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5年7月17日。
地点:云江市双峰国际机场。
蒙兰市的暑气还未在衣角完全散去,我们十组成员和后勤组的伙伴们已分别登上三架飞往云江市的航班。机舱外的云层被阳光染成金箔色,像极了我们此行沉甸甸的期待——毕竟,云江市是ScI总部的所在地,每一次归来都意味着新的使命在等待。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转瞬即逝,当飞机的起落架亲吻大地,机舱里响起低低的欢呼。我们拎着简单的行李依次走出舱门,穿过长长的廊桥,涌入云江市双峰国际机场的大厅。熟悉的广播声混杂着南来北往的人声,空调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脸颊,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
“韩亮,你们几个去开车,我们在这儿看行李。”王思宁扬了扬下巴,对着不远处正凑在一起说话的五个男生喊道。韩亮应了一声,拍了拍韩轩的肩膀,赵建山和赵建军两兄弟默契地扛起了旁边几个较重的背包,宋嘉树则快步去询问停车场的具体位置。五个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厅出口,留下我们在原地整理着散落的文件袋和装备箱。
没过多久,大厅外传来熟悉的喇叭声。我探头一看,只见张强张局长的黑色越野车稳稳停在路边,车窗降下,他正朝我们挥手;旁边还停着两辆警车,周队和郑威队长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周队打开车门走过来,和我们挨个击掌。
这时,韩亮他们也开着三辆车缓缓驶来,停在旁边。大家麻利地把行李搬上车,后勤组的麦乐和博恩细心地清点着仪器设备,确保一件不落。“总部那边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们到了。”张局长坐进驾驶座,回头对我们说,“这次回去,咱们ScI可有大变化。”
众人闻言都来了精神,纷纷上车坐好。引擎发动,车队缓缓驶离机场,汇入云江市午后的车流。窗外的街景熟悉又亲切,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充满了新的气息。
“听说咱们局升级了?”副驾驶座上的林小柔忍不住问道。
张局长笑着点头:“没错,新的办公区、更先进的设备,还有……更大的挑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后视镜里我们期待的脸庞,“蒙兰市的案子只是开始,接下来,云江市还有更多谜团等着我们去解开。”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随即被一阵低低的笑声打破。大家相视一笑,眼里都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是啊,新的开始,就在脚下这条路的尽头,在ScI总部那扇即将为我们打开的大门后。
2005年的夏天,云江市的风带着使命的味道,而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车子稳稳停在宿舍区楼下,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行李和杂物搬下来,三三两两地往各自的房间走去。宿舍区刚翻新过,楼道里还带着淡淡的油漆味,每扇门都透着崭新的气息。
有人忙着拆开行李箱整理衣物,有人对着新换的书桌摆弄不停,后勤组的伙伴们则细心地将仪器设备暂时归置在储物间,打算等办公区安顿好再统一搬运。偶尔有几句说笑从房间里飘出来,混着窗外的蝉鸣,成了这片刻安宁里最生动的背景音。
三小时后,当最后一个人锁好房门走出宿舍区,所有人都在楼下集合完毕。阳光正好,风拂过发梢带着暖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整装待发的神情。
我们的新的故事,正式开始。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女人快步从办公区方向走来,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急促的“噔噔”声,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一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冲着我们这边扬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你们就是刚从蒙兰市回来的ScI调查组?怎么现在才到?说好的三点整集合,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近,目光像带着刺似的扫过我们,最后落在张局长身上,语气丝毫没有缓和:“张局,不是我说,这次的案子有多紧急您清楚,耽误一分钟都可能出乱子,他们这状态怎么行?”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轻松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冲得一干二净,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
张局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那女人挑眉笑了笑:“你怕是还不了解ScI的作风。他们这状态才叫踏实——回来先把住处安顿好,把私事理顺了,才能心无旁骛干活。三个小时算什么?总比带着一堆琐事疙瘩上场强吧?”
我往前站了半步,语气平静却没退让:“我们不是机器,从蒙兰市连轴转回来,行李摊在宿舍像战场,怎么可能立刻投入工作?把东西归置妥当,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接下来的案子负责。您觉得一落地就扎进任务里叫高效?可连喘口气、理理头绪的时间都没有,这种仓促上阵的意义在哪里?”
“表姐!你这是干什么?”郦雯队长突然从人群后走出来,皱着眉挡在那女人面前,“他们是咱们局的主力,轮不到你来质疑!回来先收拾住处再开工,这是最基本的条理,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没让你过来,赶紧回去吧!”
那女人被亲表妹当众怼了一句,脸色更难看了,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又窜了上来,指着郦雯的鼻子就吼:“郦雯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我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他们耽误事!这种松散的样子,能成什么气候?”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引得周围几个路过的同事都停了脚步。
我看了眼仍在气头上的郦道元,转头对郦雯说:“您也听见了,我们有自己的节奏——先收拾妥当,再全力投入任务,这耽误不了事。郦队长,还是让她先回去吧,带着这么大的情绪,确实不适合留在这儿,免得影响接下来的安排。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多了,不打紧,但别耽误了正经事。”
郦雯脸色沉得更厉害,咬了咬牙,对着郦道元厉声道:“郦道元,你差不多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回去!”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郦道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音量陡然拔高,指着郦雯的手都在抖,“我是你表姐!你为了这群外人凶我?”她骂骂咧咧了几句,见没人理她,火气没处撒,猛地转身走到旁边的石柱子旁,“砰”地一下坐了下去,双手抱臂,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嘴里仍嘟囔着些不清不楚的话。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大家都没说话,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个气鼓鼓的身影上。
我看着坐在石柱子上还在赌气的郦道元,忍不住转向郦雯:“郦队长,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咱们这儿来闹?”
郦雯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还不是因为她爸。她父亲最近来云江市谈生意,顺便把她也带过来了。谁知道从她到这儿第一天起,就没安生过,要么嫌这嫌那,要么就像今天这样,逮着点事就炸毛。”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坐在石柱子上的郦道元,眉头微蹙,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元,别在这儿胡闹了,跟我回家。”
郦道元猛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更是火冒三丈,噌地站起身:“我不回!凭什么他们就能在这儿清闲?我爸你也是,就知道说我!”她跺着脚,声音又尖又响,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我往前站了半步,看着还在气头上的郦道元,语气不紧不慢:“清闲?刚才是谁在这儿劈头盖脸一顿吼?我们刚从蒙兰市回来,把东西归整到宿舍,歇口气就准备开工,这叫清闲?你吼了半天,除了添乱还有什么用?真把嗓子喊坏了,去医院治脖子倒是小事,就怕治好了回来,还是在这儿‘当当当当’说些不沾边的话。与其在这儿耗着,不如赶紧跟你父亲回去,省得耽误我们做事。”
我的话刚说完,郦道元的火气又被点燃,她指着我们,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质疑:“你们ScI办案就这效率?回来先磨蹭三个小时收拾东西,真遇到紧急情况,难道也要先把宿舍打理干净再出动?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满是不信任,“时间就是线索,就是证据,你们这么浪费,对得起身上的职责吗?”
