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寒潭边的石洞始终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平静。林悦并未对肖静有半分加害,反倒如寻常待客般,每日备好清水干粮,言行间透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她倚在洞口的青石上,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支刻满玄纹的竹笛,眼底却藏着深谋远虑:梓琪绝不会只身前来,她背后陈珊的势力,正是自己此刻最需要的助力;更何况还有个新月——刚与梓琪化解血海深仇,如今二人一体双魂、心意相通,梓琪若有半分闪失,新月必会化身疯魔前来寻仇,届时局势便再难掌控。
明知自己绝非二人对手,绑架肖静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将寒髓中撞见邋遢和尚、以及小和尚还有武当山道长被喻伟民所杀的秘密告知梓琪,甚至关于五大阴女的消息。
可她也清楚,梓琪如今深陷多方势力的窥探,明面上根本无从交谈,而这荒无人烟的寒潭石洞,恰恰是最安全的秘密会谈之地。一来能试探梓琪是否真能扛起女娲后人的重任,二来可避开耳目,悄悄为她铺路。
只是与梓琪接触甚少,上次刘府聚会匆匆一面,仅靠笛音试探出她与新月的异样,对其性情喜好一无所知。要想真正结盟,必先摸清此人底细。林悦转过身,看向洞内蜷缩着的肖静,竹笛在掌心轻轻敲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肖姑娘,我问你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便保你周全。”
她走到肖静面前,蹲下身,目光锐利如刀:“梓琪平日里待人如何?是坦荡直率,还是心思深沉?她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是难以触碰的逆鳞?”见肖静面露警惕,林悦指尖轻挑,竹笛发出一缕极淡的清音,虽不刺耳,却让肖静浑身发麻。“你无需害怕,我对她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值得我赌上一切相助。”
肖静咬着唇,看着林悦眼中不加掩饰的认真,犹豫片刻终是松了口。“梓琪姑娘性子执拗,却极重情义,”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底泛起水光,“自她穿越到这白帝世界,我们几次身陷险境,每次我都吓得魂飞魄散,可她总能笑着拍我的肩,说‘肖静别怕,有我在’。她从来都把危险扛在自己身上,半句苦都不提。”
“上次新月姑娘身中寒毒,唯有北海道的千年雪莲能解,那地方冰天雪地,还藏着噬人的雪妖,宗门长辈都劝她三思,可她当夜就收拾行囊出发了。”肖静的声音微微颤抖,想起当时的焦灼仍心有余悸,“她走了整整七日,回来时浑身是伤,棉袍被血浸透,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却死死护着怀中的雪莲,笑着说‘幸好赶上了’。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摘到雪莲,与雪妖缠斗了整整一夜,差点坠崖丢了性命……”
林悦静静听着,指尖摩挲竹笛的动作渐渐放缓,眼底的锐利褪去几分,多了些许复杂的神色。竹笛上的玄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映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动容——原来女娲后人,并非她想象中那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这般把他人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的赤诚,倒让她心中的决意,又坚定了几分。
寒潭石洞的潮气裹着石缝里渗进的冷风,肖静蜷缩在角落,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岩壁。听见林悦的问话,她猛地抬起头,原本略带怯懦的眼神瞬间淬了冰,像只被激怒却仍强撑着护主的幼兽。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发颤,却刻意拔高了几分,试图掩饰心底的惧意,“你怎么打听梓琪姐的消息都没用!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别想打梓琪姐的主意!”她双手死死攥着衣角,粗布料子被拧得发皱,指节泛白到几乎失去血色。脖颈微微绷紧,下颌线咬得紧实,哪怕林悦身上散出的灵力威压让她呼吸都有些滞涩,也不肯垂下眼睑半分,眼底的警惕像竖起的尖刺,密密麻麻地对着林悦。
“梓琪姐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会说半句可能连累她的话!”她喉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更添了几分执拗,“你要是想拿我当筹码要挟她,我劝你趁早死心——梓琪姐虽重情义,可你这般卑劣行径,只会让她对你恨之入骨!”
