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林间雾气渐起。炼狱杏寿郎打头,蝴蝶忍与香奈乎紧随其后,三人谨慎地踏入那片被标记的区域。
没走多远,一股混合着腐烂与甜腥的怪异气味便随风飘来。
“注意!”炼狱低喝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却依旧充满力量。
前方林木稀疏之处,影影绰绰的身影在蠕动。
不止一只,而是一群!它们身形佝偻,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带着诡异淡绿色的雾气——
正是报告中所说的毒雾!那雾气仿佛有生命般,随着鬼物的呼吸微微起伏,所过之处,草木都显得有些萎靡。
“果然出现了!”
蝴蝶忍眼神一凛,迅速将特制口罩分发给炼狱和香奈乎,自己也利落地戴上。
“记住,五分钟时限!”
香奈乎沉默地点头,手已经按在了日轮刀的刀柄上,眼神专注而冷静。
几乎是同时,那群鬼也发现了闯入者。它们发出嘶哑难听的嚎叫,眼中闪烁着饥饿与残忍的光芒,裹挟着毒雾,如同溃堤的浊流般向他们涌来!
“炎之呼吸·贰之型·上升炎天!”
炼狱杏寿郎首当其冲,日轮刀瞬间出鞘,炽热的火焰斩击如同逆卷的流星,带着净化一切的气势,猛地向前方劈去!烈焰与毒雾接触,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将最前面的两只鬼吞噬,同时也将一部分毒雾蒸发驱散。
“虫之呼吸·蝶之舞·戏弄!”
蝴蝶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轻盈跃起,避开正面冲击,从侧翼切入。
她的日轮刀刀尖精准而迅捷,如同毒蜂的刺击,专门瞄准鬼的关节与要害,试图以最小的动作造成最大的限制。
她的口罩过滤着空气,但近距离接触毒雾,依然能感觉到一丝眩晕感袭来,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
香奈乎则如同无声的风,运用她卓越的速度和感知力,在战场边缘游走,精准地清理着试图绕过炼狱和蝴蝶忍、从后方偷袭的落单鬼物。
“花之呼吸·贰之型·御影梅!” 柔韧而锋利的斩击在空中划出梅瓣般的轨迹,悄然带走鬼物的头颅。
然而,鬼物的数量比预想的更多,而且它们似乎懂得利用毒雾作为掩护。
浓重的毒雾不断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逐渐弥漫,压缩着三人的活动空间。
炼狱的火焰虽然能暂时驱散,但范围有限,且消耗不小。
蝴蝶忍的动作依旧流畅,但更换口罩的频率明显在加快,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在承受着毒素的压力。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胶着。毒雾如同无形的沼泽,试图将三位剑士拖入绝境。
而在战场后方稍远的安全地带,那个戴着滑稽面具的身影,正静静地立于树影之下。
他的目光穿透面具,牢牢锁定在前方那片被毒雾与火焰交织的战场上,尤其是那个紫色身影之上。
他背着的剑盒,此刻似乎变得格外沉重。
战况急转直下。
鬼物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如同潮水般从毒雾深处涌出,杀之不尽。
更糟糕的是,那原本只是弥漫周围的淡绿色毒雾,此刻竟骤然加重,颜色转为深碧,浓稠得几乎化不开,视野被压缩到不足数尺!
炼狱的火焰斩击每次挥出,也只能短暂地撕开一小片空隙,随即又被更浓的雾气吞没。
“咳咳……”
蝴蝶忍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袭来,她下意识去摸脸上的口罩,却抓了个空——不知何时,那特制的口罩竟已在混乱中被某个狡猾的鬼物扯走!
她心头猛地一沉,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
“遭了……!五分钟时间到了……!”
没有口罩的过滤,猛烈的毒素正通过呼吸疯狂涌入她的肺腑。
四肢开始发软,视线模糊,连紧握日轮刀都变得艰难。
身旁,炼狱杏寿郎的怒吼声和香奈乎急促的呼吸声也显得后继乏力,显然他们也到了极限。
深碧色的毒雾如同死亡的帷幕,彻底笼罩下来,吞噬了最后一点光与希望。
难道……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就在蝴蝶忍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刹那——
“铮——!”
一声清越无比的剑鸣骤然响起!那声音不似人间凡铁,更像是九天龙吟,带着古老而苍茫的气息,瞬间穿透了浓稠的毒雾,直抵心灵深处!