我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了点不耐:“那你倒是别在这儿磨蹭啊?我们回来收拾三个小时,不是你说的‘磨蹭’,是把住处打理好——难不成让我们把行李扔在地上积灰,转身就去办公?我们从外面回来,不光收拾自己的东西,还得给调查局做个大扫除,这是规矩。干干净净的环境才能让人静下心来查案,这点道理都不懂?”
“再说,我们有明确分工:我们负责调查线索、分析案情,法医组的李宗福和李武一直守在这儿待命,行动组的青龙白虎他们负责执行抓捕,其他民警也有各自的职责。我们的模式跟你想的根本不一样,不是一窝蜂往前冲。”
张局在一旁点了点头,看向郦道元:“听见了?他们管调查,我们这边有专门的人负责抓人,各司其职才能高效。”
郦道元却像是没听进去,反而嗤笑一声,带着点不屑:“大扫除?收拾宿舍?这么多杂事,不会请个保姆来做吗?花点钱雇人打理,你们不就能省出时间来干活了?我看你们就是不想动,找这些借口来偷懒!”
我冷笑一声,看着郦道元:“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请保姆来打扫?哼,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东西有多重要——案卷、证物的备份、还有没来得及归档的线索,哪一样能随便让外人碰?保不齐哪个心思活络的,看到点什么就偷偷带走了,到时候出了纰漏谁负责?”
“我们之所以亲自打扫,就是为了心里踏实。大扫除怎么了?多劳动碍着谁了?总比像你这样,动一动就嫌麻烦强。你才是不想动、想偷懒吧?怕是你自己的房间,早就乱得像猪窝了!”
“按你的意思,我们从飞机上下来,就得马不停蹄扑到案子上,连喘口气、把住处归置利落的时间都不该有?噼噼啪啪一顿乱忙,最后思路一团糟,这就是你想要的效率?简直无语。”
郦道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指着我们的手都在发颤:“你们……你们强词夺理!谁规定打扫非要自己来?雇专业的保洁不行吗?我看你们就是故意跟我抬杠!再说了,劳动什么时候成了耽误工作的借口?我看你们根本就是能力不行,才拿这些琐事当挡箭牌!”
我盯着郦道元,语气里带了点锋芒:“到底是谁在抬杠?我们的宿舍和办公区堆着多少机密文件,你知道吗?请保姆来打扫,万一混进个手脚不干净的,顺手牵走点什么,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你张口闭口说我们强词夺理,我看你才是杠精本精——不搞清楚状况就乱喷,这不是抬杠是什么?”
“你刚才一口一个‘你们’,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现在倒好,我们才是这儿的主人,你算哪门子的内人?郦队长是张局的警校同学,是被正是请来当刑警队队长的,光明正大,名正言顺。那你呢?仗着你父亲来办事,就跑到这儿指手画脚,你凭什么?”
郦道元被问得一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道:“我凭什么不能说?ScI是公家的地方,难道还容不得人提意见?就算郦雯是被请来的,那又怎样?我父亲是来跟你们市里谈合作的,我跟着来看看怎么了?你们办事这么拖沓,我提几句怎么就不行了?”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占了天大的理,“我看你们就是怕被人说,才这么急着堵我的嘴!”
我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是真行啊,说了这么多还没明白。提意见?你那是提意见吗?你是想把自己那套‘懒省事’的想法硬安在我们头上。真请了保姆,东西少了算谁的?算你的还是算保姆的?到时候耽误了查案,你负得起这个责?”
“我们自己打扫,一来放心,二来也是分内事,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不合理’?我看你就是把自己那种凡事想找人代劳的生活方式,强压给我们。我们有自己的规矩和节奏,不是傻子,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我的生活方式本就天差地别,凭什么要用你的模式来框住我们?你那套模式,说白了就是想偷懒——打扫要请保姆,干活想找捷径,真到了需要较真的时候,怕是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郦道元被这话激得跳脚,脸涨得通红:“谁想偷懒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在做无用功!时间都浪费在这些琐事上,能办成什么大事?再说了,丢东西?你们这儿能有什么金贵东西,还怕被保姆拿了去?我看你们就是小题大做,故意找借口怼我!”
我捂着额头,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天哪天哪,我一手创建ScI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被你这么个女人堵在这里纠缠不休。我们本想回来顺顺当当投入新任务,结果呢?冒出个不三不四的人,在这里哒哒哒说一堆跟ScI毫不相干的废话。你以为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茶馆?还是你撒泼的菜市场?”
郦道元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喊道:“你说谁不三不四?我好歹是跟着我父亲来的,轮得到你这么说?还有,你创建ScI又怎么样?十年了不起啊?就能容不得别人说一句?我看你就是摆架子,怕别人戳穿你们效率低下的事实!”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满是挑衅,“再说了,我来这儿怎么就跟ScI无关了?我父亲的合作项目要是成了,对你们市里、对你们办案难道没好处?你敢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行了,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的合作项目,到底是什么?”
郦道元像是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脸上的怒气稍缓,抱起胳膊扬了扬下巴:“我爸是做安防设备的,这次来云江市,是想跟市里合作,给公安系统换一批新的监控设备和防爆装备。你们ScI不是负责调查吗?新设备清晰度高、反应快,抓线索、追嫌疑人肯定更方便——说白了,这项目成了,对你们办案也是天大的好事。”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得意:“我跟着来,就是想提前看看你们的工作环境,顺便……提提建议。毕竟设备要用在你们这儿,总得知根知底吧?可谁知道你们效率这么低,还对我横眉冷对的。”
我瞥了郦道元一眼,语气坚决:“反正我们不会用那些设备。ScI办案靠的不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们有脑子就行。破解谜题、实地探险,靠的是观察力和逻辑,工具?不过是笔记本和笔罢了。你说的那些设备,我们不需要,也不会用。”
正说着,周队大步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黑色箱子:“刚收到个箱子,说是给你们的。”
我接过箱子放在地上,咔哒一声打开锁扣,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封密封好的信。拆开信纸,一行行字映入眼帘:“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务必要前往这12个地方探索这24个案件。这24个案件,对你们来说意义非凡。加油!”
我把信纸折好揣进兜里,抬头看向众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所以,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了。去探索这12个地方,调查这24个案件,我们一起加油。”
郦道元在旁边听得一愣,随即又皱起眉,语气里满是怀疑:“12个地方?24个案件?就凭你们几个?连新设备都不用,这不是胡闹吗?真出了岔子,谁担得起责任?”
我看着郦道元,语速不自觉地快了些:“行了,你先搞清楚,12个地方24个案件,这本身就是场需要抽丝剥茧的冒险,哪是靠堆设备能解决的?真用了你们那些新设备,怕是花上几个小时,也只能抓着点线索,有什么用?”
