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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1年3月5日。

地点:云江市三江区中鼎公园旁,ScI调查局,审问室。

我将今早夜莺交给韩亮的那份文件摊在桌上,指尖点过上面的字迹:“姓名玛德库拉索,男性,住址云江市三江区江岩街道岩安村156号,十年前因创建‘EF计划’被开除,亲人一栏写着玛德琳。”抬眼看向对面静坐的女人,我沉声追问:“你觉得这个玛德库拉索是什么来头?还有,今早你让我们去查‘夜莺’,最后线索却指向你自己,现在又冒出这么个名字——这一切,到底在说明什么?”

夜莺女士猛地一拍桌子,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被震得一颤。她霍然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此刻满是怒意,眉头拧成一团,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我费劲把消息递过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兜圈子猜东猜西的!玛德库拉索是什么人,你们去查啊!盯着我有什么用?!”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满是被冒犯的恼怒,像是被点燃的引线,每一个字都带着火药味。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行了,别激动。你今天早上还催着我们去查‘夜莺’,结果查来查去,线索反而绕回你身上。现在这份文件又冒出个玛德库拉索,我严重怀疑你的身份有问题——你到底是谁?”

夜莺女士的怒火像是被这句话骤然浇灭,她猛地顿住动作,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眼神却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复杂的疲惫。沉默几秒后,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得像从地底冒出来:“我确实叫夜莺,但不是你们要查的那个‘夜莺’——我是负责监视她的人。”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玛德库拉索才是‘夜莺’真正的联络人,十年前‘EF计划’被封,他就藏了起来。我找你们,是想借你们的手把他挖出来,没想到……”她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信不信随你们,但再耗下去,人就真跑了。”

新加威猛地啐了一口,指着夜莺女士怒声说道:“我呸!警察同志,千万别信她的鬼话!她就是那个‘夜莺’!”

他往前凑了两步,语气急促地补充:“昨天下午,她还跟我念叨了一大堆计划。说真的,那个玛德库拉索,十年前EF计划被封掉,根本就是她搞的鬼——是她举报的玛德库拉索!”

郦队长推门进来时,审讯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夜莺女士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久不见,我的老同学,慕容夜莺。”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逮捕令拍在桌上:“你现在被捕了。”

“当年在江岩高级中学的图书馆角落,我们找到了你留下的计划手稿——你不仅参与了EF计划,还试图将这个计划重新启动。”郦队长的眼神冷了下来,“证据确凿,跟我们走吧。”

审讯室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了一样,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全都懵了。

我赶紧拿起桌上的文件翻查,手指快速划过纸页,果然在夹层里摸出了另一份文件。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透着一股疯狂的偏执:“十年前EF计划我得不到,十年后,我要重启这个计划。所谓的计划手稿,就藏在江岩高级中学的图书馆角落。”

我抬头看向慕容夜莺,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简直是疯了!今天早上你把文件丢给韩亮,我们当时被一堆事绊住,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后来那两个姐妹来捣乱,混乱中,新加威的一个手下突然举报,我们这才顺着线索查到你就是那个‘夜莺’!”

郦队长接过话头,语气凝重:“刚才那两个捣乱的姐妹,其中妹妹偷偷塞给我一份东西——里面正好提到了江岩高级中学图书馆角落藏着手稿的事。我刚从那边核实回来,东西确实找到了,和你这份文件里的说法对上了。”

我将刚从文件深处翻出的两张纸拍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盯着慕容夜莺:“还有这个——”

“这里面藏着两封未发出的举报信,矛头直指两个人:一个是当年在江岩高级中学、现在的郦队长;另一个是当年在刑警学院、现在的周队长。”

我顿了顿,逐条戳破其中的关联:“十年前江岩高级中学的贾莲裙被杀案,五年前刑警学院的那场风波,信里说这两起事都是张孝敏和张孝涵的姑姑张孝红一手策划的。而且我们刚收到消息,张孝红今天已经在监狱里去世了。”

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我死死锁住她的眼睛:“现在人都死了,你把这两桩旧案翻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夜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死死按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嘶哑:“干什么?我要让他们知道真相!张孝红死了就完了?那两桩案子里埋着多少猫腻,你们查过吗?!”

她猛地转头瞪向郦队长,眼神里像淬了毒:“当年贾莲裙死的时候,你就在图书馆!张孝红让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周队长,刑警学院那摊子事,他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干干净净?!”

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火气全喷出来:“我翻出来怎么了?难道让那些烂事烂在地里,让你们这些‘好人’踩着别人的骨头往上爬才对?!”

