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脑子嗡的一声。
内应。
团队里有内应。
她第一反应是不信。刀疤、小武、红姨、老头、管理员、诺亚，这些人一路跟着她出生入死，好几次差点没命。怎么可能有内应？
但凯不会乱说。他的信息是从收割者船的加密频道里挖出来的，应该可靠。
“你确定？”小雅在脑子里问凯。
“信息是这么说的。”凯回答，“但我不知道内应是谁，也不知道具体计划。”
“能追踪信息来源吗？”
“试过了，信号做了多重加密和跳转，源头可能在上百光年外。而且对方很小心，只发了这么两条，之后就切断了频道。”
小雅沉默了几秒。
“这件事先别告诉其他人。”她说，“等我查清楚。”
“明白。”
凯的声音消失。
小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右手银光还在流动，但她没心情看。
内应。
是谁？
她一个个想过去。
刀疤？不可能。这家伙虽然脾气暴，但救过她好几次命。上次战斗胸口挨那一刀，差点就死了。他要真是内应，没必要这么拼。
小武？更不可能。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断条胳膊还喊着要帮忙。演技再好也装不到这份上。
红姨？她一直照顾大家，做饭疗伤，像个大家长。图什么？
老头和管理员？他俩技术好，一路上帮了不少忙。但老头话少，管理员有时候确实有点神秘，可也没做过什么可疑的事。
最后是诺亚。
前时间管理局研究员，刚加入不久。背景复杂，知道很多秘密。从动机上看，她最可疑。
但小雅想起诺亚之前的表现。面对收割者时她也在拼命，控制室里的恐惧是真的。而且她提供了那么多关键信息，如果是内应，何必呢？
越想越乱。
小雅坐起来，走出房间。她需要冷静。
通道里很安静，只有引擎声。她走到生活区，推门进去。
红姨在厨房区域忙活，锅碗瓢盆叮当响。小武躺在椅子上玩一个从收割者船上翻出来的掌机，左手操作，右手还打着固定。
“小雅姐！”小武看见她，“来，看我打游戏，这玩意儿挺好玩。”
“你先玩。”小雅走过去，问红姨，“晚饭什么时候好？”
“快了。”红姨头也不回，“今晚炖肉，从收割者船上翻出来的冻肉，我看着还行，就做了。”
“其他人呢？”
“刀疤在训练室折腾，说躺太久骨头痒。老头和管理员在检查引擎，诺亚还在控制室。”红姨转过头，“你脸色不太好，手还疼？”
“不疼了。”小雅摇头，“就是有点累。”
“正常，刚接收那么多信息，脑子肯定受不了。”红姨说，“吃完饭早点睡，明天还得赶路。”
小雅点头，离开生活区。
她没去训练室，也没去引擎舱，而是走向货舱。那个放情绪结晶的隔离区已经锁上了，但诺亚给了她权限。
她开门进去，走到架子前。
手碰上一块金色结晶。温润的能量传过来，脑子里闪过一些治愈相关的技巧。这次没有信息流冲击，只是很温和的引导。
她闭上眼睛，尝试调动体内的银色能量。
能量很听话，顺着意念流动。她试着在掌心凝聚出一小团光，金色的，带着温暖的感觉。
成功了。
但很快她就觉得累，像跑了几公里。能量消耗比想象中大。
果然，新能力不是白给的。
她收起能量，看着自己的右手。银色光泽比刚才淡了点，可能需要补充情绪能量。
正想着，门开了。
刀疤走进来，光着膀子，身上都是汗。
“找你半天。”他说，“练练手？我刚试了试新招，想找人试试。”
“什么新招？”
“从收割者武器库里翻出来的能量拳套，挺带劲。”刀疤举起右手，手上戴着一个暗红色的金属手套，“就是有点沉，打起来费劲。”
小雅看了眼手套：“能增幅力量？”
“嗯。但用久了手会麻，可能有什么副作用。”刀疤放下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看看结晶。”小雅说，“顺便试试新能力。”
“有进展？”
“一点点。”
刀疤走过来，看了眼架子上的结晶：“这些玩意儿真能让人变强？”
“看人。心灵族血脉用着合适，其他人可能效果差。”