“再说我们调查基地就三层,哪有地方塞那些机器?一楼是服务大厅、调查大厅、后厨、会议室和卫生室;二楼是各组办公室;三楼是局长、副局长办公室和档案室。每个角落都占得满满当当,你说往哪放?我们的运作模式跟你说的‘靠设备堆线索’根本不一样。”
“这12个地方藏着24个谜团,我们就是要一个个去啃。我们是ScI调查团,靠的是脑子、脚力和对细节的敏感,不是靠机器堆出来的效率。你以为我们是什么?”
郦道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半天没发出声音。她脸上的质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办案模式,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眼神里满是“这怎么可能”的困惑。
我看着仍在发懵的郦道元,继续说道:“我们靠的是解题模式,沉浸式探案——说白了,就是钻进每个案子的肌理里,去体会故事背后藏着的真相。你说的那些设备,能分析出谁是凶手吗?就算能,那意义何在?就像现在,第一个地方的第一个谜题已经摆在眼前,你看得懂其中的关窍吗?”
我转头看向郦雯:“队长,还是赶紧让你表姐回去吧。别在这儿推销那些机器了,你也清楚我们调查局的模式和规格。基地里哪还有空隙塞那些东西?真要装,线路得改,布局得动,到时候电功率一加大,万一出点岔子,把档案室里那些重要案卷烧了,谁担得起这个责任?这些你都得先想想。”
郦道元站在原地,脸上的茫然更深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被一连串的现实问题堵得说不出话。那些关于基地空间、线路改造、安全隐患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之前的气焰,只剩下满脸的无措,彻底懵了。
沉默了几秒,郦道元像是突然回过神,脸上的茫然被一丝不服气取代,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最后的倔强:“什么解题模式、沉浸式探案……说白了不就是瞎猜吗?24个谜题,12个地方,你们连点像样的设备都不用,怎么保证查得明白?万一漏掉关键线索,或者解错了方向,那这些案子不就成了悬案?到时候你们所谓的‘体会故事背后’,不就是自欺欺人?”
她盯着我们,似乎想从我们脸上找到一丝动摇:“我就不信,没有设备辅助,光靠‘沉浸式’就能把每个谜题都解开。你们这根本就是在赌!”
我皱起眉,直视着郦道元:“什么叫赌?我们解的每一个谜题都有迹可循。就像这道题——‘云下流江,柿去木,江上山下石物似桑浩’,你能看出什么意思吗?”
郦道元愣了愣,低头琢磨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硬着头皮说道:“‘云下流江’……难道是说云江?‘柿去木’不就是‘市’吗?合起来是云江市?后面‘江上山下石’,难道是指江边山上的石头?‘物似桑浩’……是说有个叫桑浩的人留下了什么东西?”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小了下去,显然对自己的答案毫无把握。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这句话拆解开来,指向的就是云江市江岩街道543号。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儿。”
郦道元眼睛一瞪,脸上的怀疑又冒了出来:“就凭这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能确定是这个地址?‘云下流江’是云江,‘柿去木’是市,这我能懂,可‘江上山下石’怎么就成了‘岩’?‘物似桑浩’和‘543号’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这根本就是牵强附会!万一解读错了,跑过去什么都没有,不是白费劲吗?”她一连串抛出好几个问题,显然还是不信这几句字谜能精准指向一个具体地址。
我耐着性子解释:“‘上山下石’,上面是‘山’字头,下面是‘石’字,合起来就是‘岩’,所以对应江岩街道。‘物似桑浩’,‘物’谐音‘5’,‘似’谐音‘4’,‘桑’谐音‘3’,‘浩’谐音‘号’,连起来就是543号。这拆解逻辑清清楚楚,有什么问题?”
郦道元却还是摇头,满脸不认同:“谐音?就凭几个谐音就能确定地址?万一这‘桑浩’是个人名呢?或者‘江岩街道’根本不止一个543号?你们就这么信这套文字游戏,不怕跑过去发现是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我看这就是你们瞎编的,想赶紧把我打发走!”
韩亮拿着手机快速滑动了几下,抬头说道:“查到了,云江市江岩街道543号确实存在,是个废弃的小院,名字叫阳光小院。”
郦道元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质疑取代,她梗着脖子道:“废弃小院?那能有什么线索?说不定就是个空院子,你们这一趟肯定白跑!再说了,谁知道这地址是不是巧合?万一只是名字对上了,跟那24个案件根本没关系呢?我看你们就是被人耍了还不知道!”
我瞥了郦道元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总是忙着下结论,真是让人无语。24个案件哪能一下子解决?我们得一步一步来查。既然地图上明确标着这个地方,又和谜题对上了,总得去看看才知道。你觉得废弃了就没线索?说不定最关键的东西就藏在那片废墟里。你以为那个地方是什么?空院子?未必吧。”
郦道元被我怼了几句,反倒来了精神,抱着胳膊哼了一声:“我觉得?我觉得这就是个圈套!废弃小院最容易藏污纳垢,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呢?你们连像样的设备都不带,就这么空着手闯进去,不是莽撞是什么?再说了,谁知道那封信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寄来的?真出了事,哭都来不及!要我说,就该先让警方去排查一遍,确认安全了你们再去,这才叫稳妥。”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到底要干什么?少在这儿碍事,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去去就来。”
说完,我招呼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和韩亮,五个人迅速收拾起装备——每人一个背包,里面装着笔记本、笔、手电筒、放大镜,还有些简易的急救用品。
郦道元看着我们利落的动作,眉头拧得更紧,嗓门又提了起来:“就带这些破东西?连个对讲机都没有?万一走散了怎么办?那院子都废弃了,指不定有蛇虫鼠蚁,甚至可能有陷阱,你们就这么草率?我看你们根本没把安全当回事!”她往前凑了两步,似乎还想拦着,“再说了,凭什么让我在这儿等?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一去不回,把我扔在这儿?”
我转过身,语气冷了几分:“我们五个人一起去,说了去就回。别扯什么一去不回,还说我们把你扔在这儿——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ScI的正式成员吗?轮得到你说这种话?我让你在这儿等着,就是等我们回来,这点意思都听不懂?”
说完不再理她,和王思宁他们一起登上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
车窗里,我看见郦道元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一边看着不远处她父亲的方向,一边使劲跺脚,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看那架势,显然还在质疑我们的决定,大概是觉得我们太一意孤行,甚至可能在抱怨她父亲没拦住我们。但车已经发动,引擎声很快盖过了她的声音,我们朝着江岩街道的方向驶去。
车子稳稳停在江岩街道543号门口,眼前果然是个爬满藤蔓的废弃小院。推开虚掩的铁门,正前方的石台上摆着个锈迹斑斑的箱子,箱盖刻着三个缩写:“FS,dY,db。”
“王思宁,你那边有发现吗?”我扬声问道。
不远处的王思宁正对着一面斑驳的墙皱眉:“是个公告牌,上面说这阳光小院以前是个拍卖会场地,最出名的两件拍品是《在路上》和《幸福下的田野》,当时拍价最高。”
话音刚落,杨海泽从西侧的厢房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两个更小的木箱:“这俩箱子上写着名字,正好对着那两个作品。”
我们围着三个箱子蹲下身,把线索在笔记本上记好:缩写“FS,dY,db”、拍卖会背景、两件高价作品及对应箱子。没多耽搁,带着箱子返回ScI调查局。
韩亮把箱子搬进会议室时,郦道元果然跟了上来,刚要往屋里闯,就被她父亲一把拉住。她挣了挣没挣开,急得提高了嗓门:“爸!你拉我干什么?他们带回来些破烂箱子,指不定就是些没用的东西,我进去看看怎么了?搞不好又是故弄玄虚,根本查不出什么!”