我抬手示意她冷静,语气沉了沉:“行了,这些旧案的疑点我们会去核实,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张孝红的妹妹张孝兰,她女儿张孝彩已经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张孝兰昨天去监狱看过张孝红,结果今天张孝红就死在了监狱里——这时间太巧了。”

我盯着慕容夜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张孝兰现在失踪了,她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你跟张家姐妹牵扯这么深,不可能对这事一无所知吧?”

慕容夜莺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手后退半步,指着我尖叫起来:“嫌疑人?你们眼睛都长到后脑勺去了?张孝兰那性子,胆子比兔子还小,她敢动张孝红一根手指头?!”

她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我跟张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张孝红死得蹊跷,你们不去查监狱里的人,反倒咬着张孝兰不放——是不是觉得死人不会说话,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能结案?!”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审讯室的墙壁仿佛都在嗡嗡作响,她眼里的怒火混着一种说不清的焦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烧得正旺。

随后,一名民警走进ScI调查局审问室,手里拿着一封信:“这是在死者张孝红身上找到的信。”

信的内容如下:

至贾家贾莲裙的两个女儿:

我叫张孝红。昨天(3月4日),我的妹妹张孝兰来监狱里看望我,她说十年前贾莲裙是被一个叫慕容大师的人杀害的,而五年前刑警学院的风波,也与这个慕容大师有关。

贾莲凤和贾莲蝶,你们俩不要被蒙蔽了,这一切都是慕容大师搞的鬼。

十年前,我到江岩高级中学时,亲眼看到那个所谓的慕容大师对贾莲裙说了些什么,随后她就当场死亡。

五年前也是一样,还是那个慕容大师,在刑警学院制造了那场风波。

张孝红留

2001年3月5日早上写

话音刚落,之前来闹事的两个姐妹从旁边的静候室走了出来,听到信的内容后,两人都愣住了,满脸茫然。

妹妹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对不起……是我错了。没错,我就是贾莲裙的女儿贾莲蝶,我姐姐是贾莲凤。但问题是,张孝红竟然亲眼目睹了那个慕容大师制造的这两件事……”

我接过话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慕容夜莺:“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这个慕容大师嫌疑很大。”

这话刚说完,慕容夜莺瞬间炸了,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嘶吼:“慕容大师?又是这个名号!你们能不能有点脑子?这根本就是圈套!张孝红死到临头还想拉人垫背,她嘴里的话能信吗?!”她的眼睛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将积攒多年的怨气全部倾泻出来。

我说:“行了,那你说一说,十年前的贾莲裙之死、五年前的刑警学院风波,到底是谁整的?还有,这两件事为什么会牵扯到现在的郦队长和周队长?”

慕容夜莺的火气像是被这一连串问题戳中了痛处,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怒意覆盖:“还能是谁?除了张孝红那个疯女人,还能有谁!”她咬牙切齿地说,“贾莲裙当年发现了她偷偷转移EF计划资料的事,她怕被揭发,就借着所谓的‘慕容大师’名头下了狠手——郦队长那时候在图书馆撞见了半截,被她用家人要挟着闭了嘴!”

“至于周队长,”她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嘲讽,“五年前刑警学院的风波,表面是学生冲突,其实是张孝红想趁机毁掉当年参与EF计划的另一份名单,周队长当时负责档案管理,被她设计卷了进去,差点丢了工作!她就是想用这些把柄,把所有人都捆在她的船上!”

郦队长往前站了一步,目光冷冽地盯着慕容夜莺:“十年前,江岩中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EF计划,全是你编出来的!所谓的‘慕容大师’,不过是你这些计划里的幌子。当年根本没有EF计划的名单,更没有相关线索——你那时连EF计划的完整信息都未必掌握,十年后却拿着这些拼凑的谎言,把十年前和五年前的事扯进来,不就是想毁掉我和周队长吗?”

她语气里带着痛心:“我们当年是同学,现在我来逮捕你,你就反口陷害,简直不要脸!”

周队长接着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压迫感:“五年前的风波根本不是什么学生冲突。当时有个特警学生跟我说,一个自称‘慕容大师’的人跟他说了些奇怪的话。那学生还提到,他家对面的慕容道馆里,曾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他甚至把听到的计划内容记了下来——里面提到的一女一男的计划,恐怕那个女的就是你吧?”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那另一个男的又是谁?不会是现在失踪的康永恒吧?”

