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把赤霄碎片塞回口袋，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张兰芳，头像还是她去年跳广场舞时拍的那张，花衬衫配红唇，背景里一群大妈举着荧光棒。
“老杨！”她声音比平时急，“出事了！小林被绑了。”
我没吭声，等她往下说。
“新秩序党的人，把033号宿主抓走了。他们要我们废掉《公约》，不然就直播解封噬能体。”
我皱眉，“他们哪来的权限碰噬能体？”
“唬人的。”她冷笑一声，“但人是真的被抓了。就在城西那个废弃化工厂，摄像头全黑，只有外卖车能进出。我刚让王姨她们去踩点了。”
“你打算硬闯？”
“闯啥啊，送饭去。”她语气一转，“今早‘香满楼’接了个大单，五十份盒饭送到厂区后门。厨师是你李婶，打包的是刘妈，骑电动车的是赵姐——全是咱们的人。”
我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你们连外卖服都准备好了？”
“那可不，还定做了保温箱。刀藏底下，饭盖上。谁查？还能查出个花儿来？”
我沉默两秒，“注意安全。别逞强。”
“呸，我能逞什么强？”她声音拔高，“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比武。再说了，赤霄认我当主，可不是天天让我在家煮粥的。”
电话挂了。
半小时后，我收到沈皓发来的定位截图。画面是工厂内部监控的实时回传，信号断断续续。能看到一间仓库，小林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额头有血迹。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天平吊坠，正在微微发亮。
镜头外有人说话，普通话带着外地口音：“全世界都在看。共生议会要是不回应，我们就让他死。”
接着画面切到一台手机支架，前面站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手里举着遥控器。
“看到这个了吗？”他晃了晃手，“连着三个炸弹，一个在他腰上，两个在厂区地下。敢靠近，一起炸飞。”
弹幕开始滚动。
【支持新秩序！神器必须销毁！】
【这孩子活该，谁让他绑定那种东西】
【政府怎么还不管？】
我盯着屏幕，手指敲着桌面。
下一秒，弹幕突然清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神器使用公约》已启动反制协议，直播流已被接管。】
是沈皓动的手。
画面重新加载，角度变了。这次是从天花板角落拍的，照见仓库门口站了四个人，端着枪，背对着小林。
外面传来争吵声。
“你这饭送错了！我们没人点这么多！”
“老板下单的，不信你看单子！四十份红烧肉，十份素菜，备注还写‘别放葱’！”
“滚蛋！这时候谁吃红烧肉！”
“哎哟你凶什么，我又没问你要钱！热都热好了，退也退不了，不吃拉倒！”
脚步声乱了起来。
几秒后，监控画面剧烈晃动，像是被人撞到了设备。灯光忽明忽暗，传出金属碰撞声。
然后，一道红光劈开仓库大门。
轰的一声，铁门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灰。
张兰芳站在门口，花衬衫扎进裤腰，头发卷得一丝不乱，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刀身泛着暗红色光晕，刀尖直指屋里。
“孩子们别怕！”她嗓门洪亮，“阿姨来接你们了！”
屋里四个持枪的人愣住，其中一个立刻把枪顶在小林太阳穴上。
“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
张兰芳停住，但没放下刀。
“你们嘴上说为民除害，干的却是绑票勒索的勾当。”她骂道，“我孙子干这种事我都嫌丢人！”
那人冷笑，“等视频传出去，所有人都会支持我们。这些神器宿主，本来就是社会隐患。”
话没说完，张兰芳手里的刀突然脱手飞出。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悬停在那人喉咙前半寸，刀刃微微颤动。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刀身传出：“你听说过‘守护’吗？”
全场静了三秒。
小林猛地抬头，眼睛亮起银光。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下一刻，他脖子上的天平吊坠爆发出金光。
“嗡——”
一声轻响，天平自动旋转一圈，吊坠正面朝上，浮现出三个字：分辨善恶。
他用力挣了下绳子，手腕蹭出血，但眼神变了。
“张姨！”他大吼，“我绑定新公约了！我能分清谁是坏人！”
说着，他猛地抬起脚，用天平砸向旁边看守的脑袋。啪的一声，那人直接栽倒。
另外三人反应过来，举枪要打。
刀光一闪。
赤霄自行回旋，刀背拍中两人手腕，枪落地。第三人转身想跑，被门口冲进来的赵姐一饭盒砸中后脑勺，扑街。
弹幕又开始刷。
【卧槽刚才那刀会说话？】
【大妈太猛了！这才是真·广场舞战神】
【小林觉醒了？天平变金的了！】
张兰芳走过去，亲手撕掉小林嘴上的胶带。
“感觉咋样，扛不扛得住？”
“疼。”小林咧嘴，“但比不上心里憋的那股气。”
她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创可贴和碘伏，动作麻利地给他擦伤口。
“以后别一个人乱跑。他们专挑落单的下手。”
“我知道。”小林低头看着还在发光的天平，“他们觉得神器让人变怪物。可其实……是我们心里有没有光。”
张兰芳抬眼看他，笑了下，“哟，学会讲道理了？”
“跟您学的。”
外面传来警笛声。
“走。”张兰芳收起刀，招呼大妈们，“带上俘虏，撤。”
一行人从后门撤离，把五个绑匪捆成粽子扔进面包车。王姨开着车，赵姐坐副驾，后座挤满了人。小林坐在中间，手里紧紧攥着天平。
我接到沈皓的新消息：【直播切断成功，舆论正在反转。各大城市开始自发组织“守护宣言”联署。】
手机还没放下，他又补了一句：【疤脸队长出现在东郊公路，疑似设伏。坐标已发你。】
我看了一眼窗外。
天快黑了。
远处公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横在路中间，车顶站着一个人，左臂闪着金属光泽。
我把扳手放进工具袋，拉上拉链。
刚要出门，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张兰芳发来的语音。
点开，她声音有点喘：“老杨，我们被拦住了。对方拿的是麻醉枪，车上还有信号干扰器。现在没法联系外界。”
顿了顿，她低声说：“但我能打。”
我没回话，只把地址转发给最近的支援组。
车子启动的时候，听见她最后说了句：“告诉小林，天平要是再亮，就说明它认他当主人了。”
我挂了电话，踩下油门。
公路尽头，火光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