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勺接一勺地喂她,动作很轻,偶尔帮她擦掉嘴角沾着的莲子羹。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一幅温馨的画。
“你看那朵。”裴执忽然开口,指了指池中央,“并蒂莲,很少见。”
叶挽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有一朵并蒂莲,两朵花苞紧紧靠在一起,随风在荷叶间轻轻摇晃。“真好看。”她小声呢喃,“像一对相依相伴的人。”
……
早上,叶挽宁正在案边整理药材,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一个穿粗布衣服的男子捂着肚子冲进来,脸色惨白,额头满是冷汗,一进屋就往地上一瘫。
“肚子疼死了,快给我看看!”叶挽宁忙放下药材,扶起男子让他坐在诊凳上,手指往他脉搏处一搭。
脉搏平稳,不是急症。她又连着问了几句症状,男子支吾半天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喊疼。
“这是你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胀气,不算严重。”叶挽宁起身开了张药方,“抓药回去煎了喝,两副就好。”
男子接过药方,眼神闪了一下,没立刻去抓药,坐在凳子上磨蹭。直到中午来的人多了,他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暗红色液体喷溅在地上,触目惊心。“你这药有毒!”男子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叶挽宁喊:“我喝了你的药就吐血,你这是草菅人命!”
门口突然围上来好多人,几个穿和男子一样粗布衣服的汉子挤进来,一起起哄:“这女医馆果然不靠谱!怕是医术都没学精就敢开馆!”
“赔钱!不然我们就砸了你的医馆!”叶挽宁皱着眉,死死盯着脚下的“血”——颜色很深,还带几分褐色,不像人血。
她刚想蹲下去看,男人突然扑过来,把她往地上拽:“你别想耍赖!今天不给说法,你别想开门!”
“住手!”一道熟悉的冷喝从门口传来。裴执穿一身墨色常服,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大步走进来。
他一眼瞥见地上的“血”,又扫了眼撒泼的男子,眼神一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医馆碰瓷撒野?”
裴执抬手,侍卫立刻上前,一把按住还想翻脸的男子。“这是你昨晚和同伙商量怎么吐血、怎么讹钱的密信,要我念出来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往男子面前一扔。男子看到密信,脸色一下惨白,瘫坐在地上。
周围人恍然大悟,纷纷指责:“原来是碰瓷的!真不要脸!”“多亏裴将军来了,不然裴夫人可要被冤枉了!”
这时,李嫣然提着裙子,慢悠悠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假笑僵了一下,还是装模作样地说:“哎呀,这是怎么了?”
“裴夫人,我看你要是医术不过关,不如关了医馆,免得害人……”“李小姐这话就不对了。”叶挽宁抬起头,眼眸清亮。
“我开馆治病,救了不少人。倒是李小姐,每次我医馆出事,你都恰巧路过,未免太巧了些?”
李嫣然的脸一下红了,气得说不出话,只恨恨瞪了地上男人两眼,转身就走。
男人见大势已去,爬起来“扑通”跪下,一个劲磕头:“裴夫人饶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叶挽宁没看他,只对围观百姓说:“大家放心,我开馆问诊,只凭医术看病,绝不会拿人命当戏耍!”
“要是再有人这么胡闹,我是不会容忍的!”百姓们纷纷点头,很快散去了。侍卫把男人拖出去,医馆里终于清净了。
裴老将军难得请几对老友来府里小坐,叶挽宁早早在厨房盯着,嘱咐丫鬟把茶水点心准备妥当——这几对老友都是裴执的长辈,可不能怠慢。
“表嫂,这些事让丫鬟做就好,你何必跑一趟?”柳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穿一身粉色衣裙,手里拿块帕子,做作地走过来。
“伯父让我来帮忙招待客人,表嫂要是累了,就去歇会儿吧!”叶挽宁心里冷笑——柳月是柳氏的侄女。
自打把柳氏接到家庙后,她总借着“帮忙”的名义在府里转,没少使绊子。但叶挽宁面上还是笑着:“多谢表妹好意,我不累。”
“这些茶水点心得仔细些,免得怠慢了客人!”柳月没再说话,却趁叶挽宁转身嘱咐丫鬟的空当,凑到茶桌边。
她把刚泡好的热茶倒进边上的冷水桶,再重新倒凉茶水进茶壶。客人很快到了,裴老将军陪着几位长辈坐在厅里。
叶挽宁拿着茶壶上前,刚要倒茶,手指碰到茶壶,忽然觉得不对——茶是凉的!叶挽宁心里一沉,抬眼看见柳月在不远处,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
她不动声色,笑着说:“几位长辈,抱歉,茶刚煮好还没烫透,我再去换壶热的。”说着转身进了厨房,泡了壶热茶出来。
柳月脸色僵了一下,没打算放弃。等身边丫鬟端上汤碗,她故意走过去,“碰”了丫鬟一下。
汤碗“啪”地掉在地上,滚烫的汤溅了叶挽宁一身。“哎呀!表嫂对不起!”柳月假惺惺道歉,伸手想帮她擦。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叶挽宁往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裴执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快步走过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帕子,递给叶挽宁,又转头看向柳月,语气平静却透着冷意:“昨天见柳表妹在厨房摆弄茶盏,原来也会泡茶?”
“只是不知道,待客要用热茶。”柳月的脸一下白了,慌忙摆手:“我……我昨天只是看看,没碰茶水!”
“是吗?”裴执挑了挑眉,目光扫过身边的冷水桶,“刚才我路过厨房,看见冷水桶里有泡过的茶叶,和桌上茶壶里的一模一样。”
大家都明白了,纷纷圆场:“小孩子难免犯错,裴夫人别往心里去。”“我们年纪大了,凉茶水也能喝,裴夫人快去换衣服吧。”
柳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圆都圆不过来。叶挽宁接过帕子,冲大家笑了笑:“让大家见笑了,我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