慕容夜莺听到“康永恒”三个字时,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怒意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几秒钟后,那股震惊被更汹涌的怒火吞噬,她猛地一拍桌子,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半米:“康永恒?你们提他干什么?!”声音尖利得像是被撕裂,“跟他没关系!什么慕容道馆,什么一男一女,全是假的!是你们串通好来套我的话!”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除了愤怒,还藏着一丝慌乱:“别想把他扯进来!他早就跟这些破事没关系了!”

我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不解:“就算康永恒和这事没关系,那郦队长和周队长呢?按你刚才的说法,他们是被张孝红要挟、设计的,可郦队长说根本没听过EF计划,周队长更是直接提到了慕容道馆的线索——如果照你的逻辑,他们俩和当年的事没关系,那这些矛盾怎么解释?”

慕容夜莺眼神一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们两个人必须有关系!”

我冷笑一声,直戳要害:“你这么执着地让他们扯上关系,我倒觉得,康永恒一定和这事脱不了干系。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看你就是想把郦队长和周队长拉进来当垫背,好给康永恒争取时间跑路!”

这时,审讯室外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身着特警制服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径直看向周队长,沉声说道:“周队,我就是当年那个特警学生。刚才接到消息,我家对面的慕容道馆里,老板正和一个男子发生争执,我们已经把人带过来了。那道馆老板承认自己就是‘慕容大师’,而那个男子,说自己叫康永恒。”

周队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随即看向那名特警,语气里带着赞许:“你做得很好。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工作?”

那名特警立正站好,脸上露出一丝腼腆却坚定的神情:“报告周队,我今天本来就是来报道的,没想到先遇上了这事,处理完就马上来报到了。”

康永恒被带进来时,一眼就瞥见了慕容夜莺,他立刻转向我们,语气里满是鄙夷:“警官,她就是个废物!当年‘雷霆之母计划’失败后,是她让我躲起来,我只能天天窝在家里。今天早上我去慕容道馆,和这个慕容大师起了争执,才被带到这儿来。”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新加威本来策划了些事,没想到全被她抢了功劳!还有那个所谓的‘永恒计划’,根本就是我公司生产的家用电器,我开的永恒公司就是做这个的,哪想到她偷过去用来杀人陷害!”

“3月1号那天,她找到我,说3月4号要去监狱见张孝红,还说要让张孝红死。我当时跟着去了,结果看到了张孝兰也在。慕容夜莺给了张孝兰一些计划,那些计划摆明了就是要置张孝红于死地!”

慕容夜莺听完这番话,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一旁的慕容大师则冷冷地看着她,开口说道:“侄女,当年的事都是我做的,但全是你逼的。事到如今还死不悔改,赶紧承认了吧!”

慕容夜莺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引线,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死死抓住铁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你胡说!康永恒你这个叛徒!你颠倒黑白!还有你,”她猛地转头瞪向慕容大师,眼神里淬着毒,“什么侄女?谁是你侄女!当年明明是你贪慕张孝红给的好处,帮她做了那些脏事,现在想把锅全甩给我?!”

她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和嘶吼:“我没让你杀张孝红!是你自己想独吞EF计划的资料!康永恒和新加威才是一伙的,他们早就被张孝红收买了——你们合起伙来坑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愤怒和绝望交织在她脸上,她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疯狂地摇晃着栏杆,却怎么也挣不脱束缚。

康永恒冷笑一声,看着慕容夜莺的眼神里满是嘲讽:“慕容夜莺,你天天挂在嘴边的EF计划,其实全称是‘永恒衣服计划’。什么意思?就是想做个叫‘永恒’的衣服牌子,我当年随便想的念头而已。”

他嗤笑一声:“EF就是‘衣服’这两个字的拼音首字母,你以为是什么惊天秘密?十年前是我先有了这个初步想法,结果十年后,上一个计划失败的第二天,你就把这想法抢了过去,还想反咬一口?”

他转头指了指旁边的慕容大师:“还有,这慕容大师就是你亲叔叔,你以为能瞒多久?拼命想撇清关系,简直是疯了!”

