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血腥气息在礼堂中弥漫,拜祭完李祖之时,灵霄峰的执法修士也都赶到了。
聂红羽震惊的望着李叹云,他怎么如此暴虐,在如此神圣之所,说杀就杀,还拿同门头颅祭奠祖师,不知道这是不祥吗?
祁冰雁却赞赏的看向李叹云,说道:“当年正魔大战前夕,元一揪出了上百名魔修探子,就是杀的这般人头滚滚,祭完战旗我们才开打的。”
又看向龙月母女,说道:“龙月,你看你的孩子,她竟然不怕。”
龙月看着将手指伸进嘴里,一脸好奇的看向供桌的李念,也倍感神奇。
至于李叹云大开杀戒之事,虽然她有些担忧,但她上一世便是在毓秀峰上慢慢枯死的。
罪魁祸首就是郝大川,对于得到了镜缘记忆的她,感同身受,并不觉得李叹云做的不对。
而且多年在青山定居,青山之乱的缘由她也略有耳闻。
一个对于自己的开派祖师都如此凉薄的门派,是需要血腥涤荡的,只是她不愿李叹云亲历其中。
李叹云摸摸念儿的脸颊,取了一枚祁冰雁放到供桌之上的不知名野果,让她抱在怀里。
“我们走吧。”
祁冰雁点点头,一行人就要离开。
执法修士们跃跃欲试,但无人敢拦,忽然一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不能走!”
众人惊讶的回头望去,只见先前被李叹云饶恕的那名炼气弟子已经回过神来,正浑身剧烈颤抖,仍倔强的看向李叹云。
她已经尿湿了道袍,淡淡的腥臊味道混在血腥味里,竟让祁冰雁想起了当年的战场。
李叹云微眯双眼,说道:“你要为他们报仇,还是?”
她指着那些头颅,眼泪流了出来,颤抖着说道:“此举于礼不合,于法…不容!”
李叹云冷笑一声,说道:“你敢拦我,不怕死吗?”
嘤咛一声,那礼仪弟子吓得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腥臊味道又浓了几分。
良久,不知是吓得还是羞的,她的脸颊涨红,继续说道:“你不能走!”
李叹云与祁冰雁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神之中的敬意。
李叹云缓缓上前,将景家所赠的一柄阳属性二阶长剑取出来,双手递到她面前。
“你很好,烂泥里长出了一朵莲花,着实可敬。若青山弟子皆有你的风骨,想必李祖他老人家定会欣慰。”
“我可以不走,就在翠微山等你三年,三年之中我不接受任何执法修士的缉拿,只接受持此剑之人的挑战。”
“这些人里有你的师父吧,哪一天你修行有成,也可以持此剑来找我,我等着你的复仇。”
那炼气弟子怔在那里,不敢接剑。
李叹云把剑向她手中一塞,又对着许多执法弟子不屑一笑,带着龙月等人离开了。
……
此事如投入玄镜湖的一枚大石,惊起了轩然大波。
他做了许多碎星峰一派弟子想做但不敢做不能做的事,许多人兴奋不已,仿佛又看到了战争的火苗。
数十名筑基弟子担心李叹云有危险,不远万里而来,齐聚翠微山,日夜守护,将前来缉拿李叹云的修士拒之门外。
刁不平大为头疼,这个李叹云还真能搞事,你到底要做什么!
但身为礼仪长老出身的他,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青山之乱,说到底是两位掌门的大义之争,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此争在战后仍悬而未决,恐怕将是下一次大战的引爆点。
他找到玄剑使齐霜商议,齐霜冷笑一声说道:“李叹云没什么不对的,他们三番两次阻挠李叹云祭祀祖师,逼迫他祭拜杀亲之仇,就是该杀!”
刁不平大急:“齐姑娘,别火上浇油了,拿个主意吧,难道你要再看战端开启吗?”
齐霜笑道:“有李叹云这把利剑,若是战端再起,说不定不到一年,碎星峰就打赢了,毕竟这一次,赤霄军可不会再参战了!”
“刁掌门,祸福相依,何不借此良机,将这一祸患彻底清除呢?”
刁不平冷冷道:“敢情战事一起,死的不是玄剑百姓,对吗?”
齐霜却不以为然:“你口口声声百姓百姓,你去百姓家里转转,看他们墙上贴的是谁的画像,有几张郝大川的,有几张你的?”
刁不平怔住了。
齐霜又说道:“恐怕九成都是李老祖的吧,民心如此。”
“你口中的凡人百姓并非愚昧,恰恰相反,他们知道谁对他们最好,早就做出了选择。”
“这…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哼,上策当然是你这个掌门制令下达,正本清源。”
刁不平摇摇头说道:“群狼环伺,内乱一生,风险太大。”
“那就杀!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玉衡殿遍数刘越罪行的勇气呢?如今大权在手,利剑在手,怎么反倒畏畏缩缩?”
刁不平被她一激,忍不住瞪了齐霜一眼。
可她是玄剑使,哪怕是面对元婴修士秦时,也未曾见她低头。
“换个法子吧,我寿元无多,不想生事。”
齐霜悠悠道:“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了。”
“你说。”
“其一,遍数李叹云的大罪,调拨赤霄军远赴翠微山,将其和其党羽直接诛杀,除了祸患秧苗。”
刁不平忍不住大骂道:“臭丫头,你想陷我于不义吗?”
齐霜一摊手,无奈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快说!”
“辩礼,”齐霜说道,“此事因礼而起,李叹云因礼而留,你又不想留下血腥味道,那就动嘴皮子吵一架吧。”
刁不平乃是礼仪修士出身,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两边的礼仪修士辩论,以口诛笔伐代替剑光血影?”
“不错,只不过刁掌门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就这几个峰头的礼仪修士,灵霄峰的还被李叹云杀了大半,能论出个什么来?”
“那依你之见呢?”
“遍邀玄剑神炼寒山三派有名的礼仪名宿,让道墨儒三家齐聚,站队也罢,观礼也罢,让他们争出一个结果来。”
“这…”刁不平沉吟道,“会不会手笔太大了。”
“手笔不大不足以震慑武力,三家一旦有了结果,就算是玄剑宗的掌门,也不敢不从,这个世界可不是谁的剑更锋利,谁说的就对。”
“哪怕是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那么天下之大,有人之处,也将再无李叹云的容身之地!”
刁不平沉吟半晌,看向齐霜,齐霜一脸淡然,自顾自抓起一块树根,细细雕刻起来。
“我再想想吧!”刁不平拱手作别,齐霜站起身目送他远去。
他走之后,齐霜拿出几枚万里传音符,用神识在里面分别刻录了一些讯息。
“来人!”齐霜喝道。
洞府门前一名守卫依言进来,持剑单膝跪地。
齐霜将几枚传音符都递给他,点点头,那人抱拳行礼出去了。
哼哼,三派合流归一,就从今日开始吧!
若不纵横捭阖,做些大事,怎对得起这一世玄剑使?
李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