她父亲低声劝了几句,她却梗着脖子朝会议室里喊:“几个破箱子能有什么线索?拍卖会?作品?这跟那24个案件能扯上什么关系?我看你们就是在瞎耽误功夫!”
我转向郦雯,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郦队长,你这位表姐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是觉得我们找到的线索和那24个案件没关系?那我倒要问问她,我们这24个案件分布在12个场景里,每个场景两个案子,清清楚楚分着类。像她这样非要把所有线索一股脑堆在一起,脑子不昏才怪!”
“她根本没听懂——12个场景各有各的脉络,每个场景对应两个独立又关联的案子,加起来才是24个。现在找到的这些线索,明显是第一个场景里的,怎么就成了‘毫无相关’?”
我转头直视着仍在门口嚷嚷的郦道元,声音冷了几分:“你是疯了吗?硬要把不相干的逻辑扯进来。我们查案有我们的节奏,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要么安安静静看着,要么赶紧走,别在这里添乱,好吗?”
郦道元被我怼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梗着脖子喊道:“分场景又怎么样?12个场景24个案子,凭这几个破箱子就能对上?拍卖会的破画跟案子能有什么关系?FS、dY、db这三个破缩写,鬼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现在拿着这些破烂当宝贝,指不定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挣开父亲的手,往前冲了半步:“我看你们就是被那封信骗了!什么谜题什么案件,说不定就是个幌子,这些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线索,是陷阱还差不多!”
我盯着郦道元,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那你倒是说说,阳光小院里的真相是什么?”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语速飞快地说道:“真相?这地方早就废弃了,哪有什么真相可言?我看就是有人故意设局,把你们引到那破院子里,拿几个刻着字的箱子故弄玄虚。什么拍卖会,什么高价作品,说不定都是编出来的幌子,就是想让你们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眼神里的笃定又多了几分:“依我看,这阳光小院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所谓的线索不过是有心人埋下的诱饵,等着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上钩呢。真有案子,哪会藏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废弃地方?”
我挑眉看向郦道元,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照你这么说,阳光小院本身就是个空壳子,这些线索全是白费功夫?那你倒说说,我们该去查什么?总不能听你的,守着那些冰冷的设备坐以待毙吧?”
她像是终于抓到了反驳的机会,声音陡然拔高:“查什么?当然是查那封信的来源!查是谁故意寄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查清楚背后是不是有人想搞破坏,想干扰你们办案!与其跑到废弃院子里捡几个破箱子,不如把精力放在揪出幕后黑手身上——这才是正经事!”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锐利:“你们被那些所谓的谜题迷了眼,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了。真要查案,就得从源头抓起,而不是跟着别人画的圈子瞎转!”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声音冷得像冰:“行了,你闭嘴吧。脑子不够用就少逞能,赶紧走。”
“还说什么精力抓幕后黑手?我们2000年3月到2001年2月,光是雷姆计划组织就查得水落石出,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我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我们的模式你根本不懂。那封信的主人为什么让我们查12个地方24个案件?要么他知道这些案子的内情,要么手里有关键信息——他是神秘委托人,不是敌人,这点基本逻辑都拎不清?”
“你以为的幕后黑手,说不定就是这24个案件的始作俑者。我们顺着委托人的线索查下去,自然能摸到他的影子。你倒好,一口一个‘查幕后黑手’,连从哪查、怎么查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冷笑一声:“就你这脑子,真当警探怕是早就晕头转向了。少在这儿添乱,该去哪去哪。”
周队推门进来,神色严肃:“刚接到消息,又出了两个案子。一个在罗通路上,另一个在百佳田野。”
我心里一动,立刻拿出之前从阳光小院带回来的那两个标着作品名的箱子,取出里面的图——《在路上》和《幸福下的田野》。又接过周队递来的两个案发现场照片,快速对比起来。照片里的场景,竟与画中细节惊人地吻合。
“对上了。”我抬眼看向众人,语气凝重,“凶手是在按照这两幅作品的意象杀人。”
郦道元在一旁听得真切,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就凭两张画和现场照片像?这也太牵强了吧?罗通路、百佳田野,说不定只是巧合。哪有凶手会照着画作案的?你们这是先入为主,硬把案子往那些破画上凑!”
我转向一直试图拉住女儿的郦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郦叔,您还是把她带走吧,别在这儿添乱了。我们怎么会硬往画上凑?是她自己把24个案子想得太复杂,总觉得所有线索都是假的,这能怪谁?”
“您看,”我指了指桌上的画作,“第一幅《在路上》旁边明明白白写着‘我走在罗通路’,另一幅《幸福下的田野》旁边标着‘百佳田野下的时光’,这难道是我们编的?从我们回来到现在,她就没停过吵闹,这里根本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我们从没欢迎过她,她死磕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ScI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简直让人无语。”
郦道元被我这番话激得脸通红,挣开父亲的手喊道:“我捣乱?我是在提醒你们别被假线索骗了!谁知道那些字是不是你们后来加上去的?就算原本有,也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障眼法!你们凭什么认定这就是关键?ScI了不起吗?我看就是一群被线索牵着鼻子走的糊涂虫!”
我盯着郦道元,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要是不清楚就少嚷嚷。这两起案子偏偏和这两幅画对上,难道都是巧合?什么假线索,有本事你说出真线索该从哪查起?”
郦道元被问得一噎,随即梗着脖子反驳:“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先看到画,再故意往案子上套?说不定凶手就是摸透了你们的套路,故意设下这种对应关系,让你们往歪路上走!真线索?真线索就该从受害者的社会关系查起,查他们最近得罪了谁,有什么仇家,这才是查案的正经路数!盯着两幅破画不放,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周队翻开手里的报告,沉声念道:“罗通路案的死者姓赵,是个货运司机,死前刚跑完一趟长途,尸检显示死于急性中毒,口袋里有半张《在路上》的画稿残片;百佳田野案的死者姓钱,是个农艺师,死因是钝器击打,身边倒着一个画框,里面正是《幸福下的田野》的临摹本。”
郦道元听完,眉头拧得更紧,声音里的质疑丝毫未减:“这能说明什么?货运司机带张画稿残片说不定是随手捡的,农艺师喜欢田野画也正常!中毒和钝器击打,死法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伙人按画作案?我看就是两个独立案件,你们硬要扯到一起,还往那两幅画上靠,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我看向郦道元,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你知道那个拍卖会意味着什么吗?就算他们两人都喜欢画,可偏偏都和这两幅画扯上关系,哪有这么巧的事?除非这两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他们俩都认识这个作者,否则怎么会同时和这两幅画有关联?”