慕容夜莺听到这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疯狂的蛮力。她双脚猛地往地板上跺,发出“砰砰砰”的闷响,每一下都带着绝望的震颤。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不可能……不可能……”

郦队长没再给她争辩的机会,从腰间取出手铐,“咔嗒”一声扣在她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浑身一颤,跺脚的动作骤然停住,眼神涣散地盯着地面。

“带走。”郦队长沉声吩咐。

两名警员上前架住她的胳膊,她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拖着往外走,嘴里还在喃喃着“不可能”,直到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被送往双峰警察局。

我立刻将手头所有线索按时间线和关联关系整理清楚,连同各方供述、证据文件一起,送到了中级法院的沈鹤芳沈叔那里。

沈叔快速翻阅着材料,点点头说:“证据链基本清晰了,今天下午就能安排庭审。”

目前梳理出的关键信息包括:3月3号的被杀案与车祸案、3月5号张孝红的被迫自杀案;此外,慕容大师——也就是慕容夜莺的叔叔,刚刚已经承认,十年前的贾莲裙之死和五年前的刑警学院风波,其实都是在慕容夜莺的逼迫下做的。

所有头绪渐渐归拢,只等庭审上最后理清是非。

下午两点,云江市中级法院1号庭审室的法槌“咚”地落下,审判长神情肃穆:“现在开庭,审理被告人慕容夜莺涉嫌故意杀人、诬告陷害、非法重启‘永恒衣服计划’相关案件。”

法警将慕容夜莺押上被告席,她穿着囚服,头发凌乱,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偏执,却没再像之前那样嘶吼。

法庭调查阶段,公诉人首先宣读起诉书,逐一列举证据:

-出示了慕容夜莺在文件中留下的重启计划手稿,以及她指使张孝兰谋害张孝红的书信记录;

-传唤特警证人(当年的特警学生),陈述在慕容道馆听到的争执内容,与康永恒的供述相互印证;

-慕容大师作为污点证人出庭,承认十年前受慕容夜莺胁迫,以“慕容大师”名义制造贾莲裙死亡现场,五年前又在她授意下搅动刑警学院风波,“她总说EF计划是她的命,谁挡路就毁谁”。

慕容夜莺听到这些时,突然在被告席上喊道:“他们都在撒谎!EF计划是我的!康永恒偷了我的想法,叔叔被收买了!”审判长敲响法槌警告:“被告人请遵守法庭纪律。”

法庭辩论阶段,公诉人指出,慕容夜莺为独占“永恒衣服计划”(即她误读的EF计划),十年间不断设计阴谋,从陷害同学(郦队长、周队长)到指使杀人(张孝红),主观恶性极深,证据链完整。

辩护律师则提出,慕容夜莺存在长期偏执型精神障碍,请求法庭考虑其精神状态对行为的影响。但公诉人随即出示了近期精神鉴定报告——其精神状态正常,所有行为均为故意为之。

最后陈述时,慕容夜莺盯着旁听席上的郦队长,突然笑了:“老同学,你赢了。但那计划……本来该是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审判长宣布休庭,合议庭进行评议。半小时后,法槌再次落下,当庭宣判:被告人慕容夜莺犯故意杀人罪、诬告陷害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到判决,慕容夜莺没有挣扎,只是被押走时,目光死死盯着窗外,仿佛还在追寻那个被她扭曲了十年的“计划”幻影。

王思宁看着庭审结束后散去的人群,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风生,这案子总算结束了。”

我望着远处押解车辆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不算完全结束。”

转身整理好手中的卷宗,我翻开新的一页:“接下来,该集中调查玛德库拉索和张孝兰的下落了。这两个人跟EF计划的最初版本、还有张孝红的真实死因,恐怕还有没揭开的关联。”

王思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说:“可EF计划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不就是康永恒搞的那些‘永恒’品牌的电器、衣服之类的,所谓的EF计划,说到底就是他当年那个服装品牌的初步想法,哪有什么惊天秘密?”

我点头应道:“你说得对,EF计划的真相是清楚了,但案子里还有不少相关人员没归案。玛德库拉索和张孝兰是其一,另外,最开始牵扯进来的达端拉和达东斯,这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找到踪迹。这些人手里说不定还握着其他线索,不把他们找出来,这摊子事就不算彻底了结。”

王思宁拍了下额头,语气里带着懊恼:“可不是嘛,达端拉和达东斯这俩人,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有这茬。这俩到现在都没露面,保不齐藏在哪憋着坏呢,确实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看来这后续的调查,还得从这几个人的行踪查起才行。”

我们刚走到中级法院门口,就被一对情绪激动的老夫妇拦住了。大爷拄着拐杖,气得手都在抖,大妈则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公”。

经过一番安抚,才弄明白——他们的女儿一个月前出了事,可他们对案件结果不服,今天是特地来申诉的。

郦队长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微蹙:“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月前,东郊汉口旁边滨江路上的那起案子?当时是我负责调查的。”

大爷连忙点头,声音带着恳求:“对对,就是那起!我们觉得结果太不公平了!我女儿的老公明明疑点重重,可案子就那么结了……求你们帮帮忙,再查查吧!当时审理案子的,是格里斯审判长。”

