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就往水房跑，连水龙头都拧到最大，反复搓洗着手心手背，直到皮肤都泛红了才出来。
他快步走到钟毓秀身边，探头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
孩子已经不哭了，闭着眼睛哼唧，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钟毓秀把孩子往他面前递了递，“现在干净了，抱抱吧。”
陆凛这才伸出手，指尖先轻轻碰了碰襁褓的布料，确认干燥干净，才慢慢托住底部，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
怀里的小家伙轻飘飘的，却让他浑身都绷紧了，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当爸爸了，陆凛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
钟毓秀抱着孩子，看着他又开始转圈圈，无奈地喊：“你坐下等，明月肯定没事，医生都说顺利了。”
陆凛这才停下，拉了把椅子坐在产房门口，耳朵却竖得高高的，连里面传来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没过多久，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
陆凛“噌”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迎上去。
病床上的顾明月双眼紧闭，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长长的睫毛垂着，看起来累极了。
“明月，明月你怎么样？”陆凛伸手想去碰她的手，又怕吵醒她，指尖在半空顿了顿才轻轻落下。
护士连忙说：“别担心，产妇就是生产时太用力，累得睡着了，等她醒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陆凛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赶紧帮着护士推病床，脚步放得又轻又稳，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顾明月的脸。
钟毓秀抱着孩子跟在旁边，笑着说：“你看你，比自己上战场还紧张。这下好了，娘俩都平安，你也能踏实了。”
顾明月再次醒来时，浑身还是沉甸甸的累，连抬手的力气都欠些。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病房里的光线，视线缓缓移向床边。
陆凛正趴在床沿上睡觉，侧脸贴着床单，眉头微微蹙着，像是还在惦记着什么。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是件干干净净的衣服，没有了之前的风尘仆仆，想来是钟毓秀给他找的干净衣裳。
顾明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指关节还有些泛红，那是之前在产房外急得反复搓手留下的痕迹。
她心里一暖，轻轻动了动手指，想碰碰他的头发，又怕把他吵醒。
他刚从任务现场赶回来，又守了自己大半天，肯定累坏了。
旁边婴儿床里的娃娃哼唧了一声，顾明月赶紧侧头去看，小家伙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她松了口气，转头再看陆凛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眼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还有藏不住的欢喜：“醒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没舍得。”顾明月笑了笑，声音还有些沙哑，“衣服换了？”
陆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妈给找的，之前那身太脏，怕碰着你和孩子。刚才守着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伸手探了探顾明月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饿不饿？妈刚把粥送来没多久，还是热乎的，我去给你端来。”
顾明月点点头。
陆凛很快端着温好的小米粥回来，还冒着热气。
他坐在床边，像刚才那样舀起一勺，吹凉了才递到顾明月嘴边，说着自己赶回来的事情，“我完成任务，交代完事情后，第一时间回家，没想到家里没人，还是付建国听到动静说你去医院了，吓得我一路跑过来。”
顾明月含着粥，忍不住笑了：“那你咋不慢点？”
“慢不得啊。”陆凛急着摆手，眼神里满是当时的慌劲儿，“我怕赶不上你生，怕你疼的时候没人在身边，知道有人陪着你准没事，可我就是急。”
他又舀了一勺粥，递过去时声音放软了些：“后来到了医院，看到你才终于心安，孩子出来的时候，我手都抖了，想抱又怕碰着他，直到洗了三遍手，才敢轻轻托着襁褓。”
顾明月听着，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被她笑着忍回去：“你呀，比我还紧张。”
陆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当爹，第一次看着你遭这么大罪，能不紧张吗？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苦了。”
正说着，孩子又哼唧起来，陆凛赶紧放下粥碗，去婴儿床里把孩子抱过来，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些。
他把孩子放在顾明月身边，笑着说：“你看他，刚醒就找妈妈，跟我一样，离不开你。”
顾明月靠在枕头上，看着身边手忙脚乱却满眼温柔的陆凛，又看着怀里乖乖躺着的孩子，心中一片暖意。
顾明月喝了两口粥，才想起最要紧的事，含着勺子问：“对了，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孩子出生的时候，她筋疲力尽彻底累晕过去，也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
陆凛正伸手逗孩子的小脚丫，闻言抬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遗憾：“是个小子，六斤六两，医生说结实得很。”
他往顾明月身边凑了凑，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皱巴巴的脸蛋，“我还盼着是个小闺女呢，像你一样，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多好。”
顾明月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小子也挺好啊，你看他多结实，以后能跟你一起在海边跑，长大了还能帮你挑水劈柴。”
她侧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小嘴巴动了动，哼唧了一声。
陆凛叹了口气，可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倒也是，小子皮实，好养活。就是可惜了，我还偷偷给小闺女准备了个小布娃娃，是上次赶集给你买布料时顺带买的，现在看来，得等以后再说了。”
“还想着以后？”顾明月挑了挑眉，故意逗他，“这刚生了一个，你就想着下一个了？”
陆凛脸一红，挠了挠头：“不是，我这不是想着给孩子用不上可惜。”
顾明月：“这有什么用不上的，孩子还小分不清美丑。”
陆凛想了想：“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