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必须在金沙制度的眼线——石头和热列茨,察觉之前,完成对蒙塔遗体的秘密处理。
保罗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果决。他语气沙哑,声音中带着一种超越了人类情感的冷酷:
“坦桑尼亚外长先生,请您和乌干达方面沟通,务必秘密进行遗体交接。我要求将蒙塔的遗体,以冷冻肉制品的名义,通过货运渠道,秘密运回金沙。走坦桑尼亚和金沙的食品的贸易路线,不要惊动任何外交和边境检查部门。所有文件,都以商业机密处理。”
坦桑尼亚外长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保罗甚至能听到电流滋滋的响声。这种处理方式,是公然践踏外交礼仪和人道主义底线的行为。
“保罗执行长,”坦桑尼亚外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您确定吗?蒙塔先生理应得到体面的对待”
“这是金沙的行政首脑的最终决策,外长先生,请您理解。”保罗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最高权力的宣示。“我需要绝对的保密。所有费用,金沙财政将以‘冷冻食品的运输费’的名义全额支付。请坦桑尼亚方面理解,和尊重我的意见,并确保此事,永不泄露。”
最终,坦桑尼亚外长的声音带着对保罗的无奈,和礼节性的外交的礼貌,叹了一口气。几秒钟的沉默后,电话听筒里面沙哑地传来了声音:“我明白了,保罗执行长阁下。坦桑尼亚外交部,将立即协调您的意见。”
2013年6月30日,晚间,同一时间,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总统府的会客室里,气氛沉重得如同印度洋上的风暴。
姆贝基总统穿着一袭白色的非洲传统长袍,正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桌上摆着陈默总统送他的沙枣木雕件。坦桑尼亚外长恭敬地站在桌前,向姆贝基总统汇报了与金沙地区执行长保罗的通话内容。
“总统阁下,我已向保罗执行长转达了您的慰问和决定。他目前为止,应该已经掌控了消息的全部叙事权。”
姆贝基总统放下手中的骆驼奶杯,眼神里充满了对老战友陈默的担忧。他当然关心蒙塔和保罗。他欣赏蒙塔那份为金沙经济做贡献的狂热,也理解保罗雪耻的执念。
当坦桑尼亚外长将保罗要求将蒙塔遗体以“冷冻肉制品”名义秘密运回金沙的请求转述给姆贝基总统时,姆贝基总统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瞬间涌起了滔天的怒火!
“胡闹!拍案而起!”姆贝基总统猛地一拳砸在红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保罗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伙伴?!蒙塔是为了他,冒着巨大风险去执行秘密外交!他理应得到最高规格的尊重和厚葬!他是金沙,是坦桑尼亚的英雄,他可是因公殉职的!保罗,竟然要求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冷冻肉制品’的名义运回金沙?!这简直是对人道主义的践踏!更是对蒙塔个人贡献的侮辱!”姆贝基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他来回踱步,愤怒的脚步声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最终,姆贝基总统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那份对保罗的失望,比任何惩罚都重。
“我的外长,你对此怎么看?保罗为何要如此决绝?”
坦桑尼亚外长保持着外交官的冷静和专业,他沉声分析道:
“总统阁下,我认为,这恰恰证明了保罗执行长此刻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无法对金沙民众和核心行政官员,尤其是石头和热列茨,解释他这一系列荒唐的越权行为。蒙塔的死,只是引爆金沙内部权力斗争炸药的最后一个环节,这个意外已经发生了,保罗别无他法,要么隐瞒消息,要么引爆消息。很显然,他希望选择前者。”
坦桑尼亚外长摊开手,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由保罗秘密授意的,蒙塔执行的‘金融外交’失败了。保罗为了雪耻,已经民心尽失了,再加上这次秘密出访的巨额开支,以及其灾难性的后果,保罗承受不起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如果蒙塔的死亡和出访真相曝光,保罗将无法面对陈默总统、更无法面对石头这位财政守卫者的问责。他只能选择最极端的方式,将蒙塔的死亡,彻底从金沙的行政记录中抹去,或者篡改。”
姆贝基总统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现在国际新闻都是蒙塔死亡的消息,他以为他能瞒得住吗?乌干达的宴会宣战,已经传遍了世界互联网,他的行政失误已经暴露了。”
“总统阁下,保罗是行政首脑。”坦桑尼亚外长提醒道,“让我们看看金沙的保罗执行长接下来会怎么办吧。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金沙彻底与世界隔离。”
2013年6月30日。晚间,执行长官邸,沙中市的夜色深沉,执行长官邸三楼,保罗的私人放映厅里,九个奢华的真皮沙发,此刻显得空虚而讽刺。
保罗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中央,手里紧紧攥着那枚象征执行长权威的铜章,那金属的冰凉感,此刻却无法安抚他内心翻涌的巨浪。
泪水,顺着他满是血丝的眼角滑落。他难过,他哭泣。蒙塔是他最忠诚的棋子,是他“变革时代”的先锋。此刻,他却要亲手将这位盟友的遗体,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运回金沙。
“蒙塔我对不起你”保罗低声抽泣,泪水打湿了他褶皱的西装。
巨大的责任感,如同火山爆发后的岩浆一样,沉重地碾压着他。保罗,他想引咎辞职,他想逃避。他觉得自己付不起这么沉重的代价,承担不起这种由偏执和行政傲慢带来的巨大失败。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就在他快要崩溃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墙上那张为他特意制作的、放大的执行长画像上。画像上的他,头发一丝不苟,眼中充满了对成功的渴望。
“引咎辞职?”他停下脚步,对着画像自嘲,声音沙哑。“辞职意味着向陈默和所有人承认,他们当初对我的质疑是对的!意味着我将永远被钉在金沙‘失败者’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