大妈也哽咽着接话:“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啊……”

我说:“这样,郦队长,你把一个月前那起案子的卷宗调出来给我们看看。我总觉得,这事恐怕不简单,说不定有人是冲着你来的。”

郦队长闻言眼神一凛,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去办。那起案子当时结案确实有点仓促,我这就联系局里把资料调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目光扫过那对焦虑的老夫妇,又沉了沉:“你们放心,既然你们找来了,我们肯定会重新核实情况。”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车“吱呀”一声停在法院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她妆容精致,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直直落在郦队长身上。

“哟,郦队长,好久不见。”女人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嘲讽,“真没想到,你居然当上队长了。”她顿了顿,眼神扫过我们,语气里藏着挑衅,“不过啊,你永远都是输家。慕容夜莺是被你打败了,可那又怎么样?”

说着,她从随身的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轻飘飘地扔给郦队长:“这个给你,慢慢调查吧。”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身坐回车里,轿车引擎轰鸣一声,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手里捏着那份不知来历的文件,脑子里全是问号——这女人是谁?她为什么对郦队长敌意这么深?这份文件里又藏着什么?一时间,刚刚平息的风波仿佛又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郦队长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抬眼看向我:“风生,刚才那个女人你们也看到了,她叫莫容斯。当年在警校的时候,她跟我们分在不同组,第一次pK赛她赢了,我们输了。但后来几次较量,都是我们赢,她再也没胜过。”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她这人胜负心极强,就因为那唯一一次赢过我们,总觉得自己比谁都厉害。”

我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那份还没来得及细看的文件,沉声道:“我倒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想想,慕容夜莺是你高中同学,现在又冒出来个警校时的对手莫容斯,还特意送份文件来挑衅——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顿了顿,看向郦队长:“我总觉得,接下来的事,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这些人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恐怕都跟你过去的经历脱不了干系。”

郦队长听完,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你这总结能力确实厉害。行,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有任何疑问随时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告别郦队长和那对老夫妇后,我们一行人直接返回了ScI调查局。刚坐下没多久,郦队长就把上个月滨江路少女遇害案的卷宗传了过来。

我和王思宁立刻翻开卷宗,开始仔细梳理案情:案发时间、地点、受害者信息、现场勘查记录、嫌疑人供述……每一个细节都被我们圈点标注出来。随着信息一点点拼凑,那个被老夫妇质疑的女婿、仓促结案的疑点、以及审判长格里斯的名字,都渐渐浮出水面,成了我们接下来调查的关键方向。

顺着线索追查,我们五人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旧公寓。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积着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一番搜寻后,我在床头柜的抽屉深处摸到了一个带锁的日记本,撬开锁一看,里面的字迹潦草却刺眼——

“郦雯根本不是她的名字,她的原名叫郦慕莎。当年在警校改的名,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捏着日记本的手指猛地收紧,抬头看向同伴:“郦队长的真名是郦慕莎?她为什么要改名?这和莫容斯的挑衅、滨江路的案子会不会有关联?”

日记本的纸页因年代久远有些发脆,后续的内容被撕掉了大半,只剩下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让原本就复杂的线索更添了一层迷雾。

在日记本旁的废纸堆里,我又翻出一张被揉皱的广告单页。展开一看,上面印着“年年有鱼饭店”几个大字,地址标注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旁边还用红色油墨印着一行小字:“新推出招牌鱼羹,每日限量供应”。

“年年有鱼饭店?”王思宁凑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地方听着耳熟,好像在滨江路案的走访记录里见过,当时受害者家属说她案发前去过这家店。”

我把广告单和日记本放在一起,指尖敲了敲纸面:“郦队长的原名、莫容斯的挑衅、滨江路的案子,现在又冒出这家饭店……这些线索肯定串得起来。先查这家店的底细,说不定能摸到什么关键信息。”

我们按地址找到老城区那条巷子,顺着指示牌绕到饭店后门,乘一部老旧的电梯上到三楼。电梯门“哐当”一声打开,迎面是条漆黑的通道,只有应急灯在头顶发出微弱的红光。

往右走了没几步,正前方果然有扇虚掩的铁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屋里空无一人,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正中央的喷泉池里积满了暗红的液体,边缘还凝着干涸的血痂,水面漂浮着几片残破的荷叶,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极了残缺的肢体。

“这里……不像饭店该有的样子。”一个同伴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束在四周扫过,墙壁上溅着不规则的血点,角落里堆着几个蒙着白布的笼子,隐约能看出是动物的形状,却又比常见的猫狗大上一圈。

我强压下心头的寒意,指着喷泉池边缘:“血还没完全凝固,应该刚出了事。先封锁现场,通知法医过来。”目光扫过那扇铁门内侧的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年年有鱼·后厨”。这哪里是后厨,分明像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李法医带着助手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被满池的红色惊了一下,皱着眉问:“这地方到底是啥?饭店后厨能弄成这样?这红的真是血?”

