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1年3月5日,早上。
ScI调查局一组办公室里刚安静没多久,墙上的广播突然“滋啦”响了两声,传来兰双英清亮的声音:“韩亮调查员,请到一楼来,有位女士要见你。”
“找我?”韩亮愣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急切,“噔噔噔”踩着楼梯就往下跑。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也赶紧跟了上去——这一大早的,特意点名找韩亮,多半不是小事。
一楼大厅里,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站着,手里拎着个棕色的皮质手提箱,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韩亮跑过去,刚要开口,女人恰好转过身来。
那女人转过身,从手提箱里抽出一张折叠的文件,递给韩亮:“麻烦你调查这个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有结果了打这个号码联系我。”说着又递过一张写着手机号的便签。
韩亮下意识接过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女人已经转身,米白色风衣的衣角在门口晃了一下,便消失在晨光里,动作干脆得像从未出现过。
文件还带着点凉意,韩亮捏着纸愣在原地,眉头拧成个疙瘩。几秒钟后,他猛地转过身,举着文件看向我们,眼神里满是困惑:“这……她没说名字,没说原因,就给了这么个东西?”
我们围过去,凑头看向文件——上面印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下方只有一个代号:“夜莺”。
王思宁双手插在裤袋里,眉头微蹙地分析:“到目前为止,总共是三起案子。第一起是十年前的家事案,幕后牵扯到第二起案子里的玛德琳。跟第一起案子相关的人有张孝敏、张孝涵姐妹,还有她们的姑姑张姑姑。”
他顿了顿,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第三起案子的幕后,还是沈青和沈蓝的姑姑,也就是那个沈姑姑。”
说完,他抬头看向我们,眼神里带着思索:“这三起案子看似各不相干,但总觉得有根线牵着,尤其是这两个姑姑,行事风格有点像……”
我把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语气坚定地说:“不管这三起案子和‘夜莺’有没有关系,眼下最要紧的是,必须先把这个代号为夜莺的人找到。”
韩亮捏着那张黑白照片,点头附和:“没错,她特意找过来,肯定不是随便给个代号消遣我们。这‘夜莺’背后,说不定就藏着把那些案子串起来的线索。”
王思宁摸着下巴,看向照片上模糊的轮廓:“先从这张照片查起吧,看看能不能复原清楚点,再查查这个手机号的登记信息。”
晨光透过大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那张写着“夜莺”的文件上,仿佛给这个神秘代号镀上了一层迷雾。我们都明白,这张纸一到手,新的追查就已经开始了。
我们正围着“夜莺”的文件讨论,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猛地冲进来,扯着嗓子大喊:“郦雯!郦雯你出来!”
这声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郦队长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听到这熟悉又刺耳的声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瞎喊什么!”她瞪着女生,语气里带着又气又急的斥责,“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大喊大叫的,丢人现眼!你疯了?不好好上学,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有事说事!”
女生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攥着书包带子的手紧得发白:“我不跟你说,我要找郦雯!”
“我就是郦雯!”郦队长咬着牙,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有话快说,不说我让保安送你回学校!”
那女生被吼得眼眶泛红,却还是倔强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狠狠塞到郦队长手里:“你自己看!不许给别人看!”
信封很薄,捏在手里能感觉到里面是几张纸。郦队长皱着眉掂了掂,抬头瞪她:“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你看完就知道了。”女生抿着嘴,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看完给我个准话,别再拖着了。”
说完,她不等郦队长回应,转身就往门口跑,校服裙角扫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那背影看着像是赌气,又像是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郦队长捏着信封站在原地,眉头拧得更紧了。我们都识趣地没出声,只是看着她把信封往口袋里一揣,沉声道:“你们先上去,我处理完这事就来。”
她转身走向办公室的背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王思宁碰了碰我胳膊,压低声音:“看这架势,不像小事啊。”
我望着郦队长的背影,心里也泛起嘀咕——这突然冒出来的女生,还有那个不能给别人看的信封,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我说:“好了,我们先上去吧。”
刚转身要往楼梯口走,就见刚才那个女生又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记者,一个个挤在大厅门口,闪光灯“咔嚓”作响。
“就是她!那个穿警服的就是郦雯!”女生指着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郦队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煽动的尖锐,“我要曝光她!她表面当警察,背地里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记者们瞬间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扛着设备就往前冲,问题劈头盖脸砸过去:“郦队长,这位同学说的是真的吗?”“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能否回应一下她的指控?”