林悦看着她明明怕得浑身微颤,却仍硬着头皮挡在“梓琪”身前的模样,指尖摩挲竹笛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审视取代,她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先前的压迫:“你倒真是对她死心塌地。”
肖静没接话,只是警惕地瞪着她,仿佛只要林悦有半分异动,她便要拼尽全力反抗。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洞外山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声,衬得这对峙愈发紧绷。
林悦沉默片刻,指尖离开竹笛,缓缓抬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如果我告诉你,我这次约梓琪前来,并非要害她,而是为了告知我在寒髓遇到的一些事——关乎她的安危,甚至关乎整个白帝世界的隐秘,你还会对我这么防备吗?”她的目光直视着肖静,没有半分闪躲,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那些事,除了我,恐怕没人能说清楚,也没人敢告诉你。”
肖静瞳孔微缩,警惕的神色并未褪去,却忍不住蹙紧了眉。“寒髓?”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困惑,“那地方凶险万分,你怎么会去那里?又遇到了什么事,非要用绑架这种方式约梓琪姐前来?”她依旧不敢轻信,可林悦话里的“关乎梓琪姐安危”,还是让她心头咯噔一下,原本紧绷的身子,不自觉地松动了些许。
可惜啊,”林悦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钥环没借到不说,连原本能勉强进入寒髓的另一枚钥环,也被女娲娘娘的人半路夺走了。现在你们手里没了任何凭证,就算再想进寒髓,也是难如登天,对吧?”
这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肖静心上。去找孙启正借钥环、被女娲势力夺环之事,都是她们一行人的隐秘,除了核心几人外无人知晓,林悦竟能说得分毫不差!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本满是警惕的眼神里,终于掺进了几分难以置信,后背渗出的冷汗,瞬间被石洞的寒气冻得冰凉。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肖静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第一次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或许真的不是单纯的敌人。
林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前半步,目光愈发锐利,像两把淬了寒的匕首,直刺人心。她语气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压迫,一字一句缓缓道:“我还知道,女娲娘娘的卧底之人,现在就在梓琪身边。”
肖静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私下里和你们说的悄悄话,随时都会被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女娲娘娘。”林悦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般砸在肖静的心上,“你以为寻龙珠、找玉佩,真的是女娲娘娘无条件托付给梓琪的重任?”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那不过是女娲娘娘想看到的局面罢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借着阻挠梓琪寻龙珠的由头,暗地里打着别的算盘——或许是想借女娲娘娘的手除掉梓琪,或许是想趁机夺取龙珠谋逆,甚至想动摇整个白帝世界的根基,那你说,女娲娘娘会怎么做?”
林悦的目光紧紧锁着肖静,问话像一道无解的难题,沉甸甸地压在肖静心头。肖静彻底愣住了,嘴巴微张着,眼底的警惕、震惊与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最后尽数化作深深的茫然。她从未想过,梓琪姐身边竟藏着卧底,更没想过这看似光明的任务背后,还藏着如此凶险的算计。洞内的寒气仿佛更重了,顺着毛孔钻进骨子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洞内的寒气顺着石缝钻进来,缠上肖静的脊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悦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沸水里,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原本的茫然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疑虑填满——卧底?梓琪姐身边竟然有女娲娘娘的卧底?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借着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心里逐一筛身边的人。
首先是周长海。他是女娲娘娘亲传的大弟子,从小被寄予厚望,修为深厚又沉稳可靠,每次历练都护着众人周全。可正因为他是女娲娘娘的得意门生,会不会……肖静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猛地摇头。不行,周师兄待人憨厚,上次青瓶生病,他彻夜守在洞口煮药;梓琪姐去北海道寻雪莲,也是他主动留下来照看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卧底?
接着是刘杰。肖静的眉头舒展开些许,心里的疑虑瞬间消散——那是梓琪姐的夫君啊!他对梓琪姐的情意,众人有目共睹,为了梓琪姐,他连自己的宗门都能舍弃,几次身陷险境也毫无怨言,怎么可能背叛她?这绝对不可能!
然后是陈珊。肖静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陈珊姐是梓琪姐从现代带来的闺蜜,两人并肩走过那么多风雨,陈珊姐为了帮梓琪姐适应白帝世界,甚至放弃了回家的机会。她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比亲姐妹还要亲,卧底绝不可能是她。
还有新月。肖静想起新月与梓琪姐从生死对立到化解恩怨,想起她们一体双魂、心意相通的羁绊。新月刚摆脱仇恨的枷锁,好不容易与梓琪姐达成和解,怎么会转头出卖她?更何况,新月的命运早已与梓琪姐紧紧相连,伤害梓琪姐,对她有什么好处?