“那我没戏了。”刀疤咧嘴笑，“我就靠这身蛮力，也挺好。”
小雅看着他。刀疤眼神坦荡，没什么躲闪。
“刀疤。”她突然问，“你觉得咱们团队里，谁最可疑？”
刀疤愣了下：“可疑？啥意思？”
“就是……有没有人行为不太对劲？”
刀疤皱起眉，想了一会儿：“你怀疑谁？”
“不怀疑谁，就是问问。”
“要我说，诺亚最可疑。”刀疤直说，“她之前是管理局的人，突然倒戈，总有点不放心。但一路打过来，她也算拼命，所以我也没多想。”
“其他人呢？”
“老头话太少，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管理员偶尔会消失一会儿，但可能是去检查设备了。”刀疤挠头，“小武和红姨肯定没问题。我嘛，你信不过我？”
“信得过。”小雅说，“随便问问。”
刀疤盯着她看了几秒：“小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别蒙我。”刀疤压低声音，“你平时不问这种问题。到底怎么了？”
小雅犹豫了一下。刀疤不是内应，这点她能确定。
“凯发现点信息。”她说，“可能团队里有内应。”
刀疤脸色变了：“谁？”
“不知道。只是可能，还不确定。”
“妈的。”刀疤骂了一句，“我就知道这一路太顺了。收割者追得那么紧，咱们每次都能跑掉，搞不好真有人通风报信。”
“先别声张。”小雅说，“我自己查查。你帮我留意一下，看谁行为异常。”
“行。”刀疤点头，“需要动手的时候叫我。”
两人离开货舱，回到生活区。
晚饭好了。红姨炖了一大锅肉，香气四溢。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气氛还算轻松。
小雅观察每个人。
小武左手拿勺子，吃得满嘴是油。红姨忙着给大家夹肉，自己没吃几口。老头安静地吃，偶尔推推眼镜。管理员吃得很慢，像在想事情。诺亚拿着个数据板，边吃边看，眉头皱着。
“看啥呢？”刀疤问诺亚。
“航行路线。”诺亚头也不抬，“去心灵核心的路上有几个小行星带，得绕开。还有几个已知的收割者哨站，也得避开。”
“不能硬闯？”
“硬闯会暴露位置。管理局现在肯定在找我们，低调点好。”
老头插话：“引擎检查完了，运行正常。但燃料消耗比预计大，可能撑不到心灵核心。”
“差多少？”小雅问。
“差百分之二十左右。”老头说，“得中途找个地方补充。我知道几个黑市坐标，但都不在航线上。”
“绕路呢？”
“绕路时间不够。”诺亚放下数据板，“我们只有三天，绕路至少多花一天。”
“那就硬撑。”刀疤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万一没撑到呢？”管理员突然开口，“半路没燃料了，飘在太空里等死？”
气氛冷了一下。
“那你说怎么办？”刀疤看向管理员。
“我……”管理员停顿，“我就是提个醒。”
“提醒有用吗？能变出燃料来？”
“行了。”小雅打断，“先吃饭。燃料的事吃完饭再说。”
大家继续吃，但气氛没之前那么轻松了。
小雅观察管理员。他平时话不多，但刚才那句话有点反常。像是在故意制造焦虑？
吃完饭，众人各自散去。
小雅叫住诺亚：“控制室聊。”
两人来到控制室。门关上后，小雅直接问：“你对管理员了解多少？”
诺亚愣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
“他……”诺亚回忆，“以前在时间管理局后勤部工作，负责设备维护。后来因为违规操作被开除，就混迹在各个黑市，接点零活。我们是在一个废弃站点认识的，他技术不错，我就把他拉进团队了。”
“违规操作？具体是什么？”
“好像是私卖管理局的废弃设备。”诺亚说，“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之后他没再犯过。”
“你觉得他可靠吗？”
诺亚看着小雅：“你怀疑他？”
“只是问问。”