郦队长猛地转身,脸色铁青,攥着口袋里的信封,指节都泛了白。我们几个赶紧上前挡在她身前,韩亮沉声道:“这里是调查局,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请记者朋友先出去!”
那女生却得意地站在记者身后,看着郦队长的眼神里淬着怨愤。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把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照得格外刺眼——这哪里是来送文件,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就在大厅里一片混乱时,周队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阵仗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怎么回事?这么多记者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他一边挥手让保安把记者往外请,一边走到我们身边,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递给我:“这是你要的之前那几起案子的补充材料,刚整理出来的。”
还没等我接稳,那个女生突然尖叫起来:“还有他!这个人也脱不了关系!”她伸手指着周队,眼神里的怨愤比刚才对郦队长更甚。
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懵了,举着文件的手停在半空,一脸错愕地看向女生:“你认识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几个夹在中间,看看怒气冲冲的女生,又看看脸色铁青的郦队长和一脸茫然的周队,彻底傻了眼——这好好的怎么又扯上周队了?三个人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纠葛?
我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发现里面全是十年前家事案的细节记录,并没有任何关于“夜莺”的信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比追查代号更棘手了。
王思宁挠着后脑勺,一脸困惑地看向我们:“什么意思啊这是?这女的到底想干什么?先是冲着郦队长来,现在又扯上特警队的周队。她给郦队长那文件不是说不让别人看吗?怎么转头就带记者来曝光?这前后根本对不上啊,我真是搞不懂。”
他顿了顿,又指着门口被保安拦住的记者方向:“要说单纯来闹事吧,又特意带了文件;要说真是有冤情吧,带记者这操作也太刻意了,倒像是故意把事情闹大……”
韩亮皱着眉接话:“而且她刚才指着周队那反应,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早就知道周队会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像一团乱麻,把原本追查“夜莺”的线索都搅得模糊了。郦队长攥着口袋里的信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周队则还在原地愣神,显然没从那声指控里缓过神来。
那女生梗着脖子,声音尖利得像划破玻璃:“郦雯,你真不要脸!十年前从江岩中学高中毕业就了不起了?就能在这儿得瑟当队长了?你当年做的事忘了?现在还好意思穿这身警服!”
她猛地转头瞪向周队,眼神里的恨意更浓:“还有你,周队!五年前你在特警学院干的那些事,别以为没人知道!现在混到这个位置,就想把过去抹掉?没门!”
这话一出,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郦队长的脸“唰”地白了,握着信封的手开始发抖;周队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原本错愕的表情里多了几分复杂难辨的凝重。
我们几个彻底愣住了——十年前的高中,五年前的特警学院,这女生嘴里的“事”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两位老队员同时失态?
记者们虽然被拦在外面,却竖着耳朵听着,摄像机镜头死死对准我们这边,显然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这场闹剧,已经彻底变成了牵扯过往的迷局。
郦队长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少在这血口喷人!当年在学校,明明是你姐姐死缠烂打骚扰张强,被拒后还反过来污蔑人,最后闹到教务处,是谁帮你们家压下去的?现在倒好,转过头来编排我,简直无语!”
周队也沉下脸,往前站了一步:“五年前特警学院的事,早就调查清楚了!你母亲当时在学院后勤当护工,因为一点私怨就撺掇邻居家的女孩来闹事,最后还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调查组查得明明白白,是你母亲自己认的错,你现在提这个是什么意思?非要翻旧账颠倒黑白?”
两人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大厅里,那女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刚才的嚣张气焰灭了大半,却还是强撑着喊道:“你们胡说!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我妈也不会……”声音却越来越小,眼神开始躲闪。
我们几个听得目瞪口呆——闹了半天,这背后竟然牵扯着这么多陈年旧事?一边是十年前的校园纠纷,一边是五年前的护工挑事,这女生到底是来翻旧账,还是被人当枪使了?
