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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3月11日的傍晚,夕阳把云层染成橘红色,我和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韩亮、杨帆一行六人,跟着李宗福、李武两位法医,踩着暮色走进了优丽芳家的楼道。

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跺一脚才亮一下,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墙面上斑驳的污渍。优丽芳家的门果然敞开着,门把手上还挂着串钥匙,邻居说发现时就是这副模样。

“小心脚下。”李宗福推了推眼镜,率先走进屋,李武紧随其后,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工具箱。我们六人跟在后面,自动分散开来——杨海泽和寸寿生去检查阳台,韩亮和杨帆守在门口维持现场,我和王思宁则跟着法医往客厅走。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沙发上堆着几件没叠的衣服,茶几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茶,杯壁上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看起来像是优丽芳常用的那支豆沙色。

“尸体在卧室。”邻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明显的后怕,“我路过时见门没关,喊了两声没人应,推门进来就……就看见卧室地板上躺着个人。”

李宗福点点头,示意我们留在客厅,他和李武戴上手套,轻轻推开了卧室门。几秒钟后,李武的声音传出来:“宗福,过来看看这个。”

我和王思宁对视一眼,按捺住上前的冲动。韩亮在门口低声问邻居:“最后一次见优丽芳是什么时候?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邻居搓着手回答:“昨天下午还见她在楼下倒垃圾,没见有外人来啊……她家平时挺安静的,就她一个人住。”

正说着,李宗福从卧室走出来,脸色有些凝重:“死者不是优丽芳,是另一个女性,年龄大概在25到30岁之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6到8小时前。”

“不是优丽芳?”杨帆愣了一下,“那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宗福没直接回答,指着卧室门口的地板:“进来看看吧,有发现。”

我们走进卧室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地板上的女尸穿着陌生的连衣裙,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而她手边的地毯上,散落着几片撕碎的照片,其中一张还能看清半张脸,是个陌生男人的侧脸。

“这案子有点意思。”王思宁蹲下身,盯着那些照片碎片,“优丽芳已经去世,这具女尸突然出现在她家,还留着这些碎片,像是在刻意留下什么线索。”

杨海泽从阳台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空花盆:“阳台的花都枯了,看样子好几天没浇水。优丽芳生前最宝贝这些月季,不可能不管。”

寸寿生补充道:“窗户是从里面锁死的,没有撬动痕迹。”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从客厅窗户照进来,落在那半杯凉茶上,杯中的茶叶沉在杯底,像个沉默的谜题。我们站在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屋子里,突然意识到,这具陌生女尸的出现,恐怕不只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它像一把钥匙,似乎要打开优丽芳生前那些未曾被揭开的秘密。

我蹲在卧室门口,盯着地板上的照片碎片皱紧眉:“我觉得这女的不可能平白无故来这儿,要么是知道这个地方,要么就是认识优丽芳。”

王思宁点头附和:“说不定她俩早就认识,甚至……”

话没说完,门口突然炸开一阵尖利的哭喊:“刘依曼!你出来!你把我妹妹藏哪儿了?!”

我们几人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人正被韩亮拦在门口,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挣扎着往里闯,嘴里不停喊着“刘依曼”这个陌生的名字。

“刘依曼?”杨海泽从阳台探出头,一脸茫然,“这是谁?跟死者有关?”

寸寿生快步走到门口,沉声问:“你找刘依曼?这里没有这个人,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女人猛地拔高声音,指着屋里喊道,“我妹妹昨天还跟我说要来优丽芳家找刘依曼,今天就联系不上了!她手机关机,人也不见踪影,肯定是被刘依曼藏起来了!”

我和王思宁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死者身份还没确认,这女人突然找来,嘴里冒出个“刘依曼”,又提到“妹妹”,难道……

李宗福从卧室走出来,摘下手套:“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带着哭腔说:“她叫林晓雨,27岁……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她?”

客厅里的挂钟突然“当”地敲了一下,黄昏的光线从窗缝里钻进来,正好落在女人痛苦的脸上。我们一群人面面相觑,脑子里全是问号:刘依曼是谁?这个林晓雨和死者有什么关系?这屋子里藏着的秘密,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我看向那个女人,眉头拧得更紧:“那林晓雨和刘依曼之间又有啥联系?她们认识优丽芳吗?”

女人被这话问得一愣,哭声顿了顿,随即又激动起来:“怎么不认识?刘依曼是优丽芳的远房表妹!我妹妹跟刘依曼是同事,昨天还说要来找她拿东西,说是什么优丽芳留下的遗物……”

“遗物?”王思宁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优丽芳去世后,她的遗物怎么会在刘依曼手里?”

“我不知道!”女人急得直跺脚,“我只知道妹妹昨天出门时说,刘依曼约她在这儿见面,还说有重要的东西给她看……现在人联系不上,你们这儿又出了这种事,我能不急吗?”

寸寿生悄悄拉了拉我,往卧室方向偏了偏头——李法医正在里面检查死者的随身物品,说不定能找到身份线索。杨海泽则走到门口,低声对女人说:“你先冷静点,我们正在调查,要是你妹妹……有线索,会立刻告诉你。”

女人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却仍在不停地念叨着“刘依曼”和“林晓雨”的名字。客厅里的挂钟又滴答响了几声,黄昏的光一点点暗下去,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刘依曼”,像一块投入迷雾的石头,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更添了几分混乱。

就在我们被一连串问题搅得头大时,楼道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女人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里,最后落在地板上的尸体上,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转头看向那个找妹妹的女人,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你要找林晓雨和刘依曼?她们俩现在在我家,跟我来吧。”

我们几人猛地一愣,韩亮下意识问:“你是谁?怎么知道她们在哪?”

