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城,聂府之中。
李叹云看着颓废不少的聂红羽,不由得想起当年擂台之上的那道红影,心中感慨万千。
“叹云,时隔多年,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还带着妻儿,回想你我当年最后一别,真令我汗颜。”
李叹云微微一笑,说道:“你我曾约定,筑基之后再战一场,虽耽搁了数十年,李某却仍记得。”
然后他取出一部玉简,推了过去。
这是…聂红羽用神识查看,火云经。
“你?”聂红羽精神一震,这可是地阶功法,他就这么送给我了?
李叹云拱手郑重说道:“当年聂道友赠我祛魔之法,无以回报。”
“某于霜天城得获此功之后,李某也修习多年,知其不凡之处,聂道友若是不弃,便收下吧。”
聂红羽心中感激,面上的颓废竟消散许多,拱手回道:“多谢叹云赐经,若有用我之处,还请言明。”
李叹云摆摆手,笑道:“你我乃是少年好友,说这个过于见外。”
“比起什么回报之语,我更想见到当年那个擂台之上意气风发的红衣女郎,届时我们再放手一战,岂不美哉。”
聂红羽微微一愣,当年的我,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李叹云继续说道:“李某已悟得剑心,聂道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就像秋澜那个家伙一样。”
章秋澜?聂红羽想起那个死皮赖脸的少年,开口问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李叹云悠悠说道:“变了许多,不太好。你若有心,可以自去寻他叙旧。”
聂红羽默然,她知道章秋澜当年对她的心意。
“聂道友,这里是李某带着妻儿游历的最后一程,在城中游玩几日,我们就要离去了。”
聂红羽握着那部玉简,竟有点不舍。
“你们要去哪里?”
李叹云与龙月对视一眼,说道:“祭拜完李老祖,我们就回许宁省亲。”
“噢,祭拜李老祖啊,那是我们小辈应该的…要不…我与你们同去如何?”
聂红羽苦笑一声,继续说道:“红羽心神不净,与贼共舞多年,有负他老人家临别嘱咐,正好前去请罪。”
李叹云自无不可,见龙月并无异议,点头应允。
…
谁知道一行人在路途之中,又遇到前来挑战之人,是青山灵霄峰的筑基弟子,自然被如梦打发了。
聂红羽见李叹云的守卫都有如此手段,心中感慨之余,一团火焰又燃烧起来。
李叹云居于青山多年,自然知道了青山大乱的最终结局。
玄剑使奉命出使青山之后不久,大乱就停歇了。
但郝大川虽死,其门人弟子投降,但并未有多少人真正被审判。
一来是南疆战事用人,贸然定罪战乱难平。
二来是牵连着甚广,五百多年了,真要日月复明,追溯起来,非常难办。
呵呵,那当年参与诛杀宋文渊和青南道,狄春秋等四人的赤霄军怎么说?
修士寿元悠长,那些人可是还活着,门人弟子还在,这么多年下去,早就根深蒂固。
总不能为了给死人平反,把自己人杀了吧?
碎星峰和落雁峰元气大伤,刁不平威望又重,还有玄剑使帮忙捏合,于是就这么尴尬的混在一起了。
尴尬的还有青山派和玄剑宗之间的归属关系,名义上已是附庸,实际上却要玄剑使从中调剂,暗地里各怀心思。
李叹云捋明白了一切之后,不由得心中冷笑。
他游历多年,于道法之上领悟已深,已经看到了未来。
刁不平身为金丹修士,寿元无多,他死之后,青山派再无一人有威望撮合几股势力。
青山派在刁不平死后,便是玄剑宗收复青山派的时机,也或许是又一场大乱的开端。
这一点清微师伯与他不谋而合,两人虽已预见,却毫无办法。
清微有意去神霄诸葛家祭祖,李叹云则要带着妻女回许宁避祸。
唉,李叹云望着灵霄峰历代祖师牌位,只有两块牌位和两幅画像。
一幅画像是青山派的门面,开派祖师李长庚。
自他飞升之后,青山派再无一人,无论是道法还是斗法能得玄剑神炼等修士敬服。
另一幅则是郝大川,李叹云看着他那副小个子被画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恨的牙痒痒,无论如何跪不下去。
至于宋文渊的画像和牌位,自然是根本没有,若是宋的牌位在,那郝大川得位就不正了。
灵霄峰众礼仪修士都知道他是站在碎星峰那一边的,见只有聂红羽跪倒行礼,而李叹云形容尴尬,不由得在一旁幸灾乐祸,暗笑不止。
李叹云叹息一声,还是回百花门祭拜李祖吧。
想罢,就要随着聂红羽一同离去。
忽然听到一声轻笑传来:“叹云,你怎么如此胆小了?”
