发红,像是哭过。
她截图发给沈墨渊:**她在打同情牌。**
对方回得很快:**别理,越解释越乱。**
她点点头,把手机扣在桌上。
中午回宿舍的路上,迎面撞见两个同班女生。其中一个看见她,立刻低头加快脚步,另一个却停下来看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你现在挺难做的吧?”
姜悦兮站住,“什么意思?”
“林悦昨天去找导员了。”那人说,“说是精神压力太大,晚上睡不着,医生建议休学一阵。”
“所以呢?”
“所以很多人觉得……你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姜悦兮笑了下,“她转发造谣,带节奏害我,现在装受害者?谁给她灌的迷魂汤?”
对方抿嘴,“反正话已经传开了,你要不在意,那就当我没说。”
说完转身走了。
姜悦兮站在原地,拳头慢慢攥紧。
下午第一节 是公共课,教室在五楼。她刚走进门,就听见后排传来一声轻笑。
“来了。”
她没回头,径直走到前排坐下。可没过多久,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班级群。
有人上传了一段语音,标题写着:【林悦亲口说的真相】。
她点开听。
林悦的声音带着鼻音,断断续续:“……我真的没想害她。我只是……太喜欢沈墨渊了,看到他们在一起,心像被刀割一样。可我不敢说,只能藏在心里三年……现在被全网骂,我爸妈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亲戚……”
语音结束,群里瞬间炸开。
【破防了,她也好惨。】
【姜悦兮是不是逼人太甚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表白被拒还能继续当朋友,你至于吗?】
姜悦兮关掉手机,呼吸有点急。
她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程雨桐追出来,“去哪儿?”
“找她。”
“现在?”
“现在。”
林悦住在西区女生楼,离教学楼不远。两人一路走到楼下,正好看见她撑伞走出来,身边跟着个学生会的干事。
姜悦兮直接上前拦住,“林悦。”
林悦抬头,脸上闪过一丝慌,随即低下头,“有事?”
“你刚才发的语音,是想让大家觉得我欺负你?”
“我没有针对你。”林悦声音软,“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没想到会被传出去。”
“撒谎。”姜悦兮盯着她,“你明知道那段话会被截取传播,还特意录得这么委屈。你以为装可怜就能洗白?”
林悦眼眶一下子红了,“你觉得我是装的?可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喜欢他三年,默默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你出现才几天,他就对你掏心掏肺?凭什么!”
“你喜欢他,就可以造我的谣?就可以动我衣服、散播黑料?”
“我没做过那些!”林悦摇头,“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只想安静一段时间……”
“错?”姜悦兮冷笑,“你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你只是恨我抢走了他。”
旁边干事插话,“姜悦兮,你别逼人太紧。”
程雨桐立刻顶回去,“她散布谣言,带节奏让全校误会我们,现在装脆弱博同情,你还帮她说话?”
“可她现在状态真的很差。”干事坚持,“心理老师都说要避免刺激。”
姜悦兮看着林悦低垂的脸,忽然明白了。
她在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
而舆论,已经开始倒向她。
她深吸一口气,“好,你可以演,可以哭,可以让所有人觉得我才是恶人。”
她顿了顿,“但我不会退。”
说完转身就走。
程雨桐赶紧跟上。
回到宿舍,姜悦兮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录文学社后台。
她调出上周招新初审的所有投稿记录,一页页翻,最后找到自己那篇文的评审表。
三位评委打分都在九十分以上,评语清一色写着“立意新颖,文字细腻”。
她截图保存,又翻出技术部的日志——视频截图最早上传Ip确实来自学生会办公室,时间比林悦账号转发早四分钟。
证据都在。
可人心呢?
她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
有些人不在乎真相,只想要一个情绪出口。
而林悦,正好给了他们一个。
晚上八点,沈墨渊来电。
“别看群消息。”他说,“那些话不值得你生气。”
“我知道。”她靠在椅背上,“可我不想一直被动挨打。”
“你想做什么?”
“我要发声明。”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公开?”
“对。”
“你想清楚,一旦发出去,就是正面开战。”
“早就开战了。”她声音很轻,“只是我一直没还手。”
沈墨渊叹了口气,“需要我陪你写吗?”
“不用。”她嘴角扬了扬,“这次我想自己来。”
挂了电话,她打开文档,写下第一行字:
【关于近期网络传言的几点说明】。
一条条列下去:
1. 我进入文学社凭的是初审第一名的成绩,评审记录可查。
2. 林悦转发造谣一事,已有技术部日志与监控佐证。
3. 我从未要求任何人替我删帖或打压对手。
4. 若有人认为我滥用关系,请提供证据,我随时接受调查。
最后她加上一句:
【感情的事无法证明,但我相信,真心对一个人好,不需要靠伤害别人来证明。】
发出去前,她读了三遍,点击发布。
五分钟后,第一条评论跳出来:
【硬气。】——沈墨渊。
她笑了,把手机放在腿上。
窗外雨停了,月光照进阳台,落在那根空荡荡的晾衣绳上。
风一吹,绳子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