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肖静的目光渐渐凝固,心底的疑云重新聚拢,最后落在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上——青瓶。
她与青瓶接触不多,只知道她是后来加入队伍的,性子安静,话不多,总是默默跟在众人身后。可肖静忽然想起,上次去孙家老宅借春滋钥环,那天守在老宅外望风的,确实只有青瓶一人。当时大家都以为她只是运气不好,刚好遇上女娲势力的人,可现在想来,会不会……会不会是她故意泄露了行踪?
肖静的心跳骤然加快,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林悦的话像魔咒般在耳边回响,青瓶那天略显局促的神色、偶尔躲闪的目光,此刻都成了可疑的证据。
“不……不会吧?”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青瓶看起来那么无害,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女娲娘娘安插在梓琪姐身边的棋子?
林悦将肖静脸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自己想通。洞内的空气再次陷入沉寂,只有洞外的山风呼啸,夹杂着隐约的灵力波动,正朝着石洞的方向快速逼近。
洞内的寒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顺着肖静的领口往里钻,冻得她浑身发麻。林悦看着她眼底翻涌的疑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试探:“我猜你已经想到了,没错,就是青瓶。”
肖静浑身猛地一震,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悦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你好好想想,”林悦向前半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压迫,“那天周长海带着若岚和青瓶,一起陪梓琪去找孙启正借钥环。偏偏那么巧,若岚当场反水,直接带走了春滋钥环。而青瓶呢?你们回到出发点时,她刚好‘受了伤’,哭着说自己不敌孙启正的手下,被掳走后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难道不奇怪吗?”
林悦的目光紧紧锁着肖静,一字一句像淬了冰的针,扎进她的心里:“孙启正向来行事谨慎,若真要掳人,怎会只伤不杀?更何况青瓶的修为虽不算顶尖,可自保能力还是有的,怎么会偏偏在你们最关键的时刻‘被掳走’,又恰好在若岚得手后‘逃出来’?”
“还有,”林悦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讥诮,“她回来时身上的伤看着吓人,可仔细瞧便知,都是些皮外伤,根本不影响行动。反倒是那副虚弱无助的模样,刚好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谁也没敢多问半句。你再品品,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肖静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瞬间回放起那天的场景:青瓶苍白的脸色、额头的血迹、哽咽着诉说“遭遇”时的委屈模样,还有众人围着她嘘寒问暖、没人敢质疑她的画面……原来那些看似合理的细节,串联起来竟如此诡异!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肖静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不解与痛苦,“她为什么要帮若岚?为什么要背叛梓琪姐?”
林悦看着她濒临崩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并未回答,只是淡淡道:“她的目的,等梓琪来了,自然会真相大白。”
洞内的寒气似乎被肖静语气里的松动驱散了些许,她攥着衣角的手缓缓松开,指节上的白痕渐渐褪去。眼底的茫然与惊惧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试探的笃定,她望着林悦,声音虽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我能感受到你不会伤害梓琪姐——至少从你说的话来看,你是真心想帮她。”
这句话像一块投入静水的石子,让林悦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她指尖摩挲竹笛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底的锐利淡去,多了几分被理解的释然,语气也柔和了些许:“总算没白费口舌。”
肖静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挺直了微微蜷缩的脊背:“青瓶的事、卧底的事,还有寒髓的隐秘……你既然知道这么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虽不知道你和梓琪姐之前有过什么纠葛,但我信你此刻的心意。”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等梓琪姐来了,我会把你说的都告诉她,也会帮你作证——你不是敌人。”
林悦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怯懦、只剩执拗义气的姑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发自内心的笑意:“多谢。”
洞内的石床冰凉坚硬,肖静刚调整好姿势,就听见林悦轻描淡写的声音在昏暗里响起。她指尖摩挲着竹笛上的玄纹,目光掠过洞壁凝结的白霜,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我们这条件有限,你暂且忍耐两天。”