我转头对后勤组的麦乐吩咐:“你去查一下这两位死者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尤其是和这两幅画的作者有关联的。另外,测一下两个案发现场之间的距离,看看有没有关联。”
郦道元在一旁听得直撇嘴,忍不住插言:“同一作者又怎么样?喜欢同一画家作品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就是单纯的巧合,你们非要硬编出联系来!查共同朋友?查距离?我看又是白费功夫,最后查不出东西来,还不是得绕回原点?”她抱着胳膊,一脸“我早就看透了”的表情,“依我看,你们就是被这两幅画迷了心窍,钻牛角尖了!”
麦乐快步走进会议室,手里拿着平板汇报:“查到了,《在路上》和《幸福下的田野》都出自画家克拉林之手,他的老师叫白慧画,白慧画有个工作室,就在龙林园旁边,叫‘绘画工作室’。”
屏幕上正显示着克拉林和白慧画的资料,郦道元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嗤笑一声:“画家?工作室?这跟案子又能扯上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们还要去查这个画家和他老师?我看你们就是查不到实质线索,才把不相干的人都拉进来凑数!”
我猛地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火气:“你是不是疯了?查这个不行,查那个也不行,那你说我们该查什么?查到一个关联人物顺藤摸瓜去查,有问题吗?查过了才能放心,万一漏掉了线索怎么办?”
“我看你根本就是死活接受不了任何线索,我们查到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凑数!”我盯着她,眼神锐利,“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让我们查什么?总不能像你一样站在这儿光动嘴皮子质疑,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吧?”
郦道元被我问得脸涨得通红,脖子一梗,声音比刚才更高了:“我让你们查什么?查死者的通话记录!查他们最近的资金往来!查有没有人跟他们结过仇!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线索!非要去追什么画家、工作室,那克拉林要是十年前就出国了呢?白慧画的工作室要是早就关门了呢?到时候你们又白费功夫!”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屏幕上的名字:“我看你们就是被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带偏了!凶手按画作案?亏你们想得出来!有这功夫不如去调监控,去问目击者,这才是查案该干的事!”
“赵建军、赵建山,你们俩去白慧画的工作室问问情况。”我当机立断,朝角落里正在整理资料的两兄弟扬了扬下巴。
两人应声起身,快步离开了会议室。一路驱车到龙林园旁边,很快找到了那家挂着“绘画工作室”木牌的屋子。推门进去时,一股松节油混着颜料的气味扑面而来,一个穿着沾满油彩的围裙、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坐在画架前调色——正是白慧画。
“白老师您好,我们是ScI调查局的,想向您了解些情况。”赵建军亮出证件。
白慧画放下画笔,抬眼看向他们,目光平静:“是为了克拉林的画来的吧?他就在里屋创作,我去叫他。”
片刻后,里屋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画家,正是克拉林。听说两人的来意,她想了想说:“《在路上》和《幸福下的田野》当年展出时,各有一组四位数的幸运号码,是为了抽奖用的。《在路上》的幸运号是3729,《幸福下的田野》是5186。”
赵建山迅速记下号码,又追问了几句关于画作和死者的关联,白慧画忽然开口:“这样吧,我们跟你们回调查局一趟,有些事或许当面说更清楚。”
克拉林也点头附和:“我正好也有些线索想提供。”
车子回到调查局,两人领着白慧画和克拉林走进会议室。克拉林刚进门,目光就落在了站在角落的郦道元身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郦道元?”她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你不记得我了?五年前阳光小院的拍卖会现场,你也来过。当时你指着这两幅画质疑它们根本不值那个价,后来却和一个男人一起把画买走了,不是吗?”
郦道元脸色骤变,刚想开口辩解,克拉林却没给她机会:“你认识那两个死者,甚至知道他们的底细,还把你的计划告诉了那个男人——这些我早上整理旧资料时全想起来了,赶紧赶到老师的工作室想提醒你们。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郦道元身上。
郦道元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男人,更没买过画!报案信是你写的?那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圈子?”
克拉林冷笑一声:“我把信送到警察局报案大厅,就是想引你们查到这里。阳光小院的两个箱子,密码正是那两组幸运号码——3729和5186,你不会忘了吧?”
这时,赵建山把记着号码的本子递给我。我走到那两个标着画作名的箱子前,先输入3729,“咔哒”一声,《在路上》对应的箱子开了,里面是一叠合照;再输入5186,另一箱也应声打开,同样装着照片。
我拿起照片翻看,瞳孔骤然收缩——照片里,郦道元正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人男子站在一起,身边赫然是那两个死者赵姓司机和钱姓农艺师,几人表情亲密,显然关系不一般。
“这……这是什么?”郦道元的声音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照片,却仍在强撑着质疑,“这些照片是伪造的!是你们串通好来陷害我!克拉林,你到底想干什么?”
克拉林抱着胳膊,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好久不见啊,我的老对手。六年前那次画展比赛,我拿了冠军,你屈居亚军,当时你气得把奖杯摔在后台,这事忘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副输不起的样子。”
“那两个死者,当年都是那场比赛的评委,”她话锋一转,语气冷了下来,“他们一直很欣赏我的画,给了我很高的评价,你就把这笔账记到了现在,策划了这一切报复,对不对?我早就把你的小动作记下来了,别以为能瞒天过海。”
她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人,声音掷地有声:“ScI的能力我早就见识过,别以为他们是好糊弄的。像你这种心胸狭隘的人,迟早会栽跟头。什么串通陷害?明明是你自己计划周密,现在败露了就想往别人身上推,谁会信?”
我看向脸色惨白的郦道元,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郦道元,案子到这儿该结束了。你就是幕后主使吧?说吧,那个黑衣人是谁?”
郦道元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你胡说!我不是!克拉林就是嫉妒我当年比她有天赋,故意设局害我!那两个评委当年对我不公,我顶多是抱怨几句,怎么可能杀人?还有那个黑衣人,我根本不认识!这些都是你们编的谎言,想把罪名扣在我头上!”她死死攥着拳头,眼神里满是慌乱,却仍在徒劳地挣扎。
我盯着郦道元,声音里再无半分波澜:“证据都摆到眼前了,照片、人证、作案动机,桩桩件件都指向你,你还要怎样抵赖?”
一旁的郦叔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女儿怒斥:“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简直让我无语到家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闯了进来,眼神像淬了火,一进门就冲我们破口大骂:“你们凭什么抓道元?不就是几张破照片、几句瞎话吗?就能给人定罪了?我看你们ScI就是一群草包,查不出真凶就拿她顶罪!赶紧把人放了,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她一边骂,一边想往郦道元身边冲,被旁边的警员拦住,嘴里仍在不停地嚷嚷,眼神却偷偷瞟向郦道元,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郦道元像是终于绷不住了,瘫软着后退半步,看向那个红衣女人,声音带着哭腔:“姐,你赶紧承认吧!你就是那个黑衣人,是你杀了那两个人对不对?唉,你怎么能干出这么蠢的事?还把账往我身上推?一开始的计划都是你定的,我也有错,是我不该听你的来这儿胡闹——都是你,郦道莎!”