我指了指喷泉池:“看着像血,但不敢确定,特意等你过来化验。”说着,我推开旁边一扇挂着“后厨重地”牌子的小门,“你再看看这里。”

门后的景象比外面更触目惊心——地面上积着厚厚的血污,墙角堆着生锈的铁钩和屠宰刀具,几个巨大的金属盆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活脱脱一个小型屠宰场。

李法医倒吸一口凉气,戴上手套蹲下身,用棉签蘸了点地面的血迹:“这血腥味骗不了人,绝对是新鲜血迹。先采样回去化验,看看是人血还是动物血。”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地方不对劲,哪有饭店后厨这么血腥的?怕不是挂着饭店的幌子,干别的勾当。”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后厨里另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门后是间更小的储藏室,堆着些破旧的木箱,角落里的矮柜上,孤零零摆着一个相框。

走过去拿起照片,上面是两个穿着警校制服的年轻女孩,并肩站在训练场上笑。而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墨迹已经有些发暗:“你好,穆莎,我的老同学,你还好吗?”

“穆莎……”我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震——这分明就是郦队长原名“郦慕莎”的缩写。这张照片,还有这句话,显然是写给她的。

是谁留在这里的?是莫容斯?还是那个日记本里没说清的“当年事”的知情人?我捏着照片的边缘,指腹蹭过那行字,只觉得这小小的储藏室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我们。

目光扫过储藏室的角落,我注意到那扇通往外界的铁门边缘有道明显的裂痕,锁芯歪歪扭扭地挂着,一看就是被暴力破坏过。我和王思宁合力抓住门把手,使劲摇晃了几下,伴随着“吱呀”的铁锈摩擦声,铁门终于被拉开。

门外是个狭小的阳台,栏杆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角落里的纸箱被风吹倒,露出了压在底下的一张泛黄的毕业照。我拾起来拂去灰尘,照片上方印着“江流高级中学1990届毕业生合照”,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挤在一起,笑容青涩。

“江流高中?”王思宁凑近看了看,“郦队长当年是不是在这所学校念的书?”

我指尖点在照片前排的一个女生脸上——眉眼间的轮廓和现在的郦队长惊人地相似,只是那时她梳着马尾,眼神清亮。而她旁边站着的女生,嘴角带着一丝桀骜,赫然是年轻时的慕容夜莺。

照片背面没有字,但这张跨越三十多年的合影,像一把钥匙,突然串起了郦慕莎的原名、慕容夜莺的高中同学关系,还有莫容斯那句“永远都是输家”的挑衅。阳台的风卷着灰尘掠过照片,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似乎正一点点从泛黄的相纸里渗出来。

韩亮皱着眉,手里转着刚捡到的一枚生锈铁钉,沉声道:“这地方藏的东西,怕是都跟郦队长的过去脱不了干系——从改名换姓的秘密,到高中时的恩怨,再到莫容斯的针对……”

他指了指那张毕业照:“你看,慕容夜莺跟她同班,现在又冒出个警校时期的对手莫容斯,连滨江路的案子都绕不开她当年的调查。”顿了顿,他语气肯定,“这一季的任务,明摆着就是冲着郦队长来的。有人故意把这些线索扔出来,就是想翻她过去的旧账,甚至……毁掉她现在的一切。”

阳台的风吹得毕业照边角簌簌作响,我们望着照片上那个青涩的“郦慕莎”,突然明白——这场调查,早已不是简单的追凶,而是在一层层剥开一个人被刻意尘封的人生。

我指尖敲了敲毕业照上的“1990届”字样,沉声道:“如果只是冲着郦队长,没必要翻出1990年的旧账——现在是2001年,整整十一年了。”

我抬头看向阳台外灰蒙蒙的天:“十一年前的高中往事,十年前的贾莲裙之死,五年前的刑警学院风波,再到今年3月的连环案……时间线拉得这么长,更像是有人在刻意拼凑一条线,把所有事都往郦队长身上捆。”

王思宁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借这些旧账,掩盖另一件事?”