记者们在外围听得更起劲了,快门声“咔嚓”不停。周队看了眼越来越乱的场面,冲保安使了个眼色:“把她带到接待室去,好好问问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郦队长攥着信封的手终于松开些,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血色。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显然没那么容易平息。
就在那女生支支吾吾的时候,大厅门口又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妹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女人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她一把拉住那女生的胳膊,语气又急又气:“十年前的事、五年前的事,不是让你别再提了吗?那些本来就是我和妈一起策划的,跟郦队长、周队没关系!”
她顿了顿,看着女生泛红的眼眶,声音软了些:“你跑到这里来翻旧账,现在好了,事情全被你带偏了。听话,跟我回去,别再闹了好吗?”
“你说什么?!”那女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姐姐的手,眼睛瞪得通红,“明明是她们欺负人,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妈都被她们逼成那样了,你现在说这话对得起她吗?”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着哭腔,突然抬手把书包往地上一摔,书本散落一地:“我不回去!今天必须让她们给个说法!”
姐姐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手足无措,蹲下身去捡散落的书,眼圈也红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我们斗不过他们的,何必呢……”
大厅里再次陷入混乱,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姐妹间的拉扯和无奈。我们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掺杂着陈年恩怨的闹剧,心里都沉甸甸的——这背后藏的,恐怕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复杂。
那女生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姐姐的鼻子喊道:“行啊,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没错,这两件事本来就是你们搞出来的,现在装什么好人?为什么要那么整他们?凭什么要怕他们?”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怨气:“还有你,姐!当年你自己考不上大学,就整天在家咒郦雯,说她肯定考砸,结果人家考上了,你就跑到学校里到处说她坏话,这些你都忘了?你不去上学在家憋坏了,回学校就拿别人撒气,现在倒来劝我别闹?”
姐姐捡书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发抖。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我们总算明白这姐妹俩的矛盾根源——积怨早就埋在当年的校园里,如今不过是借着陈年旧案,把所有怨气一股脑倒了出来。
周队皱着眉叹了口气,对旁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先把她们俩带到休息室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记者们还在外面探头探脑,但这场家庭内部的撕扯,已经让最初的“曝光”变得像场荒诞的闹剧。我们几个站在原地,看着休息室的门关上,只觉得这摊子事,比追查“夜莺”还要棘手几分。
我转向还在门口徘徊的记者们,语气严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各位记者朋友,这里是调查局办公场所,并非公开采访地。请大家立刻回去,把刚才录的、拍的内容全部删掉。”
“这件事我们会依法依规处理,后续有结果会通过官方渠道公布,没必要在这里扎堆。”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要是把事情擅自捅出去,造成不良影响,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记者们面面相觑,看了看被保安牢牢守住的门,又看了看我们严肃的表情,终究没人再坚持。有人嘟囔了几句“知道了”,便纷纷拿出设备删起内容,很快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大厅里总算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几个和休息室紧闭的门。韩亮捏了捏手里的文件,低声道:“这事儿闹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调解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那个女生坐在沙发上,胸口还在起伏,看着对面的姐姐,语气里淬着冰:“姐,你真就是个不要脸的东西!废物一个!当时知道自己考不上,就整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闷葫芦!”
“好不容易回趟学校,就知道撒泼闹事,回来嘴里念叨的全是张强的名字,一遍遍地咒他,你那时候简直是疯了!”她越说越激动,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现在倒好,帮着外人说话,你对得起谁?”
姐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头垂得快埋进胸口,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却一声不吭,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调解室的玻璃外,我们几个站着,听着里面的争吵,都没说话。王思宁叹了口气:“这姐妹俩的积怨太深了,怕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韩亮皱着眉:“关键是她们扯出来的这些陈年旧事,跟咱们查的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别是被人当枪使了,还在这儿自家人斗自家人。”
我望着里面那个情绪激动的女生,心里隐隐觉得,这场闹剧背后,恐怕还有双眼睛在看着——不管是“夜莺”的文件,还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纠纷,或许早就被人算计好了。
姐姐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还有……还有我们班上的郦雯,那时候她跟隔壁班的张强,好像……好像也有点说不清的关系。”
她话说得含糊,眼神却不自觉瞟向调解室门外,像是怕被谁听见。“那时候总看见他们俩一起从图书馆出来,张强给她带过早饭……我姐那时候眼睛里就盯着张强,看见这场景,回来能气一整天,摔东西骂脏话,说郦雯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调解室里瞬间安静了。那个穿校服的女生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显然她没听过这些细节。
玻璃外的我们也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当年的纠葛不止姐妹俩和张强,连郦队长都牵扯在里面?这陈年旧事像剥洋葱,一层比一层辣眼睛,也一层比一层让人捉摸不透。
王思宁低声嘀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十年前的校园八卦,现在翻出来搅和案子,背后搞事的人到底想干嘛?”