女人转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眼墙上优丽芳的照片,轻声说:“我是优丽莲,优丽芳的妹妹。”

这话一出,那个找妹妹的女人瞬间愣住,随即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你真知道她们在哪?快带我去!”

优丽莲没挣脱,只是淡淡点头:“跟我来就是了。”

她转身往楼道走,步伐平稳,丝毫不像刚见过尸体的样子。我们面面相觑,杨海泽低声说:“优丽芳还有个妹妹?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寸寿生皱眉:“她刚说林晓雨和刘依曼在她家,可屋里躺着的……难道死者不是林晓雨?”

暮色已经漫进客厅,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我们看着优丽莲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突然觉得这桩案子像被人故意缠上了线,越扯越乱,而那个突然出现的优丽莲,说不定就是解开乱线的关键。

我们跟着优丽莲往楼道深处走,尽头是一扇刷着绿色油漆的门,看样子是优丽莲的家。门没锁,她推开门喊了一声:“妈,我带客人来了。”

屋里立刻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就见林晓雨和刘依曼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人看到跟在后面的那个女人(林晓雨的姐姐),脸色都白了。林晓雨刚想往后躲,就被她姐姐一把抓住胳膊:“跑什么?我找你找得快疯了!”

就在这时,里屋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看到拉扯的场面,眉头一皱,伸手将林晓雨和刘依曼拉到自己身后:“这是我的俩孩子,你们别吓唬她们!”

她转头瞪着优丽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洗衣服,顺便把晚饭做了,别让孩子饿着。”

优丽莲抿了抿嘴,没反驳,转身走进了厨房。我们一群人站在门口,彻底懵了——这中年妇女是谁?怎么说林晓雨和刘依曼是她的孩子?优丽莲在这个家里,看起来倒像是个跑腿的。

林晓雨的姐姐显然也没料到这情况,指着中年妇女问:“你是谁?她们明明是……”

“我是她们外婆!”中年妇女梗着脖子打断她,“孩子爹妈忙,托我照看着,你一个外人少管闲事!”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僵住,杨海泽悄悄碰了碰我,往厨房方向努了努嘴——优丽莲正在水槽边搓衣服,背影看着有些单薄。这屋子里的关系,比优丽芳家的案子还要绕,我们站在原地,只觉得脑袋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林晓雨猛地从中年妇女身后挣出来,脸色涨得通红,对着她喊道:“干什么你?她是我亲姐!你又不是真的外婆,怎么会知道我们父母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明显的抵触:“我告诉你,你的女儿一个在厨房里头,另一个已经去世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好好照顾厨房里的那个,她叫优丽莲。至于你的大女儿优丽芳,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中年妇女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唇哆嗦着,却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林晓雨拉着刘依曼就往门口走,头也不回地说:“我和刘依曼先走了,实在不想见到你这种人。有时间在这儿装模作样,不如多关心关心厨房里的优丽莲。”

刘依曼跟着她往外走,路过我们身边时,眼圈红了,却什么也没说。

厨房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优丽莲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搓衣板,看着客厅里的中年妇女,眼神复杂得像蒙了层雾。中年妇女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发抖,嘴里喃喃着:“丽芳……我的丽芳……”

我们站在门口,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中年妇女是优丽芳和优丽莲的母亲,可她刚才对女儿的态度,还有林晓雨那句“不是真的外婆”,显然藏着更深的隐情。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这场理不清的家事,缠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结。

我们一行人离开了优丽莲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了又灭,每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大概还在琢磨刚才那屋里的混乱关系。

回到宿舍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洗去一身疲惫,躺在熟悉的床上,白天的喧嚣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麦晓红的吵闹、离婚夫妻的争执、优丽芳家的女尸、优丽莲家的复杂家事……一桩桩一件件,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

没人再提起工作,也没人追问案情,黑暗中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今天,总算正式结束了。

2001年3月12日,清晨7点。

院场上突然响起一阵清亮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起床训练!全体集合!”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被这声音惊得一个激灵,抓过睡衣套上就往门外跑。只见院场中央站着个穿迷彩服的女人,身姿笔挺,手里还拿着个哨子,正仰头往宿舍楼这边喊。

“这是……”旁边的骆小乙揉着眼睛,一脸懵。

值班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郑威副队长走出来,看着那女人皱起眉:“同志,这里是调查局,不是军事基地。你要是来报道,怕是找错地方了——军事基地在城东,你该去那边才对。”

女人转过头,脸上带着股干练的劲儿,举了举手里的文件:“没找错,我是新调来的特训教官,隶属ScI调查局特别行动组,这是调令。”

她把文件往郑威面前递了递,又吹了声哨子:“全体成员,三分钟后院场集合,迟到者罚跑三公里!”

这话一出,楼道里顿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七组的石大勇叼着牙刷冲出来,八组的吴莲秋拽着杨秋萍往楼下跑,连对面宿舍楼的人都探出头来。

郑威看着她手里的调令,眉头拧了拧,最终还是扬声喊:“都动作快点!别让教官等急了!”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院墙,院场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家穿着各式各样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着那个迷彩服女人的眼神里,全是“这大清早的搞什么”的茫然。而她只是背着手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人群,像颗突然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把这个周日的清晨搅得热闹起来。

郑局被院场的动静惊动,披着外套从办公楼走出来,一看这场面,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他走到聂邵蔻面前,语气带着明显的无奈:“你干什么你啊?难怪刚才云江市军事管理负责人打来电话,说有个女同志非要来这儿搞训练。他还说,那份调令是你自己签的字——这些情况都是他在电话里说的。”

他顿了顿,指了指周围穿着睡衣、一脸懵的众人:“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们ScI调查局根本没有军事化制度,不需要这一套。”

“我叫聂邵蔻,是正式任命的特训教官!”聂邵蔻猛地提高声音,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动了气,“调令上盖着公章,凭什么说不算数?调查局成员战斗力参差不齐,不搞特训怎么应对紧急情况?”