“很有可能。”我把毕业照折好放进证物袋,“慕容夜莺的案子刚结,莫容斯就带着挑衅出现,紧接着是滨江路的申诉案、年年有鱼饭店的血迹、郦队长的原名……这节奏太刻意了,像是在逼着我们顺着‘针对郦队长’的思路查。但1990年埋下的引子,未必只为了现在引爆她,说不定藏着更老的恩怨,或者某个被这些年的案子掩盖的真相。”

风卷着阳台的灰尘扑在脸上,我忽然想起郦队长提到莫容斯时那句“胜负心极强”——一个能记恨警校输赢十几年的人,会为了单纯的“针对”,布这么大一个横跨十一年的局吗?

我望着手里的毕业照,又想起那本写着“郦慕莎”名字的日记本,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这所有的事,从头到尾就是围绕着郦队长展开的。”

“你看,”我掰着手指细数,“慕容夜莺是她高中同学,莫容斯是她警校对手,十年前的贾莲裙案、五年前的学院风波,她或多或少都牵扯其中;现在冒出的滨江路案,当年是她经手的;连这个‘年年有鱼饭店’,留下的线索都指向她的原名……”

王思宁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有人处心积虑把这些事串起来,就是要把她拖进漩涡中心?”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把毕业照塞进证物袋,“要么是有人恨她恨到要翻遍她过去的每一页,要么……是她当年藏了什么事,现在被人一点点挖出来了。不管是哪种,郦队长身上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多得多。”

阳台的风突然变大,吹得铁门“哐当”作响,像是在应和这番话。

我们顺着大厅另一侧的走廊往里走,尽头是间挂着“员工更衣室”牌子的房间。柜子大多敞开着,在最底层的一个柜子里,我们找到了一张被水浸湿大半的流程表,上面列着“豪华套房嘉宾接待流程”,标注着每日上午十点的茶歇、下午三点的礼服试穿环节,落款处模糊能看出“年年有鱼饭店·VIp区”的字样。

“看来这饭店不光有后厨的血腥,还有VIp豪华房。”王思宁把流程表折好,“按流程走,试穿礼服的地方应该就是下一个点。”

根据流程表上的方位,我们找到了那间所谓的豪华房间。屋里一片狼藉——花瓶碎在地毯上,抽屉被全部拉开,衣物散落一地。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复原现场,才发现衣柜内侧的木板与墙壁之间有道缝隙。推开一看,竟是道暗门。

暗门后是间挂满礼服的储藏室,款式大多是女士长裙,看着和普通晚宴礼服没两样。但在最里面的衣架后面,又藏着一道更隐蔽的小门。打开后,狭小的空间里只放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孤零零摆着一双红色高跟鞋,鞋跟尖锐,鞋面上镶嵌的水钻在手电筒光下闪着冷光。

“红色高跟鞋?”韩亮皱眉,“这地方放双鞋干什么?还藏得这么深。”

我捏着那双红色高跟鞋晃了晃,鞋跟处传来轻微的碰撞声。撬开鞋跟的橡胶垫,果然掉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上面刻着“304”。

顺着楼梯找到304卧室,钥匙插进锁孔时“咔嗒”一声轻响。推开门,屋里只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最显眼的是书桌上摊开的一本日记。

前几页的字迹娟秀工整,记录着日常琐事:“今天和慕莎在操场跳皮筋,她总抢我的红色头绳”“老师夸我的作文写得好,慕莎偷偷给我塞了块奶糖”……字里行间满是少女的亲昵。

但越往后,字迹越发潦草,甚至带着划痕。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用浓重的墨汁反复涂抹,几乎要戳破纸页:“全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慕莎,是我的,不是你的好吗?慕莎——”

“这语气……像慕容夜莺。”王思宁指着那个被反复书写的“慕莎”,“她对郦队长的执念,原来从高中时就这么深?”

我合上日记本,指尖还能感受到纸页上未干的墨迹——这哪里是日记,更像一封扭曲的告白,或者说,是宣告占有欲的战书。红色高跟鞋、刻着名字的钥匙、反复嘶吼的“我的”……这些东西像拼图,一点点拼凑出1990年那个夏天,两个少女之间早已埋下的、扭曲的羁绊。

走出304卧室,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并排摆着四架老式钢琴,琴键蒙着薄灰,其中一架的琴盖上压着几张泛黄的乐谱,旁边还嵌着个巴掌大的金属按钮。