被点破名字的郦道莎脸色骤变,猛地挣开警员的手,指着郦道元尖叫:“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杀过人?明明是你自己嫉妒克拉林,又记恨那两个评委,拉着我帮你打掩护,现在出事了就想把责任全推给我?我看你是疯了!”
她眼神凶狠地扫过众人:“你们别听她的!她这是畏罪乱咬!我只是来帮我妹妹说句公道话,怎么就成黑衣人了?有证据吗?拿得出我杀人的证据吗?”
郦道元被姐姐的狡辩激得双眼发红,猛地抓起脚边的背包,狠狠甩在会议桌上。拉链崩开的瞬间,一件黑色连帽衫和一个遮住全脸的黑面具滚了出来,落在散落的照片旁,格外刺眼。
“证据?这就是证据!”郦道元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是你每次出去‘做事’时穿的,上次你忘在我那儿,我……我一直没敢扔!”
郦道莎的目光刚触及那堆东西,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咚”地一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嘴里喃喃着:“不……不是这样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再没了刚才破口大骂的气焰。
克拉林看着被带走的姐妹俩,感慨道:“真没想到,你们ScI不到一天就把人绳之以法了,效率太高了。”
我转头对白慧画和克拉林说:“白老师,克拉林,你们先回去吧。等开庭的时候,还需要你们来作证。”
白慧画笑着摆手:“出庭作证没问题。说起来,我的同事王老师——也就是你们当年的班主任,总跟我提起你和他侄子王思宁,说你们俩特别出色,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王老师说的那个同事就是您啊!”我恍然大悟,“好几年没见,没想到您开了这么个工作室。”
“那我们先回去了,开庭时一定到。”白慧画拉着克拉林起身。
“好,到时候我联系你们。”
目送她们离开后,我们把今天所有的调查资料整理成册,送到了中级法院的审判长沈鹤芳那里。沈审判长翻看后说:“明天早上9点开庭审理。”
我立刻给白慧画打了电话告知此事,她在电话里一口答应:“放心,我会到的。”
从法院回到ScI调查局时,郦道元和郦道莎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路过她们身边时,郦道元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服气:“你们是真的厉害,这种查案模式我算是见识到了。”
“你的罪行不算重,主要责任在你姐姐。”我淡淡回应。
当天的事就此告一段落。
第二天早上9点,庭审准时开始。白慧画和克拉林如约而至,条理清晰地陈述了证词。最终,法院判决郦道莎有期徒刑三年,郦道元因有悔罪表现且情节较轻,获刑三个月,缓刑执行。
一场由画作引发的案件,终于尘埃落定。
回去三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哐当哐当”推开,陆景深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江德高级中学教学部二楼的厕所里,飘出一股奇怪的酸味,你们赶紧去看看!”
“好。”我应了一声,立刻召集了王思宁、韩亮、寸寿生、杨海泽,还有麦安、麦乐,一行七人赶往学校。
到了校门口,麦安和麦乐直接去了保安室调取监控,我们五个则直奔教学部二楼。刚走到厕所门口,一股刺鼻的酸腐味就扑面而来。我们正准备进去查看,一个穿着校服外套的女人快步走过来,叉着腰呵斥:“你们干什么的?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就在这时,郦队长带着李武、李宗福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那女人,转头问我:“风生,情况怎么样?”
“初步判断,里面可能有一名六年级的学生。”我指着半掩的厕所门说道。
那女人一听更激动了,嗓门陡然拔高:“你们凭什么随便进学生厕所?我是这里的戴老师,你们再不说明身份,我可要叫保安了!”
“戴老师是吧?”郦队长上前一步,亮出证件,“我们是ScI调查局的,接到报案来处理情况,请配合。”
戴老师看到证件,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却还是一脸不忿地站在旁边,没再说话。
正说着,王老师快步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戴老师的肩膀:“戴老师,这几位是我以前的学生,我跟你提过的。”
戴老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你们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还以为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
李武蹲在厕所门口检查了片刻,起身汇报:“确认了,死者是六年级学生,叫戴茂蝶。”
戴老师的脸色瞬间白了,声音带着颤音:“风生,这案子就拜托你了。我女儿叫戴茂业,现在读五年级,戴茂蝶是我侄女……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突然从走廊尽头冲了过来,速度极快,一下子撞到了郦队长身上。郦队长没防备,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磕在墙根上。
“姐!”旁边立刻传来一声惊呼,一个和少女年纪相仿的女孩快步上前扶住郦队长,正是郦慕莎,“你没事吧?”
那冲过来的少女却像是没看到这一幕,眼睛死死盯着厕所门,嘴唇哆嗦着:“茂蝶……茂蝶她怎么了?”
戴老师见少女情绪激动,连忙上前拉住她,声音哽咽:“女儿,戴茂业,你冷静点,不要这样……”
被唤作戴茂业的女孩猛地转过头,眼里噙着泪,抓着母亲的胳膊颤抖着问:“妈,茂蝶姐姐她……她是不是出事了?我刚才在楼下就听见你们说她的名字了……”
戴老师心疼地擦掉女儿脸上的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眶也红了。走廊里一时只剩下戴茂业压抑的啜泣声,和那股从厕所里飘出来的、越来越浓的酸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戴茂业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带着一股孩童特有的执拗开口:“妈妈,你恐怕不知道吧……戴茂蝶的班主任袁老师,最近有点走火入魔。”
“昨天下午,我看见戴茂蝶手里拿着五张试卷,其中一张竟然是我们五年级的!而且和我那份一模一样。最奇怪的是,那张试卷上的名字,看着像我们班袁班长的——难怪袁班长昨天说试卷弄丢了,到处找呢。”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不安:“我觉得袁老师肯定有问题,不然戴茂蝶怎么会有袁班长的试卷?他最近总是盯着我们几个成绩好的学生,还经常在办公室里对着试卷自言自语,真的很奇怪。”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郦队长揉了揉被撞的后背,看向戴老师:“戴老师,这位袁老师是什么情况?”
戴老师皱着眉摇头:“袁老师教数学的,平时是有点严厉,但没听说过这种事……难道茂蝶的死和他有关?”
话音刚落,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从楼梯口跑过来,脸色惨白地喊道:“不好了!袁老师……袁老师死在他的办公桌前了!还有……还有袁班长,她就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人群,所有人都愣住了。戴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喃喃道:“怎么会……怎么又出事了……”
郦队长当机立断:“李武、李宗福,你们去办公室那边封锁现场!风生,我们跟过去看看!”