她一把将调令拍在旁边的石桌上,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军事管理负责人说了,特殊行动组必须强化训练,你们这儿也不能例外!今天这训练,必须搞!”

郑局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又看了看调令上的公章,眉头皱得更紧了。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石大勇悄悄跟我嘀咕:“这教官脾气够爆的,跟昨天的麦晓红有得一拼……”

聂邵蔻像是听见了,眼睛一瞪:“后面那个穿蓝色睡衣的,出列!绕院场跑五圈,现在就去!”

石大勇“啊”了一声,哭丧着脸往外挪,清晨的院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特训风暴”笼罩,连阳光都仿佛带上了几分紧张的味道。

我往前站了半步,看着聂邵蔻皱起眉:“行啊,你听句话就罚人绕院场跑五圈?我告诉你,真要跑就跑我们辖区——从调查局出发,绕双峰警察局一圈,再到海滨区,转江东街道、江德街道、江源街道,最后回这里,这才叫正经路线。”

我指了指院场四周:“你自己看看,这儿哪是什么训练场?前面是停车场,停满了越野车;后面那片空地,平时是食堂聚餐用的,哪有活动场地?虽说楼里有室内器材室,但也犯不着大清早站在这儿‘哒哒哒哒’地喊。”

“我们收拾完就该去巡逻了,”我瞥了眼石大勇,“你要是想跑院场,自个儿跑去。我们干的是街头巷尾的活儿,靠的是脚力和眼力,不是绕着停车场转圈。”

聂邵蔻的脸更红了,攥着哨子的手紧了紧:“巡逻是巡逻,训练是训练,两码事!体能不过关,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

“那也不用照搬军事基地的规矩吧?”旁边的王思宁插了句,“我们局里有体能考核标准,按规矩来就行。”

清晨的阳光越爬越高,院场里的气氛有点僵。郑局轻咳一声打圆场:“行了,都少说两句。聂教官刚来,不了解情况也正常。这样,先让大家洗漱收拾,半小时后到器材室集合,你先讲讲训练计划,咱们再商量怎么安排,行不?”

聂邵蔻看了看郑局,又扫了眼我们这群穿着睡衣的人,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收起了哨子:“半小时,器材室见,谁也别迟到。”

我们刚收拾妥当,准备去器材室,李法医就拿着一份报告匆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凝重:“昨天优丽芳家发现的那具女尸,死亡报告出来了。另外,在死者身上还发现了一道奇怪的谜题,像是刻意留下的。”

这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都围了上去想看看报告。

聂邵蔻却皱起眉,看着我们沉下脸:“怎么?这就不训练了?我刚来就遇上案子,合着你们平时都这么随心所欲?”

我转头看她,语气平静:“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们这儿的工作就是这样,案子来了就得先处理。再说你一来就打乱我们的巡逻计划,要是真想留下,不如先看看这案子的关系图,能看明白再说。”

我指了指值班室墙上贴着的人物关系表,上面标着优丽芳、优丽莲、林晓雨、刘依曼等人的名字:“这里是费大脑的地方,讲究的是逻辑和博弈,不是光靠体能就行。要是不懂这些,怕是真不适合待在这儿。”

“你!”聂邵蔻被这话彻底激怒,脸涨得通红,猛地提高声音,“我懂不懂轮得到你来说?我在军事基地处理过的紧急任务比你们见过的案子都多!体能是基础,连基础都打不好,还谈什么博弈?”

她一把抓过李法医手里的报告,扫了两眼又扔回去:“案子归案子,训练归训练,今天这训练必须搞!谁要是敢违抗命令,我直接上报总局!”

清晨的院场又吵了起来,郑威夹在中间一脸无奈,李法医拿着报告左右看,我们一群人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火气十足的迷彩服教官,突然觉得今天的麻烦,比昨天的麦晓红还难应付。

我看着聂邵蔻,语气沉了沉:“行了,我和王思宁是ScI的创始人,这里的规矩我们比谁都清楚。你再这么闹下去,真要给你安个质疑罪、闹事罪,到时候连你现在的身份都保不住,是你自己毁了自己的路。”

这话一出,聂邵蔻的火气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猛地顿住了。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到院场角落的石墩子上坐下,把那份调令紧紧攥在手里,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怎么会没有总局……军事管理处明明说……”她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的,“调令上盖了章的……不可能错……”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迷彩服的颜色在晨光里显得有些沉闷。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手指反复摩挲着调令上的印章,像在跟自己较劲。

郑局叹了口气:“估计是中间环节出了岔子,她也是被蒙在鼓里。”

王思宁轻声说:“让她冷静会儿吧,刚从军事基地过来,一下子转不过弯也正常。”

院场里总算安静下来,我们互相看了看,各自散开去忙正事。路过石墩子时,我听见聂邵蔻还在嘀咕:“独立建制……直接对接市里……”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火气,只剩下满满的茫然。看来,这个清晨的冲击,对她来说确实不小。

没过多久,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院场门口,云江市军事管理处的负责人急匆匆走下来,一眼就看见坐在石墩子上的聂邵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聂邵蔻!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在会议室怎么跟你说的?ScI调查局不是你能去的地方,让你去城西训练基地报到,你倒好,当场从会议室冲出来,我还以为你听进去了,没想到跑到这儿来捣乱!”

他走到聂邵蔻面前,语气又急又无奈:“跟你说多少次了,ScI调查局是双峰警察局的地下合作单位,说白了就是和他们搭伙干活——他们局里挂着‘调查服务大家’的标语,负责查案找线索;双峰警察局呢,负责抓人办案,分工清清楚楚。你非要来这儿搞什么军事化训练,不是添乱吗?”