“这乐谱看着不对劲。”韩亮拿起乐谱比对,“四段旋律各自独立,但音符末尾都标着数字,刚好对应钢琴的序号。”我们按乐谱顺序分别按下对应钢琴的琴键,最后按下那个金属按钮,只听“轰隆”一声,对面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道刻着钢琴图案的暗门。

推门上楼,没走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布置什么。我们对视一眼,立刻退下来,拨通了郦队长的电话。

不到十分钟,郦队长就带着人赶到。她推开门直奔楼上,我们紧随其后。昏暗的阁楼里,莫容斯正坐在钢琴前调试琴弦,见我们进来,她转过身,嘴角挂着惯有的嘲讽:“没想到你们真能找到这儿。”

她抬眼看向郦队长,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刚才给你的那份文件,看得还满意?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1990年下半年警校pK赛的照片而已——你看,这张是你输了哭鼻子的样子,这张是我拿奖杯时你站在台下的表情……”

郦队长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握着枪的手紧了紧:“莫容斯,你处心积虑翻这些旧账,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莫容斯笑了起来,指尖划过琴键,弹出一串刺耳的音符,“当然是让你记起来——记起你当年是怎么踩着别人的失败往上爬的,记起你改名叫‘郦雯’时,是怎么把‘郦慕莎’这三个字埋进土里的!”

郦队长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莫容斯,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些旧照片,语气沉了下来,“我改名字,不是为了掩埋过去,是想和那段让我痛苦的日子做个了断,重新开始。郦慕莎是我的过去,但郦雯才是现在的我——这两个名字,都是我,从来没有谁被埋进土里。”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莫容斯:“你拿着几十年前的照片纠缠不休,到底是放不下当年的输赢,还是不敢面对你自己这些年的偏执?”

莫容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突然猛地一拍钢琴,琴音尖锐刺耳:“重新开始?你凭什么重新开始?当年你踩着我们组的成绩进了刑侦队,现在又当上队长,而我呢?”她指着那些照片,声音发颤,“这些就是证据!证明你从一开始就只会投机取巧!”

阁楼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钢琴的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那些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郦慕莎和莫容斯站在pK赛的领奖台上,一个低头站在亚军位置,一个举着奖杯笑得张扬——原来那场输赢,真的在莫容斯心里刻了十年。

我往前站了一步,目光落在莫容斯脸上:“行了,别再演了。到头来,到底是谁把谁拖进泥潭,你心里清楚。”

我扫过那些散落的照片:“她改名字,是想摆脱过去的阴影;她能当上刑警队长,靠的是一次次冲在前线破案,不是你嘴里的‘投机取巧’。”

“你们同一年从警校毕业,她穿着警服护着老百姓,你却躲在暗处翻旧账、设圈套。”我声音冷了几分,“结局之所以天差地别,从来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路是自己选的。”

莫容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尖死死抠着钢琴边缘,指缝里渗出血丝。阁楼里的旧照片被风吹得哗哗响,像是在应和这场迟来的对峙——当年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两个人,终究在时光里,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莫容斯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嘲讽瞬间被暴怒撕碎,她一把掀翻手边的乐谱架,纸张纷飞中,声音尖利得像被撕裂的铁皮:“路是自己选的?郦雯,你敢说你选的路干净?1990年那个夏天,江流中学后巷的事,你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说清楚吗?”

她指着郦队长,胸口剧烈起伏:“你以为改了名字,当了队长,就能把当年的事抹掉?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踩着别人的名声往上爬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我们同一年走出警校,凭什么你就能穿着警服站在阳光下?”莫容斯抓起一张照片狠狠砸在地上,相框裂开的声音刺耳,“我在这儿守着这些‘证据’十一年,就是要等这一天——让所有人都看看,刑警队长郦雯的真面目,就是当年那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郦慕莎!”

阁楼的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照片,1990年的影像和2001年的对峙重叠在一起,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终于在她歇斯底里的嘶吼中,露出了带血的棱角。

莫容斯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眼神涣散地看着地上散落的照片,嘴里喃喃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有力的反驳。

郦队长朝身后的警员示意,两名警察上前,拿出手铐铐住了莫容斯的手腕。她没有挣扎,只是在被带走时,猛地回头看了郦队长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不甘,有怨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彻底的绝望。

阁楼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我捡起地上那张1990届的毕业照,照片上的郦慕莎和慕容夜莺笑得青涩,而远处角落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倔强的身影——那是年轻时的莫容斯。

“结束了。”郦队长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望着莫容斯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十一年的执念,终究还是困住了她自己。”

阳光透过阁楼的天窗照进来,落在那些旧照片上,像是给这段横跨十一年的恩怨,终于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四,(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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