我们立刻朝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快步走去,走廊里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脸上满是惊慌。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几个老师正围着门口,脸色凝重。透过人群缝隙,能隐约看到办公桌后倒着一个人,而办公桌前,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僵站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浑身都在发抖——正是戴茂业提到的袁班长。
我拿起那本摊开的日记本,快速翻看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袁老师班上学生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红花或五角星,显然是用来标记什么的。翻到戴茂蝶那一页时,一行刺眼的字迹映入眼帘:“她根本不配在我们班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把日记本递给身边的杨海泽。
杨海泽刚接过日记本,目光就落在了办公桌角落的一叠照片上。他拿起照片翻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们看这个。”
照片里大多是袁老师和学生的合影,但全是男生,好些照片里他都把学生紧紧抱在怀里,姿态亲昵得有些反常。而其中一张照片旁,压着一张便签,上面用歪扭的字迹写着:“女儿,你好好过吧。你虽读五年级,当了班长,也该解脱了。”
“女儿?”寸寿生凑过来一看,“袁班长不就是五年级的吗?难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仍在发抖的袁班长,她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不是我爸爸……他根本不配……”
我俯身拉开袁老师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整齐码着大量试卷,仔细一看,全是袁班长的名字。这些试卷被分成五叠,每一叠刚好二十张,算下来整整一百张。更奇怪的是,每张试卷右上角都用红笔写着一个四位数编码,一百个编码各不相同,像是精心编排过的。
“这数量也太离谱了……”王思宁凑过来,拿起一张翻看着,“一个学生怎么会有一百张同类型的试卷?”
我没说话,继续在抽屉里摸索,很快摸到一个硬壳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夹着一张表格,表格顶端标着“五组编码对应表”,下面清晰列着五组四位数,每组二十个,正好对应着那一百张试卷上的编码。
“这编码到底有什么用?”韩亮皱起眉,“总不可能只是给试卷编号这么简单。”
寸寿生指着表格里的数字:“你看这五组数字,每组的第一个数都很接近,像是有规律……会不会和什么密码有关?”
我把表格和试卷都收进证物袋,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的袁班长。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嘴里反复念叨着:“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就在这时,杨海泽从袁老师的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秘密房间”四个字。有老师在一旁颤声补充:“学校后面那栋废弃实验楼里,是有个标着‘x’的房间,门是x形状的……”
我们立刻带着钥匙赶过去。那间x形房间藏在实验楼地下室,门把手上果然刻着歪歪扭扭的“x”。插入钥匙拧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腥气扑面而来——房间里整齐排列着100个铁皮柜,每个柜子都配着四位数密码锁。
“按表格上的编码来。”我示意韩亮拿出那张编码表,众人按照五组顺序依次输入密码。第一个柜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具蜷缩的尸体;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99个柜子,全是同样的景象,每一具尸体都对应着一张试卷的编码。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直到打开最后一个柜子——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红笔写着一个名字:袁野田(袁班长),字迹边缘被划得歪歪扭扭,显然是反复涂改过的。
我指着那张纸,声音发沉:“99具尸体,加上最后这个没完成的目标,袁老师的计划很明显——他要让这100个编码对应100个人,而袁班长就是最后一个。”
寸寿生翻看着那些尸体旁的证件:“这些死者……好像都是近几年转学或失踪的学生。”
“而所有试卷和表格上,原本的名字都被划掉,改成了袁班长的名字。”王思宁指着证物袋里的试卷,“他为什么非要针对袁班长?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在最后一步失败了。”
郦队长盯着最后一个空柜子,眉头紧锁:“袁老师对袁班长的执念太深,甚至不惜用99条人命铺路……这里面一定藏着更深的恩怨。”
袁班长站在门口,看着那些柜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他说我是他的‘完美作品’,要让我和那些‘不合格品’不一样……原来就是这样吗?”
我看向缩在戴老师身后的戴茂业,又扫过那些标着名字的柜子,沉声问道:“戴茂蝶为何会死?她的名字在袁老师的日记本里被划上了记号,显然是被他盯上了,但她并非这100个编码里的人。”
袁班长突然停止了笑,声音发颤:“因为……因为戴茂蝶发现了他的秘密。”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昨天她撞见袁老师在办公室整理那些试卷,还听到他念叨‘还差最后一个’,就多问了几句。袁老师当时就发了疯似的骂她‘不该知道的别问’,我躲在门外都听见了。”
戴茂业也猛地抬头:“难怪昨天茂蝶姐姐慌慌张张的,说袁老师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人……原来她是发现了这些事!”
杨海泽翻着日记本补充道:“这里写着‘她看到了不该看的’,后面跟着戴茂蝶的名字。看来袁老师是怕她把秘密说出去,才对她下了手。”
我看着那些冰冷的柜子,心里沉甸甸的:“一个孩子只是无意中撞破了阴谋,就成了牺牲品……袁老师的疯狂,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组织人手开始处理现场。我和王思宁、韩亮他们带头,李武、李宗福带着警员们紧随其后,大家小心翼翼地将99具尸体从铁皮柜中抬出,再依次运往外面的运尸车。随后,又折返回教学部二楼,将厕所里戴茂蝶的尸体也抬了出来。
当一列列盖着白布的担架从废弃实验楼和教学部里陆续抬出时,守在外面的老师和学生们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啜泣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好些学生吓得躲在老师身后,捂住了眼睛;有几个教过那些失踪学生的老师,看着担架上露出的衣角或熟悉的物品,当场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
戴老师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戴茂业,脸色惨白如纸;郦慕莎拉着仍在发愣的袁班长,低声安抚着什么。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窗户照在人群中,却驱不散那股浓重的寒意。
直到最后一具尸体被抬上车,警戒线外仍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在校园里久久回荡。
正忙着清点现场,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声音发颤:“警官!废弃实验楼的地下室……里面好像有声音传出来!”
我们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跟着他折返地下室。在那排铁皮柜后面,果然发现了一扇不起眼的暗门,门锁早已锈死。李武抡起警棍猛砸几下,“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
门后蜷缩着一个八年级男生,校服上沾着不少灰尘,手里紧紧攥着一沓试卷,还有一张泛黄的男人照片。他看到我们,吓得瑟缩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惊恐。
就在这时,暗门另一侧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人,穿着和袁老师一模一样的灰色衬衫,连眉眼轮廓都分毫不差。
“袁老师?”寸寿生失声惊呼,下意识后退半步——明明袁老师的尸体还在办公室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们,眼神阴鸷得让人不寒而栗。男生看到他,突然尖叫起来:“别过来!你不是他!你根本不是我爸爸!”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盯着那人的脸,突然注意到他耳后有一道极淡的疤痕——而办公室里的袁老师,耳后是光洁的。
“你是谁?”郦队长厉声喝问,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那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游戏还没结束。”
那人突然伸手,一把将身后的八年级男生朝我们推了过来。男生踉跄着扑到地上,吓得浑身发抖。李武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抱起,沉声说:“我先带他出去!”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地下室。
就在这时,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朝我们扔了过来,随即转身钻进暗门深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我捡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前往实验楼的404室,四楼楼道必须负重一人前行。”
“404室?”韩亮皱眉,“这栋实验楼明明只有三层,哪里来的四楼?”
郦队长盯着暗门消失的方向,眼神凝重:“他在故意设局。不管有没有四楼,都得去看看。”
我捏着那张纸条,指尖微微发凉——这个和袁老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他口中的“游戏”,又藏着怎样的阴谋?