聂邵蔻还是坐在石墩子上,低着头没说话,手里的调令被捏得皱巴巴的。

负责人叹了口气,继续对着她念叨:“我知道你想看看他们一天能不能撑住训练,但这儿的规矩跟基地不一样!他们靠的是脑子和脚力,不是队列和体能冲刺,你就别较这个劲了。”

我们一群人站在旁边,看得分明——这负责人从头到尾都是对着聂邵蔻解释,压根没看我们一眼。毕竟我们是ScI的老人,局里的职务分工、和双峰警察局的合作模式,早就门儿清,根本用不着他多说。

清晨的阳光渐渐热起来,聂邵蔻终于抬起头,看着远处办公楼墙上“调查服务大家”的标语,又看了看我们手里的卷宗和对讲机,嘴唇动了动,突然站起身:“我就在这儿待一天,不捣乱,就看看。”

负责人还想说什么,被她抬手拦住:“就一天,看完我就走。”

负责人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冲我们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后钻进越野车离开了。院场里,聂邵蔻把皱巴巴的调令塞进兜里,抱着胳膊往值班室门口一站,真就摆出了一副“旁观”的架势。我们对视一眼,也懒得再管,各自拿着卷宗往办公室走——今天还有优丽芳家的案子等着分析,哪有空陪她耗着。

我正翻着桌上的卷宗,突然抬头看向李法医,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对了,李法医,你还记得吗?上次在优丽芳案现场,那截断手的后半截里,你当时好像说还找到另外一张纸条,后来忙着别的事,一直没来得及细问。”

李法医正低头整理尸检工具,闻言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哦,你说那张啊。可不是嘛,当时勘察完优丽芳的现场,我就跟你提过一嘴,说断手里除了之前的碎片,还有张折叠的纸条。结果刚说完,张启明那边的案子就来了,一堆事赶着处理,忙得脚不沾地,倒把这茬给忘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竟然还记着。”

我捏着手里的卷宗,抬头看向李法医:“昨天下午优丽芳家发现女尸,一看到现场我就想起那截断手,紧跟着就琢磨起你说的那张纸条——不就串起来了吗?”

我顿了顿,语气沉了沉:“而且你忘了?当初查优丽芳案时,那对夫妻的证词漏洞百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撒谎,凶手根本不可能是他们俩。”

“哼,净瞎想。”门口突然传来聂邵蔻的声音,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一脸不屑,“破个案子东拉西扯,联想的全是废话。”

我转头看她,冷笑一声:“前几天,也就是3月7号发生的优丽芳案,到现在凶手没找到,相关嫌疑人倒是排查了不少,但早就一一排除了。你连这些前情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我们联想没用?”

“难怪你脑子转不过来,”我直视着她,“自己逻辑都理不清,还好意思催我们练体能?连最基本的案子脉络都搞不懂,有什么资格提训练?体能再好,查案抓不住重点,不也是白搭?”

聂邵蔻的脸“腾”地红了,猛地直起身:“查案靠证据,不是靠瞎猜!体能是基础,没体能连现场都赶不到!”

“我们跑遍全城查线索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基地练正步呢。”王思宁在旁边插了句,手里转着笔,“这里的活儿,靠的是腿勤、眼尖、脑子活,不是比谁跑得圈多。”

办公室里的气氛又僵了,李法医拿着装纸条的证物袋,看看我们,又看看聂邵蔻,干脆低头研究起上面的字迹,假装没听见这针锋相对的争吵。

我暂时放下和聂邵蔻的争执,把注意力转回到桌上的文件——那是昨天从女尸身上找到的谜题。我摊开纸,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仔细研究起那10道算式来。

聂邵蔻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探头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只见那些算式里写的全是汉字,只有末尾标注着结果。她指着纸,语气里带着几分质疑:“你们怎么算?全都是汉字,后面只有结果,你们算得明白吗?”

我根本不想理他所以我开始算起来分别如下

10道算试如下:

第1组算试:

1:道+鸡=126,2:鸡+策=224。

3:策+莲=145,4:莲+晨=155。

5:晨+逆=185。

第2组算式:

1:过+狗=244,2:狗+平=254。

3:平+算=454,4:算+斧=354。

5:斧+达=254。

条件:鸡和狗为生肖+笔画+(生肖、笔画的最小组合)

以上两组的算式解题如下:

第1组解题:

道+策+2鸡=350

其中“鸡”=鸡的笔画+生肖位置+107

道+策=多少。

首先计算“鸡”的值:

鸡的笔画:7画

鸡的生肖位置:第10位

所以“鸡”=7+10+107=124

代入原式:道+策+2x124=350,即道+策+248=350,因此道+策=102。

解题如下:

已知,道+策=102,代入道+策+2鸡=350,可得102+2鸡=350,因此2鸡=350-102=248,即鸡=124。

已知鸡=124,依次计算:

由1道+鸡=126,得:道=126-124=2

由2鸡+策=224,得:策=224-124=100

由3策+莲=145,得:莲=145-100=45

由4莲+晨=155,得:晨=155-45=110

由5晨+逆=185,得:逆=185-110=75

各汉字结果:道=2,鸡=124,策=100,莲=45,晨=110,逆=75。

第2组解题:

过+平+2狗=498

其中“狗”=狗的笔画+狗肖位置+118

过+平=多少?