妹妹不耐烦地打断姐姐:“行了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记得,张家那对张孝敏、张孝涵姐妹的姑姑,当时跟我妈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具体说什么我那时候小,听不懂。”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她们撺掇我妈干那些事的!不然我妈一个老实人,怎么会突然跑去折腾郦雯和周队?可到底是啥缘由,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
这话像一道光突然照进迷雾里。我们几个在外面听得心头一震——张家姑姑?这不就是之前第一起案子里提到的人吗?竟然和这姐妹俩的母亲有牵扯?
王思宁立刻掏出笔记本记下来,压低声音:“这就对上了!之前查十年前的家事案时,就觉得张姑姑行事不对劲,现在看来,她果然在背后搅和了不少事。”
韩亮皱紧眉头:“这么说,这场闹剧根本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把这些陈年旧账翻出来,想把水搅浑?”
调解室里,姐妹俩还在为过去的事争执,而我们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看似混乱的纠纷里,正藏着把所有案子串起来的线头——那个神秘的张姑姑,恐怕才是这一切的关键。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警服的刑警快步走进ScI调查局大厅,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刚接到监狱那边的消息,张孝红——也就是张孝敏、张孝涵姐妹的姑姑,今天早上在监狱里去世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正是3月3日那起案子的主要嫌疑人,本来还等着进一步审讯,没想到……”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我们几个瞬间愣住了。张孝红死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王思宁最先反应过来,猛地看向调解室的方向:“那姐妹俩刚才还提到张姑姑跟她们母亲有牵扯,现在人突然没了,这也太巧了吧?”
韩亮捏着那份“夜莺”的文件,脸色沉了下来:“3月3日的案子,3月5日嫌疑人死在监狱……这时间卡得也太准了。”
我心里一沉——张孝红一死,她知道的那些秘密恐怕就成了死无对证的迷。而那个突然出现的“夜莺”,还有这场牵扯出陈年旧事的闹剧,似乎都在朝着某个预设的方向推进。
刑警把报告递给周队,低声道:“初步判断是突发急病,但监狱方面已经申请法医复检,结果出来还要等一阵子。”
周队接过报告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扫过我们,语气凝重:“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我说:“前三起案子里压根没提过‘夜莺’这个称号,现在它突然冒出来,反倒把这三起案子隐隐串起来了。但眼下最棘手的是,张孝红死在监狱里——我总觉得,她未必是真的急病去世,说不定是自杀。”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韩亮捏着“夜莺”的文件,指尖泛白:“如果她是自杀,那肯定是想藏住什么,怕被我们审出来。”
王思宁看向周队手里的监狱报告:“可她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刚牵扯出她跟那姐妹俩母亲的关系,人就没了,这时间点也太刻意了。”
我望着窗外,晨光已经升得很高,却照不散心里的阴霾。张孝红的死,“夜莺”的出现,还有那场被刻意挑起的旧怨,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那幕后的凶手又是谁?”我刚把话说出口,大厅门口突然一阵响动,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还攥着个录音笔,脸色惨白:“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新加威!”
他像是跑了很远的路,扶着墙喘了半天才站稳:“他是我的上司……昨天晚上我加班,听见他在办公室打电话,跟一个人说‘东西已经处理干净’,还特意叫对方‘夜莺’!”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惊恐:“刚才我在门口看见了!那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就是新加威电话里提到的‘夜莺’!绝对没错,我在公司见过她两次,每次都是找新加威密谈!”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我们头顶。新加威?夜莺?原来“夜莺”不只是个代号,还是个真实存在的人,而且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上司有关?
韩亮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手都在抖:“难怪她给文件时那么干脆,原来是早就打好了算盘——让我们查人,自己却藏在背后,还跟新加威勾着?”