我们一行人来到实验楼三楼顶端,果然在墙角发现一道隐蔽的楼梯,通往所谓的“四楼”。踏上四楼走道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整条走道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指压板,尖锐的凸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旁边墙壁上还用红漆写着“负重一人前行”,字迹歪歪扭扭,透着诡异。
按照之前的分组,大家迅速做好准备:
郦队长和郦慕莎姐妹一组,郦队长俯身背起妹妹,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指压板,脚步刚落下就皱紧了眉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韩亮和李宗福紧随其后,李宗福体型稍轻,干脆跳上韩亮的后背,两人配合着往前挪,指压板被踩得“咯吱”作响。
我弯腰背起王思宁,他下意识搂住我的脖子:“小心点。”我点点头,脚一踩上去,尖锐的痛感瞬间窜上来,只能咬着牙稳步前进。
寸寿生和杨海泽殿后,杨海泽背着寸寿生,嘴里还念叨着:“早知道平时该多练负重……”
整条走道不过几十米,却像是走了半个世纪。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渗着汗,脚步越来越沉,但谁都没有停下。终于,在走道尽头看到了一扇标着“404”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一圈铁链,显然就是目的地了。
走到404房间门口,我注意到门旁的地面上放着一把铜钥匙,钥匙柄上沾着些许灰尘,像是特意留在这里的。我捡起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书桌,桌上放着一本封面磨损的日记本。我拿起来翻开,里面的字迹和袁老师日记本上的颇为相似,最后一页写着:
“隔壁403房间的那个男人,总背着学生进出,而且都是男生。听他说,那房间是个‘挑战房’,谁都能去试。前阵子我带儿子去挑战了一次,难度不算大,我们俩都撑过来了……”
“403房间?”王思宁凑过来看完,眉头紧锁,“难道那里还有别的名堂?那个总背着男生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刚才地下室里的人?”
郦队长刚放下郦慕莎,揉着发酸的肩膀说:“去看看就知道了。既然是‘挑战房’,恐怕没那么简单。”
韩亮已经走到隔壁403房间门口,推了推门:“锁着的,没看到钥匙。”
我合起日记本,心里隐隐觉得,这个“挑战房”和那些被藏在柜子里的尸体、袁老师的疯狂计划,恐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和袁老师长得一样的男人,还有这本日记里提到的“儿子”,到底是谁?
在403房间门旁,我发现了一个嵌在墙里的小型柜子,打开后里面有个红色按钮。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挑战需两人协作,每个动作对应绿灯亮起即为成功。”我想起刚才在消防柜里找到的钥匙,试了试打开柜子,按下按钮的瞬间,403的房门“咔哒”一声弹开了。
我和王思宁对视一眼,率先走了进去。房间里是类似体能挑战的装置,需要两人配合完成托举、同步转身等动作,屏幕上的绿灯依次亮起,直到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内侧的门缓缓打开。我立刻通知下一组,韩亮和李宗福、郦队长姐妹、寸寿生和杨海泽陆续通过挑战,都进到了里间。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正中央墙面嵌着一个类似电梯按钮的面板,只有一个向下的箭头。按下后,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部老式电梯。电梯里的数字键只有“3”和“1”,我们按下3楼,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先是几个男生在跳舞,动作整齐划一,后来又加入两个女生,整套舞蹈充满了诡异的仪式感。“不会是要我们复刻这段舞蹈吧?”我皱眉道。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分组跟着视频学习,好在动作不算复杂,反复试了几次后,屏幕突然显示“成功”,对面的帘子自动拉开了。
帘子后是一个金属箱子,旁边放着一把钥匙。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沓照片——最上面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正是袁老师和地下室那个男人,照片背面写着他们的名字:袁野平(袁老师)、袁野安(双胞胎弟弟)。下面还有几张他们年轻时的合影,以及一张抱着婴儿的照片,婴儿的衣服上绣着一个“田”字。
“原来他们是双胞胎!”王思宁指着照片,“那袁班长……”
“袁野田,”我看着婴儿照,突然明白过来,“她是他们兄弟俩共同的女儿?”
从金属箱底,我又摸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101婴儿房”。众人交换了个眼神,顺着电梯回到1楼,按照标识找到了101房间。
插入钥匙转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混着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果然是婴儿房的布置:靠墙摆着一张白色婴儿床,床栏上还挂着褪色的小熊玩偶;旁边的矮柜上放着奶瓶、摇篮曲磁带,甚至还有几件洗得发白的小衣服,尺寸刚好适合襁褓中的婴儿。
“这里……像是被精心保留着原来的样子。”郦慕莎走到婴儿床边,轻轻碰了碰玩偶,“看这些东西的磨损程度,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了。”
寸寿生翻看着矮柜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本育儿手册,扉页上写着两个名字:袁野平、袁野安,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给我们的小田。”
“小田……就是袁野田?”杨海泽恍然大悟,“这是他们兄弟俩为女儿准备的婴儿房?”
我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模糊的手印,像是有人经常在这里徘徊。这个藏在实验楼深处的婴儿房,藏着的恐怕不只是回忆,还有解开这对双胞胎兄弟和袁班长之间纠葛的关键线索。
在婴儿房的角落,我又发现了一把沾着暗红色痕迹的刀具,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半干涸。我小心地将它放进证物保险袋,封好标签。
处理完现场,我们一行人从实验楼大门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把装着刀的证物袋递给李武:“尽快送去化验,看看血迹是否与受害者匹配。”李武点头应下,转身匆匆离开。
那些被发现的尸体,也陆续被运往我们新升级的法医验证中心。这处中心就在基地后方不远处,停尸间的规模比以前大了不少,足以容纳大量遗体进行检验。有意思的是,法医中心的正中央并非冰冷的操作台,而是一个开放式活动场,大家都习惯叫它“厨房”——忙起来的时候,这里既能临时休息,也能简单做点吃的,算是冰冷工作里一点温暖的角落。
寸寿生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这下有的忙了,光是99具尸体的身份核对和尸检,就够法医们连轴转了。”
“先等化验结果和尸检报告吧。”我望着法医中心的方向,“双胞胎兄弟、袁班长、婴儿房……这些线索串起来,真相应该不远了。”
夜幕彻底落下时,基地的灯光次第亮起。法医中心的窗口透出彻夜不熄的光,像是在无声地拆解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我们坐在“厨房”的长桌旁,面前摆着没喝完的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彼此脸上的疲惫。从江德中学的酸味厕所,到x房间的百具尸体,再到双胞胎兄弟的谜团……这一天像一场荒诞的梦,却又真实得让人发冷。
“明天,该轮到真相开口了。”郦队长端起茶杯,指尖轻轻叩了叩杯沿。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带着初秋的凉意。我看着桌上那袋沾血的刀、那叠双胞胎照片,还有袁野田那张被划得面目全非的名字纸条,突然明白——今天的结束,从来不是终点。
那些藏在婴儿房里的呢喃,那些编码背后的绝望,那些在指压板上淌过的汗水,都只是序章。
故事,才刚刚开始。
(彩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