首先算“狗”的值:

狗的笔画:8画

狗的生肖位置:第11位

狗=8+11+118=137

代入原式:过+平+2x137=498→过+平+274=498→过+平=224。

解题如下:

已知,过+平=224,代入过+平+2狗=498,得224+2狗=498,因此2狗=498-224=274,即狗=137。

已知狗=137,依次计算:

由1过+狗=244,得:过=244-137=107

由2狗+平=254,得:平=254-137=117

由3平+算=454,得:算=454-117=337

由4算+斧=354,得:斧=354-337=17

由5斧+达=254,得:达=254-17=237

各汉字结果:过=107,狗=137,平=117,算=337,斧=17,达=237。

所以,经过一番拆解和演算,那些由汉字组成的谜题总算有了结果。

第1组结果:道=2,鸡=124,策=100,莲=45,晨=110,逆=75;

第2组结果:过=107,狗=137,平=117,算=337,斧=17,达=237。

聂邵蔻看着那两组由汉字换算出的数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才被怼的火气似乎又翻了上来。她猛地一拍会议桌,声音陡然拔高:“这算什么?用汉字凑数字?简直是胡闹!查案哪有这么故弄玄虚的?”

这通火气来得又急又猛,连桌上的文件都被震得抖了抖。我们几个对视一眼,没搭话——看样子她是对这种烧脑的谜题彻底没辙了,只能靠发火来掩饰。

发泄完,她像是耗光了力气,重重地坐在会议桌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胸,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还嘟囔着:“有这功夫搞这些弯弯绕绕,不如多去现场转两圈……”语气里满是不服气,却没再像之前那样逼着要训练,会议室里总算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清了清嗓子,指着白板上的疑点说:“行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经过筛选之后,有诸多个疑点。”

我竖起手指:“第一点:这具女尸体怎么知道优丽芳的住址?怎么会死在那里?还有,优丽芳家的大门钥匙,除了她本人,还有谁知道下落?”

话音刚落,聂邵蔻“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笔“啪”地摔在桌上:“问这些有什么用?查啊!去问邻居!去查锁匠!去调监控!光坐在这儿列疑点就能破案?我看你们就是磨磨蹭蹭找借口,连最基本的排查都懒得做!”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瞪着我们的眼神像要冒火:“有这功夫开会扯闲篇,不如现在就去优丽芳家周围走访!钥匙也好,住址也好,总能找到人证物证,在这儿空想能有什么结果?!”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紧绷,她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撞着,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火气,显然是对这种“纸上谈兵”的模式忍到了极点。

正说着,林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优丽芳家周围的监控都查了,昨天到今天的录像全翻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或车辆。”

我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对方显然知道这里有监控,特意避开了。所以,监控这条线暂时可以排除,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聂邵蔻突然从椅子上直起身,脸上的怒气消了些,语气却依旧带着冲劲:“避开监控说明反侦察能力强,要么是熟人,要么是提前踩过点!优丽芳的社会关系查了吗?有没有仇家?或者近期来往频繁的人?这些不比坐在这儿分析监控有用?”

她走到白板前,指着“钥匙”两个字:“还有钥匙,除了主人,最可能有钥匙的是亲属、租客,或者……配过钥匙的人!优丽莲是她妹妹,首当其冲该去问!刚才怎么没人提这个?”

她的声音比之前稍缓,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劲儿丝毫未减,显然是觉得这些基础排查比空谈逻辑更实在。

我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点,优丽芳案的相关信息里,护士们提到过有个可疑男子去过优丽芳家。而我们在3月7号当天,也确实见过一个可疑男子,他当时说,是他妻子让他去杀优丽芳的。但现在看来,事情可能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简直是废话!”聂邵蔻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利,“有可疑男人就去查啊!找到那个男人,直接问他本人是谁、为什么去优丽芳家、跟案子有什么关系,不就一清二楚了?光在这儿分析来分析去,能把人分析出来?我看你们就是磨磨蹭蹭,连最基本的追查都不会!”

她胸口起伏着,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对这种“纸上谈兵”的方式忍无可忍,语气里满是“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的鄙夷。

我皱着眉看向聂邵蔻:“如果我们真能轻易查清楚,优丽芳家里怎么会又多出一具女尸?相关人员我们早就排查过了——优丽芳的妹妹优丽莲,还有刘依曼、林晓雨,她们都说了自己的行踪,目前来看没任何可疑之处。”

“那就是漏了!”聂邵蔻立刻接话,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哒哒哒哒”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得刺耳,“要么是她们没说实话,要么是你们查得不够细!哪有查案查一遍就敢说‘没可疑’的?优丽莲天天往姐姐家跑,能对钥匙的事一无所知?刘依曼和林晓雨为什么偏偏躲在优丽莲家?这里头肯定有猫腻!不去撬开她们的嘴,坐在这儿等线索自己冒出来?做梦!”

她越说越激动,手在桌子上快速点着,像是在用动作配合嘴里的“哒哒”声,那股子急脾气又上来了,眼里全是“你们办事太拖沓”的不满。

我看着聂邵蔻,继续解释:“优丽莲最近去姐姐家,是为了拿优丽芳的遗物,这一点她的邻居可以作证。而且,优丽莲和优丽芳的母亲,不知怎么回事,已经认准了刘依曼和林晓雨这两个少女,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

聂邵蔻听完,立刻撇了撇嘴,满脸写着“我才不信”:“拿遗物?认干女儿?这理由编得也太敷衍了吧?哪有亲妹妹刚没了姐姐,就急着去拿遗物的?还有那老太太,放着亲闺女优丽莲不认,偏认两个不相干的少女?这里头肯定有问题,你们就是被她们的话糊弄了!”

她抱着胳膊,眉头拧得更紧,显然对这些说辞嗤之以鼻,认定这里面藏着没被揭开的猫腻。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刘依曼、林晓雨和优丽莲一起走了进来。三人脸色都有些憔悴,坐下后便把自己知道的线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优丽芳生前的一些琐事、她们最近的行踪,还有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

聂邵蔻坐在旁边,从头听到尾,脸上始终挂着怀疑,等她们说完,立刻冷声道:“编故事谁不会?”