肖静下意识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粗布衫,石洞深处的寒气顺着衣襟往里钻,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也知道,我被阿凤所杀后,肉身早已化为飞灰,只剩这一缕魂魄苟延残喘。”林悦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指尖的竹笛微微颤动,“也只有寒潭这种苦寒之地的阴寒之气,才能勉强稳固我的魂魄,不然早就魂飞魄散了。”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不过嘛,我倒是能感应到,梓琪她们此刻正围在火堆旁,吃着外焦里嫩的烤全羊,喝着滚烫鲜美的羊汤,身边还有说有笑,小日子过得可是其乐融融呢。”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肖静一下。梓琪烤的羊肉外酥里嫩,还特意给她留了最肥美的羊腿,陈珊在一旁煮着羊汤,香气飘了半座山。对比此刻洞内的冰寒与粗茶淡饭,肖静心里难免泛起一丝委屈,可转念一想林悦孤魂漂泊的处境,又悄悄压下了情绪。
“你……你既然能感应到她们的动静,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梓琪姐,反而要这样……”肖静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把“绑架”两个字说出口。
林悦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石洞里回荡,带着几分自嘲:“找她?阿凤的势力还在四处搜寻我的魂魄,女娲娘娘的卧底又潜伏在她身边,我这般模样找上门,岂不是自投罗网,还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她指尖一挑,竹笛发出一缕极淡的清音,“等时机到了,自然会让她知道一切。”
“所以,你绑架我就是为了逼梓琪前来,好把切切都告知梓琪对吗?”肖静说。
洞内的寒雾顺着林悦的话音轻轻流动,她指尖的竹笛停在半空,眼底漫开一层淡淡的了然。听着肖静带着笃定的问话,她没有立刻回应,反而转身走向洞口,望着洞外被夜色染黑的寒潭水面,玄纹竹笛在掌心轻轻转动。
“逼她前来?”林悦的声音被山风揉得有些飘忽,随即转过身,目光直直落在肖静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坦诚,“算是,也不算。”
她缓步走近,竹笛的冰凉触感在石地上轻轻一点:“阿凤的人对我穷追不舍,女娲卧底又在她身边蛰伏,明着找她,只会把灾祸直接引到她身上。”指尖摩挲着笛身的刻纹,她眼底闪过一丝狠绝,“可有些事,必须让她知道——寒髓的隐秘、卧底的阴谋、阿凤藏在背后的算计,每一件都关乎她的性命,甚至白帝世界的根基。”
“你是她最看重的人之一。”林悦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只有把你留在这儿,她才会放下一切顾虑,不计代价地赶来。也只有在这荒无人烟的寒潭石洞,没有眼线窥探,没有势力阻挠,我才能把所有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她顿了顿,眼底的锐利褪去些许,多了几分无奈:“绑架确实卑劣,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肖静看着林悦眼中的坦荡与决绝,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渐渐消散——原来从始至终,林悦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伤害谁,只是想借这一场“绑架”,为梓琪铺一条能安全知晓真相的路。
洞内的寒雾似乎被这声带着暖意的“林悦姐”烘得淡了些。林悦握着竹笛的手猛地一紧,玄纹硌得掌心发疼,她怔怔地看着肖静,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讶异,有动容,还有一丝被看穿心事的酸涩。
肖静往前挪了两步,虽仍裹着单薄的衣衫,却不再像先前那般蜷缩怯懦。她望着林悦近乎透明的指尖,声音柔和却坚定:“林悦姐,我能感受到你不是坏人。”她顿了顿,想起林悦说过的遭遇,眼底泛起怜惜,“你被白帝世界的算计和利用裹得喘不过气,看得出你满心都是无奈,不然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只剩一缕孤魂在这苦寒之地苟延残喘。”
“孤魂野鬼……”林悦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笑声里满是苍凉,“你倒是敢说。”她转过身,背对着肖静望向洞外,夜色中寒潭的水面泛着冷光,映得她的身影愈发虚幻,“世人只知我林悦叛逃宗门、与阿凤为敌,却没人知道,我不过是这场权力游戏里,最先被弃的棋子。”
指尖的竹笛微微颤动,发出极淡的悲鸣:“我曾以为追随的是正道,拼尽全力守护的是苍生,到最后才发现,所谓的正道,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刀;所谓的苍生,不过是他们博弈的筹码。”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阿凤杀我,是为了夺取我身上的灵脉;女娲娘娘视我为隐患,欲除之而后快;就连那些曾与我并肩的同门,也早已在利益面前倒戈。”
肖静静静地听着,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想起梓琪姐一路走来的艰难,想起那些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阴谋,忽然觉得林悦和梓琪姐,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可怜人。“林悦姐,”她轻声道,“等梓琪姐来了,我们一定会帮你。不管是阿凤的追杀,还是女娲娘娘的算计,我们都一起面对。”
林悦的肩膀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眼底的迷茫与绝望中,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她望着肖静真诚的眼眸,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释然:“好。”
洞外的山风似乎更急了,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灵力波动,若有似无地朝着石洞靠近。林悦眼底的光亮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警惕:“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