“说实话，团队里每个人我都不敢说百分百可靠。”诺亚靠在控制台上，“包括我自己。这种时候，信任是奢侈品。”
小雅没说话。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诺亚问。
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凯在收割者船的加密频道里，发现了内应的消息。”
诺亚脸色变了：“内应？在我们团队里？”
“可能。”
“谁？”
“不知道。”
诺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真有内应，最可能的目标是你。收割者和管理局都要抓你，活捉比杀死有价值。”
“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观察。”小雅说，“你帮我留意管理员，还有其他人。看谁行为异常，或者私下联系外界。”
“行。”诺亚点头，“但我要提醒你，如果真有内应，可能不止一个。”
“什么意思？”
“管理局的作风我了解。”诺亚说，“他们安排内应，通常会做双重保险。一个明面上的，一个暗地里的。就算我们发现一个，另一个还能继续工作。”
小雅心一沉。
双重内应？
那更麻烦了。
“先查着看吧。”她说，“船明天能按时出发吗？”
“能。引擎调试完了，武器系统也改了七成，够用了。”
“好。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待会儿。”
诺亚离开后，小雅坐在主控椅上，看着屏幕上的星图。
去心灵核心的路标出来了，一条淡蓝色的线穿过漆黑的太空。路上有几个红点，是已知的危险区域。
她放大其中一个红点。是个废弃的空间站，以前是管理局的哨站，后来因为事故废弃了。
资料显示，那地方还有少量燃料储备。
也许可以顺路去一趟？
正想着，凯的声音响起：
“小雅，我截获到一条新信号。”
“什么内容？”
“是从我们船上发出去的，加密方式很隐蔽，用的是收割者的备用频道。”凯说，“信号很短，只有几个字：已出发，按计划。”
小雅猛地坐直。
“能定位信号源吗？”
“能。信号是从……生活区发出的。”
生活区。
所有人都在那里吃过饭。
“具体位置？”
“管理员房间附近。”
小雅站起来，走出控制室。
通道里很安静。她走到管理员房间门口，门关着，里面没光。
她敲门。
没回应。
又敲。
还是没回应。
她试着拧门把手，锁着。
“管理员？”她喊。
没声音。
小雅后退一步，抬脚踹门。门锁不太结实，一下就被踹开了。
房间是空的。床铺整齐，个人物品都在，但人不见了。
她转身跑向生活区。红姨在洗碗，小武在沙发上睡着了，刀疤在擦拳套。
“看见管理员了吗？”小雅问。
“刚才说去检查通风系统了。”红姨说，“怎么了？”
“没事。”
小雅跑向通风管道检修口。在通道尽头，有个金属盖板被打开了，靠在墙边。
她爬进去。管道里很窄，只能爬行。手电照向前方，看见远处有个人影。
“管理员！”
人影顿了一下，然后加快速度往前爬。
小雅追上去。管道拐了个弯，前面是个岔路口。她停下来听，左边管道传来急促的爬行声。
她跟过去。
爬了大概几十米，前面出现亮光。是个出口，通向下层货舱。
她钻出去，正好看见管理员从另一个管道口爬出来，手里拿着个通讯器。
两人四目相对。
管理员脸色发白，手在抖。
“你在干什么？”小雅问。
“我……我检查通风系统……”
“检查需要带通讯器？”
管理员没说话。
小雅走过去，伸手：“通讯器给我。”
管理员后退一步。
“给我！”
突然，管理员把通讯器往地上一摔。设备裂开，冒出火花。
然后他转身就跑。
小雅没追。她蹲下来，捡起通讯器残骸。里面的芯片已经烧坏了，但还能看出型号——是管理局专用的加密型号。
她站起来，看着管理员逃跑的方向。
内应找到了。
但凯说的双重保险……另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