优丽莲咬了咬唇,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姐姐优丽芳生前写的信,里面提到了一些事……”

聂邵蔻扫了一眼信纸,嗤笑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优丽莲又翻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这是我和姐姐的通话记录,里面明确说过让我之后去整理她的遗物,你们听……”

录音里传来优丽芳的声音,清晰可辨。可聂邵蔻听完,还是摇了摇头:“通话记录可以剪辑,不足为证。”

她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我不管你们说什么,拿出多少所谓的证据,在我看来,你们三个嫌疑最大——要么是合谋,要么是有人牵头,这起案子,就是你们仨干的!”

这话一出,刘依曼和林晓雨脸色一白,优丽莲更是猛地站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姐姐死了,我怎么可能害她?”

聂邵蔻却梗着脖子:“凭你们出现在这里,凭你们说的话漏洞百出,凭你们跟死者的关系最亲近——除了你们,没人有动机!”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又僵住,三人急得眼眶发红,却被聂邵蔻这番不容置喙的判断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谁让你这么武断的?她们说的这些线索,拿出来的全是物证——信件、录音,哪一样是凭空编的?你别总急着给人扣凶手的帽子!”

我指着聂邵蔻,一字一句道:“你先搞清楚:死者是谁?优丽芳家那具女尸,她们认识吗?还有,优丽芳的遇害现场是在值班室,那里的窗户被人暴力破坏,防盗窗都被扯开了——你觉得她们三个女的,有这力气扯断防盗窗?”

“要是她们真能做到,”我紧盯着她,“那你说说,她们是怎么做到的?用什么工具?什么时候去破坏的?你说啊!”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刘依曼和林晓雨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优丽莲则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感激。聂邵蔻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卡壳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攥着拳头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查案不是靠猜,”我放缓了语气,“更不是靠性别和力气下判断,但最基本的现场痕迹总能说明问题——暴力破坏的防盗窗,明显是男性所为,这一点法医早就确认过。”

聂邵蔻猛地梗起脖子,声音又尖又利:“物证?谁知道是不是提前准备好的假证?现场有男性痕迹又怎么样?说不定是她们雇来的帮手!暴力破坏防盗窗?说不定是故意做给你们看的假象!”

她完全不理会我们提出的疑点,自顾自地把话题扯到不相干的地方:“我看她们仨就是串通好了,一个假装拿遗物,一个带着两个少女打掩护,实际上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不然怎么解释老太太突然认她们当女儿?怎么解释她们对优丽芳的行踪了如指掌?”

“别跟我扯什么力气大小、工具痕迹,”她死死盯着刘依曼三人,语气斩钉截铁,“我不管你们耍了什么花样,这案子肯定跟她们脱不了干系!她们仨就是凶手,错不了!”

任凭我们怎么反驳,她都像没听见一样,翻来覆去就是认定这三人有问题,那些毫不相干的猜测被她当成铁证,会议室里的争论再次陷入僵局,她那股子认死理的劲儿,简直让人头疼。

正说着,中队的小李抱着一个密封箱走进来:“刚收到的,说是优丽芳生前委托保管的东西,今天才转到我们这儿。”

打开箱子,里面只有一个银色U盘。林涛立刻找来笔记本电脑插上,屏幕亮起后,一段视频自动播放——画面里是优丽芳,她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神情平静地陈述着近期的生活琐事,提到让妹妹优丽莲去整理遗物,说起对刘依曼和林晓雨的照顾,甚至提到了母亲近来的精神状态……每一句话,都和刚才三人所说的线索严丝合缝。

视频结束后,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刘依曼眼圈一红,低声说:“芳姐总说怕出意外,没想到……”

“假的!”聂邵蔻突然吼道,猛地一拍桌子,“这视频肯定是她们仨逼她说的!提前写好稿子让她念,说不定还用了什么手段威胁她!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说的全跟她们的话对上了?”

她指着屏幕,语气激动得有些发抖:“肯定是后期剪辑的!优丽芳当时肯定被控制了!你们别被这种低级手段骗了,她们就是想洗白自己!我告诉你,这招对我没用——”

“够了!”郑局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聂教官,视频的真实性我们会让技术科鉴定。在结果出来前,不要再说这种没有根据的话。”

聂邵蔻愣了一下,看着郑局严肃的表情,又扫了眼屏幕里优丽芳的脸,最终还是咬着牙没再说话,但那紧攥的拳头和涨红的脸,显然还是没松口。

还没等技术科的人进门,聂邵蔻突然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炸得人耳朵疼:“我不管这视频是真是假!你们查案的方式就是有问题!拖拖拉拉,被几个女的糊弄团团转!”

她指着我们,胸口剧烈起伏:“今天我把话放这儿——我必须加入你们调查组!你们这乱七八糟的作风必须整改!还有,那些跟案子八竿子打不着的破事,什么老太太认干女儿、谁去整理遗物,全都是烟雾弹!我要把这些没用的信息全抖搂出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排查!”

“从现在起,所有线索必须经我过目,无关的人立刻清场,查案就得有查案的样子!”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股子非要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的架势,看得我们面面相觑——这哪是来帮忙的,分明是来夺权的。

我攥紧拳头,声音冷得像冰:“行了,你再这么闹下去,是想逼着我们ScI调查局关门吗?我明确告诉你,你没这个资格!”

“我和王思宁是这里的创始人,从六年前的小分队到现在的调查局,每一步都是我们实打实闯出来的。”我往前逼近一步,死死盯着她,“你算什么?一个半路闯进来的教官,凭什么指手画脚说要整改?这里的规矩、查案的方式,轮不到你来置喙!”