伴随着这声剑鸣,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扩散!
他们周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深碧色毒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开、搅动,竟在刹那间被涤荡一空,清出一片朗朗乾坤!
月光骤然洒落。
炼狱、蝴蝶忍、香奈乎三人压力骤减,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求生的本能和这突如其来的希望让他们精神大振。
“唔姆!机会!” 炼狱怒吼一声,炎光再起!
“花之呼吸·陆之型·涡桃!” 香奈乎剑势旋转,如同盛放的桃花,绞杀靠近的鬼物。
蝴蝶忍强提一口气,日轮刀再次闪烁起致命的紫光。
他们拼尽最后的力量,趁此机会奋力反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
在战场侧后方的一处高耸的岩石之上,一道身影静坐。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一只手随意地握着那一把青铜古剑,剑尖轻点着地面,姿态看似慵懒。
另一只手,则刚刚将那张滑稽的笑脸面具取下,随手搁在膝上。
原本缠绕在剑鞘与剑柄上的黑色布料此刻已然解开,正随着骤然激荡的气流在他身后猎猎飞舞,如同舞动的黑色火焰。
而那空了的剑鞘,则如同陨星般砸落,深深地插入他脚下的岩体之中,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轻易破开,剑鞘就那么狠狠地、笔直地立在那里,昭示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他微微抬起头,月光照亮了他此刻的真实面容,那双眸子里不再是平日的沉寂或无奈,而是映照着下方战场,流淌着一种冰冷而剔透,仿佛亘古不变的微光。
高岩之上,他俯瞰着下方在重新聚拢的毒雾与鬼潮中艰难支撑的三人,尤其是那个紫色的身影——
她的动作已明显迟滞,呼吸急促,毒素正在侵蚀她的生命。
他缓缓站起身。
那个瞬间,他身上那种平日里刻意维持的“波波塔塔维奇”的琐碎与无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到极致、反而显得愈发危险的气息。
他重新戴上了那张滑稽的笑脸面具,遮住了方才惊鸿一现的真容,只留下一双在面具孔洞后冷然凝视的眼睛。
左手随意地提起那柄青铜古剑,剑身嗡鸣,似乎在渴望饮血。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借助任何呼吸法,身形却如同鬼魅般从高岩上直接飞掠而下,速度快到在空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目标直指毒雾最浓、鬼影最密集的中心——蝴蝶忍所在的位置!
蝴蝶忍正感到一阵力竭,视线因毒素而模糊,一只鬼物的利爪已堪堪触及她的衣角。
就在此时,一股强劲却异常精准的力道骤然从侧后方传来——一条坚实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顺势旋转,巧妙地卸去了冲击力,也将她完全护在了怀里。
熟悉的、带着一丝清冷药草的气息涌入鼻腔,即使隔着面具,她也知道是谁。
“你……”她下意识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沙哑。
他却无暇回应。抱住她稳住身形的刹那,他握着青铜古剑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提、一划——
没有耀眼的火光,没有绚烂的花瓣,也没有炽热的炎浪。只有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到极致的“势”随着剑锋迸发而出!
“嗡——!”
空气发出被撕裂的悲鸣。
前方扇形区域内的鬼物,无论是刚刚扑上的,还是仍在嘶吼的,动作全部僵住。
紧接着,它们的身体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从被无形的剑气扫过的部位开始,寸寸瓦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了漫天飘飞的灰烬!
明明他手中的剑并非日轮刀,这诡异的景象违背了所有常识!
一击清场,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松开揽住蝴蝶忍的手,顺势将手中的青铜古剑看似随意地往身前的土地上一插——
“锵!”
剑身入土半尺。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像是打开了某个恐怖的开关!
插在地上的古剑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以剑为中心,无数道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无形剑气,如同失去了束缚的恶龙,向着四面八方疯狂窜射、绞杀!
这些剑气毫无章法,却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覆盖了战场上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噗噗噗噗——!”
密集如雨打芭蕉的声音响起,那是残余的鬼物被剑气瞬间洞穿、撕裂、最终湮灭成灰的声音。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视野内所有的鬼物,连同那令人窒息的毒雾,都被这无差别的、狂暴的剑气风暴清扫一空!
月光彻底洒落下来,照亮了一片死寂的、空荡荡的战场,以及战场中央,那柄插在地上、仍在微微嗡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古剑。
他站在那里,面具遮脸,看不清表情,只是静静地,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