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方“伺候”的温景然,靠在轮椅上,嘴角的笑意温和依旧,眼底却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深意。
这看似是在还他救命之恩,实际上是把他们都拴在了他这张病床前。
她要他们看着他,也让他们互相看着。
四足鼎立的尴尬气氛中,病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进来的不是医生护士,而是一大群显眼包。
“美女!”
“老板!”
“绾绾姐!”
wLG和tG两支战队的队员们,乌泱泱地涌了进来,手里捧着五花八门的探病礼物。
从果篮、鲜花、北地特色美食。
把病房里的一张小桌堆得满满当当。
走在最前面的是顾淮和傅云珊。
顾淮依旧是那副浪荡子模样,手里却拎着一个保温汤壶。
傅云珊举着手机,镜头大大方方地对着病房,显然是在直播。
“家人们!欢迎来到‘苏绾绾时间管理委员会’北地分会场!看看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女主角!”
傅云珊的声音清脆响亮,“以及,当当当当——传说中的四大护法!”
镜头快速扫过病房四个角落的男人。
面色冷峻,站在窗边打电话处理“国家大事”的傅斯年。
坐在床边低头削苹果,并且很不爽的季晨。
在角落里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凌星野。
以及,坐在轮椅上,断了一条腿,却依旧笑得春风和煦的温景然。
直播间炸了。
【?我看到了什么?】
【左一冰山霸总(傅总我认识!),右一阳光奶狗(是晨神!),角落里那个是忧郁艺术家吧?轮椅上那个温文尔雅的是谁?新品种吗?】
【笑死,主包求你给个特写。】
【主包你别光拍他们啊,快给我们看看绾姐!绾姐还好吗?】
傅云珊把镜头转向病床上的苏绾绾,“我姐好着呢,刚醒过来,现在是委员会集体探病时间。”
队员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老板,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老板你不知道,你掉下去的时候,我们魂都吓飞了!”
“晨哥眼睛都哭红了,跟要吃人似的。”
“还有傅总,那脸色,啧啧,要不是”
季晨被队友调侃,脸瞬间涨红,骂道:“闭嘴!”
苏绾绾看着眼前这群充满活力的少年,精神好了些。
她笑了笑:“我没事,死不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看着比我还憔??悴?”
顾淮走上前,将手里的汤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菌菇鲜香瞬间弥漫开来。
“哥哥我亲手给你炖的松茸菌汤,好好养伤。”顾淮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傅斯年,“某些人只会调动医疗资源,一点不懂女人。”
傅斯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绾绾很是惊讶:“你还会下厨?”
顾淮:“你瞧不起谁呢?”
他将菌菇汤盛出一小碗,舀了一勺递到苏绾绾唇边,语气骚包又得意:“来,尝尝哥哥的手艺,十全大补。”
苏绾绾还没开口,一只手已经从旁边伸过来,接走了碗。
傅斯年面无表情地接过那碗汤,放到床头柜上。
“她喝白粥。”
顾淮也不在意,啧啧两声:“我这汤炖了三个小时,就算不能喝,闻闻味儿也是爱啊。”
病房里人多,气氛也热闹起来,小年轻们又讨论起昨天惊心动魄的危机时刻。
过了一会儿,护士长来敲门:“抱歉各位,探视时间结束了。”
队员们闻言,纷纷自觉地开始道别。
“老板你好好休息!”
“我们过两天再来看你!”
“晨哥,走了!别杵那儿跟门神似的!”
季晨不肯走,被顾淮勾着脖子,一步三回头的拖走了。
傅云珊临走前,还冲苏绾绾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了句:“姐,你牛。”
护士长看着剩下的三个人,有些为难:“几位先生……”
“我们不说话。”凌星野立刻表态。
“我只是个陪护。”温景然指了指自己的腿。
傅斯年压根没看她。
最后还是苏绾绾把他们赶出去了。
*
夜色渐深,苏绾绾病房外的走廊,成了天京市权势圈一处流动的奇景。
四把椅子,被沈州从护士站借来,一字排开。
傅斯年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阖着眼,双腿交叠。
他没回酒店,也没去休息室,就这么守着。
旁边是凌星野,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过分白皙的脸,神情漠然。
再过去是季晨,戴着耳机,学习顾淮发给他的炖汤教程。
最末端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温景然。他腿上盖着薄毯,手里捧着一本德文版的心理学原着,看得专注。
顾淮和傅云珊远远地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偷窥。
顾淮感叹:“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信天京这几位爷,大半夜在国外医院的走廊里当保安。”
傅云珊举着手机,小声直播:“家人们,我宣布,‘苏绾绾病房守夜锦标赛’正式开始!”
弹幕再次刷屏。
【我押傅总!看他那架势,能坐到天荒地老。】
【我押晨神!年轻人,肝得动!打游戏顺便守夜,两不耽误!】
【轮椅小哥才是隐藏王者吧?他有书看,精神食粮最抗饿!】
沈州站在不远处,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背景板,时不时为这几位爷添上热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一早该准备四份风格迥异的早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晨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他走到傅斯年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喂,她今天……晚饭就喝了半碗粥。”
傅斯年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
“她是不是还很疼?”季晨又问。
“你去摔下来试试。”
季晨被他噎了一下,不爽地撇了撇嘴,走到自动贩卖机旁,买了瓶水,又走回来,递给傅斯年。
“喏。”
傅斯年没接。
“你嘴唇都干了。”
季晨把水瓶塞进他手里,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另一边,温景然合上了书,看向凌星野,温声开口:“凌先生,之前你说的那位荷兰画家,用光线来构建情绪迷宫的,我很感兴趣。”
凌星野抬眼,惜字如金:“维米尔。”
“对,他画中的静物,总有一种超越时间的秩序感,”温景然缓缓道,“就像某些人,无论身处何种混乱,内核永远是稳定的。这是一种非常迷人的特质,不是吗?”
像在说画,又像在说人。
凌星野沉默片刻,忽然说:“她不是静物。”
温景然笑了笑,没再说话。
走廊中的沉默被一阵手机震动打断。
傅斯年看了一眼屏幕,起身走到走廊尽头,接起电话。
“说。”
“傅总,查到了。假赛那件事,除了天恒,还有另一股资金在推动,来源很干净,指向一家新注册的海外风投公司。”
傅斯年眉头微蹙:“公司法人?”
“查不到,对方用了多层离岸信托,藏得很深。但是,我们发现苏氏集团最近有几笔小额的股份被匿名收购,手法和这家风投公司很像。”
傅斯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有人在动苏家的根基。
他挂了电话,回到座位,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