王思宁也沉下脸,抬手按住我肩膀,对聂邵蔻说:“ScI有自己的办案流程,市局都认可的模式,轮不到外人来挑刺。你要是想帮忙,可以留下看,但别想着搞什么‘整改’——这里不欢迎。”

聂邵蔻被我们俩的气势镇住,后退半步,随即又梗起脖子:“我是为了你们好!查案就得有纪律,散漫成这样早晚出问题!”

“我们破的案子比你见过的都多。”我冷笑一声,“轮不到一个不懂行的来教我们怎么做事。要么闭嘴看着,要么现在就走——别在这儿碍眼。”

聂邵蔻像是没听见我们的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滑到了地上:“整改必须搞!你们说了不算!”

她指着会议室的白板,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从明天开始,所有人早上六点集合出操,体能训练两小时!查案必须按流程报备,去哪儿、见谁、查什么,都得写清楚!审讯必须有两人在场,笔录当天归档!还有,现场勘察必须穿统一制服,工具用完立刻清点——这些规矩,少一条都不行!”

“你们爱听不听,”她瞪着我们,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明天早上六点,院场集合,谁迟到谁受罚!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歪理邪说管用,还是铁规矩能破案!”

说完,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调令,转身就往外走,军靴踩在地板上“咚咚”响,那股子非要把这里翻个个儿的架势,压根没把我们这两个创始人的话放在眼里。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林涛捡起地上的文件,小声嘀咕:“这是来查案的,还是来当监工的啊……”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行了,我们调查局有自己的章法。审讯?我们向来是车轮战——两个人轮流上阵,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旦让他缓过神来改变主意,前面的功夫就全白费了,这效率比你说的‘两人在场’高得多。”

“至于报备?我们从没有这规矩。查案讲究的是灵活,哪能被这些条条框框捆住手脚?”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的调查流程是:第一轮现场勘察,带回线索做初步分析;发现疑点就立刻进行第二轮勘察,再针对性分析——反复推敲,直到摸清真相。最后案子移交中级法院判决,这才是完整的链条。”

我看着聂邵蔻,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那套模式,每天都是出操、报备、归档,反反复复一成不变,有什么新鲜感?有什么挑战?全是定死的流程,把人框得死死的。”

“我们是查案的,不是流水线上的机器。”我加重了语气,“人是活的,案子是千变万化的,用死规矩去套活案子,只会漏掉关键线索。那些条条框框,在我们这儿行不通。”

王思宁在一旁点头附和:“ScI能立住脚,靠的就是随机应变。真按固定流程走,早被那些狡猾的罪犯绕进去了。”

聂邵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我这番话堵得半天没出声,只有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聂邵蔻听完,眉头拧得更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车轮战?审问哪有这么干的?规定里明明白白写着必须两人在场,互相监督记录,你们倒好用起车轮战来了,简直就是胡闹!”

她盯着我们,语气里满是质疑:“两个人轮流上,怎么保证笔录连贯?怎么避免疏漏?万一中间问出矛盾的地方,谁来负责?我实在想不通,你们竟然会用这种不合规矩的方式审案子。”

我迎上她的目光:“我们用双人车轮战,就是为了不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更别想改变说辞。一旦让他们缓过神来改了口,之前的功夫不就全白费了?”

我顿了顿,反问她:“要是按你的要求来,一个案子得花多少天?每天的流程是不是都定死了?请你说明白。”

聂邵蔻被问得一噎,随即理直气壮地说:“按规定,初审至少两天,每天四小时,全程录音录像,笔录必须当场核对签字。问完一轮要整理材料,没问题再进行二次询问——这才是规范的流程!像你们这样连轴转,审出的东西能作数吗?怕是审错了都不知道!”

她心里认定我们这是在投机取巧,完全没把这种“野路子”放在眼里,只觉得ScI的审问方式简直离谱,竟然连最基本的审讯规范都不遵守,难怪查个案子拖拖拉拉,还闹出这么多疑点。

我看着聂邵蔻,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行啊,如果按你说的这套来,一个案子最起码得耗上一个月吧?但我们不一样,我们需要的是一天,一天就能把关键线索串起来。”

聂邵蔻像是没听清,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一天?你说什么?一个案子,从勘察到锁定方向,你们竟然只需要一天?这怎么可能?现场勘察、线索梳理、人员排查……哪一样不需要时间?一天能做什么?怕不是走马观花,漏了重要信息都不知道!”

她连连摇头,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这根本不符合办案逻辑!规范流程里,光是现场初步勘察就得至少两天,你们竟然说一天就能搞定?我看你们不是在查案,是在胡闹!”

我皱着眉,声音里带了点不耐烦:“行了,反正我们最多一天就能把现场的关键信息摸透。要是按你的说法,一个现场查两天,凶手早跑到别的地方,说不定都再犯案了,到时候追都追不上!”

“我们说的一天,是从早到晚集中梳理所有线索,把疑点全列出来,第二天直接冲着这些疑点去查——这叫高效。”我盯着她,“可你呢?一个现场就耗两天,到底在磨磨蹭蹭查什么?等你查完,黄花菜都凉了!”

聂邵蔻像是抓住了把柄,立刻反驳:“那优丽芳案呢?从3月7号到现在,差不多五天了还没破,这不就是磨磨蹭蹭?”

我指着墙上的挂钟,语气里满是火气:“还不是因为你?我们原本的调查计划全被你打乱了!现在都快中午了,你看看你,一来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净添乱!赶紧走,别在这儿妨碍我们查案!”

聂邵蔻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地赶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这错愕只持续了几秒,她猛地提高了音量,火气比之前更盛:“我添乱?我是来帮你们端正查案态度的!破不了案还怪别人?我看你们就是找借口!今天我还就不走了,倒要看看你们能查出什么名堂!”