祁真人?
李叹云看向礼堂之外,一个娇小的白衣身影正言笑晏晏的看着她。
“真人,你怎么来了?”
祁冰雁无视上前搭话的礼仪修士,迈步步入礼堂。
“我来祭拜李老祖,顺便找你。”
李叹云见她一脸轻松,笑道:“看来掌门不再拘束于你,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祁冰雁取出自带的五种供品,一一布满案桌。
香,以示清净。
花,寓意自然。
灯,象征光明。
水,暗含智慧。
果,诚祝圆满。
“李老祖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弟子只敢携五供前来,老祖仙界有知,想必定会欣慰。”
李叹云见那些花果都是山野采摘的平凡之物,心中感慨。
又听祁冰雁冷冷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享用我的供奉!”
她单手一握,郝大川的画像和牌位竟化作星星点点的无数粉尘消散不见。
然后才袅袅下拜,行的是道门正式的三拜九叩仪轨。
灵霄峰礼仪修士尽皆变色,但面对一名元婴修士竟无一人敢出言怒喝。
李叹云冷眼旁观,不屑一笑,身为礼仪修士,连以死扞卫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丢人。
祁冰雁行礼完毕,李叹云带着妻女便要行礼。
“慢!”
一名礼仪修士站了出来,朗声说道:“二代祖师郝大川的牌位未立,宾客稍待。”
说罢,就要取出新的画像和牌位。
李叹云心头火起,看向那名修士,那名修士也看向他,毫不示弱。
李叹云可不是元婴修士,大家都是筑基后期,他拖家带口,我们人多势众,怕他什么?
李叹云见他有意刁难,冷笑一声说道:“郝大川是杀死我爹娘的仇人,也是杀死我翠微山八名同门的凶手,你要我如何拜他?!”
礼仪修士冷哼一声,说道:“刁掌门说了,既往不咎!兰某只知礼仪,不论恩仇!”
“呵呵呵,你两次祭礼两副面孔,看来是有意为难我喽?”
那礼仪修士看了一眼在旁边看笑话的祁冰雁,料定她一个外人不会插手。
于是说道:“是又如何!你目无…”
话未说完,李叹云诛邪剑出,一剑斩出,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与我为敌者,死!”
李叹云见其余人都愣住了,冷冷一笑。
诛邪剑指向众人,说道:“你们也想阻拦李某吗?”
有两三人并不搭话,直接出手,目标竟是龙月母女。
聂红羽挡在龙月身前,祁冰雁随手打出一道冰墙拦下众多攻击。
李叹云已携众多飞剑冲入人群,灵遁使出,左右追杀不止。
玄露四射,雷光纵横,无一人是一合之敌,也无一人能够逃脱。
只剩唯一的一名炼气弟子不杀,她手捧两柄小剑,呆呆怔在原地。
李叹云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这里只允许供奉李老祖,谁放别人的牌位,我就杀谁!”
那炼气弟子又惊又怕,李叹云将沾满鲜血的剑身在她脸上拍了拍,不再难为她。
他又将众多头颅割下,摆在供桌之上,左手掐诀,右手抚心,跪倒在蒲团之上。
“灵花门不肖弟子,青山派不肖弟子李叹云,今日以同门敌派弟子之头颅祭奠老祖,老祖若见到弟子有如此果决,想必能够欢喜。”
“愿老祖今后能免受小人烦扰,清净自然,万寿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