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明长老立于窥天镜旁,幽暗的池水映照着他肃穆的面容。他目光遥望,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遥远的过去。
“我守镜一族,并非此岛原住民。”长老的声音低沉而苍凉,在这空旷的山顶回荡,“我等先祖,乃上古‘巡天监’最后一代执守者。”
陈强静立一旁,凝神倾听。薛师站在稍远些的位置,同样屏息。
“上古之时,此界繁荣,修行鼎盛,大能者辈出,甚至能穿梭星海,探索寰宇之秘。”镜明长老缓缓道来,“然而,盛极必衰。无尽虚空之中,‘渊神’逐渐苏醒。它非人、非妖、非魔,乃是一种以世界本源为食的混沌存在。当其触角探知此界,灾劫便至。”
他的话语将陈强和薛师带入了那个遥远的年代:“初期,先辈大能们试图抵抗,集结众生之力,布下万千阵法,炼制无上神器。然而,渊神之力诡谲难测,可侵蚀万物,腐化心神。无数强者陨落,诸多传承断绝。最终,一场倾尽全界之力的决战,亦未能将其毁灭,只是勉强将其逼退,暂时阻隔于此界壁垒之外。”
“战后,世间满目疮痍。先贤们深知,渊神终将卷土重来。为延续文明火种,也为监视大敌动向,‘巡天监’应运而生。他们建造了这面窥天镜的核心碎片,使其能映照深渊虚实。又寻得此地,蓬莱镜岛,借此地脉灵气,布下守护大阵,作为最后的观测前哨。”
镜明长老看向陈强,眼神深邃:“我族先祖,便是当年自愿留守于此的‘巡天监’一部。我们舍弃了外界繁华,隔绝于海外,世代与此镜相伴,唯一使命,便是观测渊神动向,记录其力量波动,等待预言中能彻底解决此劫的‘破劫者’出现。”
“数千载光阴流逝,外界王朝更迭,传承断续,恐怕早已无人记得上古浩劫,更不知‘渊神’之名。唯有我守镜一族,如履薄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通过这窥天镜,看着那深渊中的阴影不断膨胀,看着其触须一次次试探、冲击此界壁垒,日益逼近。”长老的语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近百年,尤其近几十年,镜中景象显示,渊神的活跃程度远超以往。其本体虽仍在深渊沉眠,但渗透之力已显着增强。若再无转机,此界倾覆,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幽暗的镜面:“先祖预言,‘破劫者’将身负特殊使命,或许持有故人信物,或许传承失落秘法,能感知到渊神威胁,并寻至此地。其需集齐‘地’、‘海’、‘天’三种古老力量,方有微末希望,寻得一线生机。”
“地之力,或指上古遗留的根基,如你所修的《镇元秘典》,乃至你手中的噬源珠,皆与此有关。海之力,应指海外龙族,它们血脉古老,曾与上古先民有过盟约,掌控着浩瀚汪洋之力。至于天之力……”镜明长老微微摇头,“记载最为模糊,只提及乃天外传承,陨星所载,或许与上古那些试图逃离此界,最终失败的‘火种’计划有关。”
陈强听到这里,心中许多线索逐渐串联起来。静安寺镇压的渊瞳、噬源珠的指引、星图标记的海外仙山、乃至听武朝皇室对强大力量的忌惮,似乎都指向这最终的威胁。
“如此说来,前辈一族数千年的坚守,便是为了等待如我这般,可能带来变数的人?”陈强沉声问道。
“是等待,亦是考验。”镜明长老语气转为凝重,“窥天镜可照虚妄,亦可映本心。你虽持信物,身负传承,但能否担此重任,尚需验证。你是否真是预言所示之人,需经‘镜殿试炼’。试炼并非考较武力修为,而是直指道心,映照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与坚守。若无大毅力、大决心,以及对这芸芸众生的守护之念,即便通过,亦无法得到窥天镜的真正认可,更无法承受其后直面深渊的重压。”
陈强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脚下平静却映照着无尽危机的镜池,又望向远处海外那未知的旅途。他知道,从踏入此岛,知晓这一切开始,便已无退路。
“晚辈明白了。”陈强抬起头,眼神坚定,“无论是否为预言之人,渊神之劫,关乎此界存亡,晚辈既已知晓,便无法置身事外。这镜殿试炼,我愿接受。”
镜明长老凝视陈强片刻,缓缓点头:“好。明日辰时,于镜殿之外,试炼开启。你且先去准备,静心凝神。”说完,他袖袍一拂,示意一名守镜族人引领陈强和薛师前往客舍休息。
山风依旧,吹不散弥漫在峰顶的沉重。上古的盟约,千年的等待,灭世的危机,此刻都压在了陈强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