她一把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抱胸,怒视着我们,那架势像是要跟我们耗到底,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查不出案就怪别人干扰,这就是你们ScI的本事?我告诉你,今天不把整改方案定下来,谁也别想安生查案!”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她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番纠缠早已让调查停滞了许久。

我看着聂邵蔻,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行了,你说的这些都没用。所谓的整改方案,无非是把天数拖得越来越长,破案率却低得可怜。我们之所以说一天查一个案子,是因为现场的疑点太多,这些疑点本身就指向了重大调查方向。倒是你,说说看,一个案子从头到尾,按你的方式得花多少天?”

聂邵蔻被问得一怔,随即扳着手指算起了流程:“现场勘察至少3天,物证送检7天出结果,人员排查按名单逐个来,每人至少2次询问,算下来怎么也得10天。之后整理卷宗、开会讨论3天,再补充调查5天,最后提交检察院……前前后后,一个案子至少要一个月,复杂的话两三个月也正常。”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彻底懵了——按这速度,等案子查清,凶手恐怕早就销声匿迹,哪里还等得及?聂邵蔻却一脸理所当然,仿佛这漫长的流程才是天经地义,完全没察觉我们眼里的震惊。

我摆了摆手:“行了,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按部就班耗时间的。准确说,我们的调查虽然提‘一天’,但其实按集数算,两集时长差不多就搞定了——就是一集的结尾到下一集结束,具体跨了多少天我们不多问,最后案子还不就是破了?”

我看着她:“你说的两三个月也好,一个月也罢,按集数算的话,得多少集?”

聂邵蔻皱着眉,像是在换算什么难题,嘴里念念有词:“两三个月……就算一个月三十天,两集破一个案子,那一个月至少也得十五集?不对,你们两集就能搞定我们一个月的量?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头,语气里全是质疑:“按你们这算法,两三个月的案子得拆成几十集?那线索不全被拆得七零八落了?查案又不是拍电视剧,还分什么集数?我看你们就是拿这些歪理来掩饰自己不按规矩办事!”

她越说越气,指着我们:“两集破一个案子?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两集到底能拍出什么花来!”

我盯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还拍什么花?我看啊,真要拍出来,不就是你这种人在镜头前叭叭叭讲个没完?十几分钟,二十多分钟,全是你在那儿说,不就是想抢镜头?”

我扫了眼周围,继续道:“你看看那些所谓的拍摄,镜头全围着你转,净拍些你训人的‘精彩画面’,真正的办案镜头没几个。难怪越来越没味道,观众要看的是查案,不是看你在这儿摆架子——你们女的,就是想借着机会抢镜头出风头!”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聂邵蔻心上。她的脸“唰”地红了,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攥着拳头的手骨节都泛了白,显然是被这话激得怒火中烧,连带着眼神都淬了冰。

聂邵蔻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震得跳了起来:“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抢镜头了?我是在强调办案纪律!查案就得有查案的样子,难道像你们这样散漫拖沓,拍出来让别人看笑话?”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我们的鼻子:“十几分钟怎么了?二十分钟又怎么了?把规矩讲清楚、把疑点分析透,这才是办案该有的态度!倒是你们,正事不干,整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还敢污蔑我抢镜头?我看你们就是破不了案,故意找借口转移视线!”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在会议室里回荡:“我告诉你们,别想用这种下三滥的话激我!今天这整改我非搞不可,镜头拍不拍无所谓,案子必须按规矩查——你们要是再敢胡扯,我现在就上报市局,让他们来评评理!”

那股子怒火几乎要从眼里喷出来,显然是被“抢镜头”这话戳中了痛处,连带着之前的火气一起爆发,整个人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郦雯一身警服,肩上的队长肩章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她扫了眼怒气冲冲的聂邵蔻,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原来是你。”

聂邵蔻看到她,脸色骤变,像是见了鬼一样往后缩了缩。

郦雯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年前被我抓过一次,没想到三年后跑到这儿来大闹。你忘了?当年你死活不张嘴,硬生生把我气得住了三个月医院。现在好了,又想来气我们ScI的创始人?我告诉你,他根本不吃你这套——准确说,你这一套早就过时了。”

她冲门外招了招手,两名刑警立刻走进来:“带走。好好查查她三年前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别让她在这儿碍眼。”

聂邵蔻慌了神,挣扎着喊道:“郦雯!你凭什么抓我?我是来指导办案的!你这是公报私仇!”

郦雯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导办案?我看你是来捣乱的。至于凭什么——就凭我现在是双峰警察局刑警队队长,这里是我的办公地,容不得你撒野。”

两名刑警架起还在嘶吼的聂邵蔻往外拖,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你们不能这样”“我要投诉”,但很快就被走廊里的脚步声淹没。

会议室里终于安静下来,郦雯揉了揉眉心,对我们说:“抱歉,让她闹了这么久,耽误你们查案了。”

我摆摆手:“没事,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

说着,我接过队员递来的两组结果,快速扫了一眼:

第1组:道=2,鸡=124,策=100,莲=45,晨=110,逆=75;

第2组:过=107,狗=137,平=117,算=337,斧=17,达=237。

随后抓起桌上一张照片,对众人道:“走了。”

刚走到门口,被刑警架着的聂邵蔻瞥见我手里的照片,挣扎着嘶吼:“报备!你们要去哪?必须报备!”

没人理会她的叫喊。这时,兰导拿着场记板走过来,对着镜头朗声道:“《运城系列第2部》之《探案吧第1季》第12章第1部分下半部分完。”

“咔——”

聂邵蔻猛地僵住,脸上的怒气瞬间褪去,只剩下满脸的错愕,仿佛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第12章(一,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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