周队立刻掏出对讲机:“立刻联系特警队,查新加威的行踪!还有,把这人带进去做详细笔录,录音笔给技术科马上处理!”
我望着男人颤抖的肩膀,突然明白过来——从“夜莺”出现,到张孝红死亡,再到这场牵扯旧怨的闹剧,甚至现在的举报,每一步都像被人精心编排过。而那个叫新加威的男人,还有代号“夜莺”的女人,恐怕就是这张网的中心。
王思宁挠了挠头,看向我们:“那现在这摊子事,我们该从哪查起?”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博恩和博司两位法医提着工具箱走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博恩先开口:“张孝红的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了,表面看确实像突发心脏病,但胃容物里检测到微量异常成分,具体是什么还得等详细化验,不排除外力因素。”
博司补充道:“体表没有明显外伤,但左手指甲缝里有一点非监狱环境的纤维残留,正在比对成分。”
这时,刚才通报消息的刑警递过来一份记录:“监狱那边的探访登记也调出来了,3月4日上午,也就是昨天,有个叫张孝兰的人去见过张孝红,说是她的远房妹妹。”
“张孝兰?”周队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这人?”
我们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孝兰,或许就是解开张孝红死亡之谜的第一个线头。
王思宁追问:“那具体怎么查?”
我看向脸色稍缓的郦队长,果断下令:“郦队长,你带着刑警队成员立刻去找新加威,不管他在哪,先控制起来再说,问问他和‘夜莺’到底是什么关系,3月3日的案子他有没有参与。”
郦队长立刻站直身体,眼神锐利如刀:“是!保证完成任务。”她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急促却稳,刚才的闹剧仿佛没在她身上,却只剩下刑警队长该有的干练。
张邵浩副局长从楼梯上快步下来,眉头紧锁地听完我们的谈话,沉声道:“张孝兰这个人,我知道。按辈分说,她是我父亲的妹妹——我父亲张叔,和张孝红、张孝兰是亲姐弟三个。”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说难听点,她就是个废物。我爷爷在世时总念叨她,说她好吃懒做,正事不干。”
“而且她早就在十年前就没了踪影——1990年7月21日,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家里人找了大半年都没消息,都以为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张邵浩顿了顿,眼神沉了下来,“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还去监狱见了张孝红?”
这话让我们心头一震——失踪十年的人突然出现,还在张孝红死前一天去探监?这绝不是巧合。
王思宁立刻在笔记本上圈出“1990年7月21日”这个日期:“十年前失踪,十年后突然现身,时间点卡得这么准……她会不会就是冲着张孝红来的?”
我望着张邵浩凝重的脸色,心里隐隐觉得,这个消失了十年的张孝兰,恐怕才是这盘棋里最关键的一枚暗子。
正说着,大厅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不由分说地拉住张邵浩的胳膊就往外拽:“邵浩,跟我走,有急事!”
张邵浩被拽得一个踉跄,皱眉挣扎:“你谁啊?松手!我正忙呢!”
女人却不管不顾,半拖半拉地把他拽到门外一辆红色轿车旁,硬是把他塞进了副驾驶。我们见状立刻跟上去,刚跑到门口,车子已经“嗖”地一声冲了出去。
“快开车追!”周队低喝一声,我们赶紧上了辆警车,紧随其后。
车子七拐八绕,最后停在城郊一处废弃的教堂前。女人拉着张邵浩进去,我们悄悄跟在后面,就见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她拿起戒指就要往张邵浩手上戴,眼睛亮晶晶的:“邵浩,我们今天就在这结婚吧,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张邵浩猛地后退一步,脸色铁青:“你干什么?你疯了!”他指着门口,“我还有案子要办,得回去!谁要跟你在这种地方结婚?你到底是谁?!”
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变得有些偏执:“我是爱你的啊!张孝兰都告诉我了,你心里是有我的……”
“张孝兰?”张邵浩脸色骤变,“你认识她?”
我们躲在门外,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竟然也认识失踪十年的张孝兰?
那女人——也就是张孝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却还是攥着戒指不肯放,声音发颤:“我是她的女儿张孝彩啊!我妈说,你会等我的……你愿意娶我吗?”
“疯女人!”张邵浩咬牙低吼,额角青筋暴起,“你妈张孝兰十年前7月22日为什么离家出走?她自己心里没数吗?跑到我家翻箱倒柜拿钱,被我爸撞见还撒泼打滚,简直不要脸!”
