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那人终于摘下面具,眼睛微微向后一瞥,道:
“无事,只是有两个小朋友似乎在与我玩捉迷藏的游戏。”
“哦?”掌柜疑惑的向外看了看,并未瞧见有人跟在后面。
他轻笑一声,摇摇头,又拨起了算盘。
暗巷尽头,风洛与连秋深躲在墙后,借着黑云的眼睛瞧着里面那人。
摘下面具的那张脸,平顺温和,一脸正气,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
风洛眯了眯眼,这脸看着有些似曾相识。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他就是想不起来。
正疑惑之时,就见客栈楼上下来个人,刚迈下楼梯,就见黑斗篷冲那人笑了笑,扬起手里的酒,道:
“乖徒儿,好久不见啊。”
“...”
话眠眼中一愣,停下脚步,随即,那点子疑惑全然消失,只剩下惊讶和委屈。
“师父!!”
她跑了几步,一下扑上去,跑到那人面前,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似乎是委屈极了,像受了苦最后终于见到长辈的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躲在暗巷里的风洛瞳孔微微张开,他终于想起那张脸为何眼熟了。
那人就是话眠的师父,许怀安。
许怀安被话眠这么一哭,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连连拍着话眠的背道:
“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徒儿了,告诉师父,师父替你收拾他!”
话眠被逗笑了,还没说什么就听见白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收拾什么,你徒弟都快被人拐走了,你也不管管。”
许怀安愣了愣,想起了什么,悠悠道:
“是躲在外面那两位小友中的哪一个?”
“哦?”白笙侧过头朝外瞧了两眼,随即道:
“你见过的,就是之前,威胁你徒弟的那个!”
许怀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捉迷藏的两位小友,”他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外面的两人都听到,“是不是该出来露露面了?跟了我一早上该累了吧?”
连秋深是没见过许怀安的,现在一听他是话眠的师父,心中不觉有些尴尬,话眠姐的师父,果然厉害,早就发现他们在跟踪自己了。
少年脊背笔直,把自己绷的像把剑,恭敬地朝许怀安躬身:
“晚辈风洛,见过许道长。”
先前见许怀安的时候,他的目的还只有镇妖囊。
现在不一样了,他和话眠之间有了层牵绊,再见到许怀安他竟变得忐忑起来。
生怕因为之前的事情,许怀安对他心存芥蒂。
这念头在风洛脑子里转了一圈,便化作掌心里一层薄汗。
许怀安半晌没开口,只微微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听的风洛脊背更僵。
“镇妖囊,”许怀安终于慢悠悠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如今可还想要?”
风洛指尖一颤,毫不犹豫垂首:“晚辈先前糊涂,现今只想做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许怀安挑眉,目光掠过话眠,又落回少年紧绷的侧脸,忽地轻笑,“看样子,风公子如今的意已不在镇妖囊,而在于...”
“镇妖囊的主人喽。”
“咳咳!师父!”话眠连忙制止住许怀安的话。
许怀安挑挑眉,“怎么,师父说错了?”
“徒儿到底是长大了,留不住喽!这就开始护短喽!”
话眠耳朵一红,忙岔开话题:
“师父,你不是在鹤县嘛,怎么会来宁安县?”
见师徒两人有话要讲,三人便识趣的要走。
许怀安倒是不介意,但两人到底是许久未见,定是有些话要说,三人便给话眠留出了与徐怀安独处的空间。
这客栈人很少,两人坐在厢房里也听不见外面的声响,正好适合说话。
话眠同许怀安讲了他们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也将镇妖囊碎片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许怀安。
一听到封印碎片与蠪侄这事,许怀安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这么说来,你们是跟着蠪侄的指引才来妖源之境的?”
话眠点点头,支着脑袋趴在桌子上。
“师父,我记得您先前说过蠪侄被您的旧友封印了,可现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扮成风洛的模样灭了雾山?”
“蠪侄……”许怀安眉头微微一颤,声音低哑。
“当年的确是被封印在了镇妖囊中,他被封印后,我那位旧友也因命数耗尽而死,此后,镇妖囊便不知所踪,直到我在鹤县见到了你,发现你身上戴着镇妖囊。”
“若是照你所说,镇妖囊封印已碎,那蠪侄便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逃出来的。”
“他要五枚碎片恐怕是为了将囊中万妖放出来。”
“什么?”话眠蹙眉,“碎片不是用来封印的吗?怎么还能放出囊中妖?”
许怀安摇摇头,认真道:
“碎片是能封印,但若是五枚合一被一同毁掉,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能封印囊中妖的东西了。”
“届时,镇妖囊会碎裂,万妖尽出,这世间恐怕就不得安生了。”
说到这里,许怀安眸子暗了暗,又严肃道:
“好徒弟,你且记住师父一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碎片交给他。”
“若可以,还是尽早让碎片合一。”
话眠趴在桌沿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垂着眼,没接话。
却又听许怀安道:
“你方才说,五枚已经找齐了,你可将它们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嗯,其中三枚已经被我收进镇妖囊里了。还有两枚...”
说到这里,话眠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
“那便好...”许怀安话一转,有些疑惑道:“但为何只有三枚被收进了镇妖囊?其他两枚呢?”
话眠指尖无意识地蜷紧,垂眸盯着桌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还有两枚,不在香囊里...”
许怀安挑眉,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仍带着长辈的温和,却多了分不容回避的锐利:
“不在囊里?那便取出来让我看看。碎片共鸣非同小可,若散在外头,随时会被蠪侄感应。”
话眠咬了咬唇,她不敢告诉师父还有一枚是自己。
若是得知这事,不知师父会急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