他指着门口,语气里满是嫌恶:“十年前她卷着钱跑了,现在你又冒出来发疯,你们母女俩是不是都不正常?赶紧把戒指拿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张孝彩被他吼得愣住了,手里的戒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张邵浩暴怒的脸,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我妈不是那样的……她是被逼的……她说只要我嫁给你,就能查清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张邵浩皱眉,“她当年卷款跑路,还有什么事?”
我们躲在暗处,听得心头发紧——张孝兰的女儿突然出现,还说要“查清当年的事”,这背后显然藏着更深的隐情。而张孝兰十年前的离家出走,恐怕也不像张邵浩说的那么简单。
张孝彩猛地抬起头,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却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十年前!江岩中学的贾莲裙老师!她是被人害死的!我妈说,那案子根本没查清楚,有人在背后压着!”
“贾莲裙?”张邵浩的脸色倏地变了,刚才的暴怒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错愕,“你提她干什么?那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凶手不是早就抓到了?”
“抓的是替罪羊!”张孝彩突然拔高声音,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盯着他,“我妈当年就是发现了线索,才被人逼着离家出走的!她卷走的那些钱,根本不是偷的,是她找到的证据!”
我们躲在门外,浑身一震——十年前的校园凶杀案?贾莲裙老师?这案子从来没出现在任何卷宗里,竟然和张孝兰的失踪、甚至现在的一系列事件都扯上了关系?
张邵浩的嘴唇动了动,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半晌才低声道:“你胡说什么……那案子早就盖棺定论了……”
“我没有胡说!”张孝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笑得很温和,“这是贾老师,我妈当年是她班上的代课老师,她们关系最好!我妈说,贾老师死前见过张孝红——就是你那个死在监狱里的姑姑!”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得我们头皮发麻。张孝红、贾莲裙、失踪的张孝兰……十年前的旧案像一张巨大的网,终于把所有看似零散的线索都缠在了一起。
张孝彩抹了把眼泪,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还有,五年前特警学院那件事,牵扯到的另一个老师,就是贾莲裙的妹妹,贾莲安。我妈说,姑姑张孝红是故意针对她的。”
“贾莲安……”门外的周队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他转身对我们说,“原来如此!当年特警学院的事,我们查来查去都没摸到这层关系,难怪总觉得漏了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这么说,ScI接待室那对姐妹的母亲,当年在学院闹事,根本不是一时冲动。恐怕就是张孝红在背后指使的,目的就是搅黄贾莲安的工作,报复贾家姐妹。”
我们几个在门外交换眼神,心里的迷雾总算散了些——十年前的贾莲裙案,五年前的特警学院风波,如今张孝红的死、“夜莺”的出现,甚至张邵浩被纠缠的闹剧,全都是围绕着贾家姐妹和张家姐弟的陈年恩怨展开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十年前那桩被掩盖的凶杀案。教堂里,张邵浩盯着张孝彩手里的照片,脸色白得像纸,显然也被这连环的真相震住了。
王思宁拍了下大腿,一脸困惑地看向我们:“对了,我到现在始终想不明白,还有另外一条线——那个‘永恒计划’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教堂里的张孝彩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永恒计划’……是一个叫康永恒的人,和他的合伙人新加威一起搞出来的。我妈说,这里面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康永恒?新加威?”我心里猛地一沉,立刻接话,“之前我们收到过一封写给双峰警察局张局(张强)的信,里面也提到了‘永恒计划’。这么看来,从贾莲裙案到张孝红的死,再到‘夜莺’和新加威的牵扯,恐怕全都是围绕这个‘永恒计划’展开的。”
周队皱紧眉头:“康永恒是谁?没在任何卷宗里见过这个名字。他和新加威联手,到底想通过‘永恒计划’干什么?”
王思宁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两个名字:“一边是十年前的旧案恩怨,一边是神秘的‘永恒计划’,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教堂里的张孝彩咬着唇补充道:“我妈说,贾莲裙老师当年就是发现了‘永恒计划’的秘密,才被他们害死的……”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最关键的锁。我们对视一眼,终于明白——所有的陈年旧怨、所有的离奇案件,都只是“永恒计划”的掩护,而这个计划背后,藏着足以让人不惜杀人灭口的阴谋。
张孝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还有个雷姆斯公司,是新加威手下的子公司。今年2月28号,被你们警方端掉的就是这家公司。”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他们还有个计划叫‘雷霆母计划’,之前那12起案子,全是这家公司策划的。后来计划失败,公司被端,康永恒就凭空失踪了,只剩下合伙人新加威在撑着。”
我说:“原来如此!我们之前破获的那12起案子,竟然也是‘雷霆母计划’的一部分?难怪总觉得那些案子背后有股莫名的联系,现在串起来一看,全都是冲着‘永恒计划’来的。”
我望着教堂里神色复杂的张孝彩,又看了眼身旁同样面露凝重的众人,心里渐渐清晰——从十年前的贾莲裙案,到五年前的特警学院风波,再到如今张孝红的死、“夜莺”的出现,甚至那12起看似独立的案子,全都是“永恒计划”和“雷霆母计划”抛出的线,而康永恒、新加威,就是握着线轴的人。
张邵浩皱着眉,语气不容置疑:“你说的这些我们记下了,现在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再乱跑了,也别来打扰我们。案子还得继续查。”
张孝彩急了,上前一步想拉住他:“我跟你说这些,就是不想让你查下去!这水太深了,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好吗?”
“这是我们当调查员的职责。”张邵浩拨开她的手,眼神坚定,“要是放任不管,只会有更多人陷入危机。就这样,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我们跟在后面,离开了废弃教堂,径直回了调查局。刚进门,就见郦队长带着几个人,把新加威押了进来。
审讯室里,新加威交代的内容,和张孝彩说的基本能对上——雷姆斯公司、“雷霆母计划”、与康永恒的合作,甚至“夜莺”的存在,都一一印证。
等审讯结束,我看着手里的笔录,沉声道:“新加威这边的线索差不多清晰了,接下来,该全力追查康永恒的下落了。”
王思宁挠了挠头:“理是理清了,但还有个问题——夜莺现在在哪?她早上来丢给韩亮一个文件,我们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这些事打断了。康永恒要查,夜莺也不能放,两边都得追。”
我想了想,看向众人:“这样安排——我、韩亮、杨海泽、寸寿生,我们四个专攻康永恒的线索,从雷姆斯公司旧档案和他的社会关系查起。王思宁,你带邓海军、欧善安、石大勇,重点追查夜莺的下落,她既然主动接触过我们,肯定会留下痕迹。”
王思宁点头应下:“行,就这么办。要是查的时候发现两边线索有交叉,随时沟通合并调查。”
我转头看向韩亮:“对了,韩亮,之前夜莺给你文件的时候,是不是还留了个电话号码?不如试试打这个号码,就说有要事面谈,叫她过来一趟。”
韩亮愣了一下,赶紧摸出手机翻找:“还真有,当时随手存下来了。这招能管用吗?”
“试试才知道。”我看着他调出号码,“她既然敢主动联系,说不定也在等我们的反应。”
门被推开,那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眼神扫过我们,径直问道:“找到了那个夜莺了吗?”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新加威突然激动地挣扎起来,指着她喊道:“她就是夜莺!没错,就是她!”
他看向我们,语气又急又悔:“我本来想来自首的,把‘永恒计划’的事全说出来,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说着,他猛地转向女人,眼神里带着愤怒,“你干什么?别以为警察都是傻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女人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她死死盯着新加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你还是选择了背叛。”
“不是背叛,是赎罪!”新加威吼道,“康永恒跑了,雷姆斯公司没了,‘永恒计划’早就成了笑话,你还想撑到什么时候?”
我们几人迅速围了上去,气氛瞬间紧绷。王思宁掏出手铐,沉声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好好聊聊吧,‘夜莺’女士。”
女人没有反抗,只是缓缓坐下,目光掠过我们手中的文件,突然轻笑一声:“你们查到的,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个自曝身份却眼神诡谲的“夜莺”?她口中的“冰山一角”藏着怎样的秘密?康永恒是否还在暗处窥伺?这场横跨十年的迷局,又将在她的出现后掀起怎样的波澜?下一章,且看这盘棋如何落子。
【第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