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晷在走之前告诉话眠,风洛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话眠选择隐瞒了这一点,只告诉了他们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连秋深嚷嚷着要取出风洛身体里的碎片,但被话眠制止了,现在还有些早。
她还没给师父道别,也还没给爹爹最后再上柱香。
就当她是自私吧,她想要再多活一段时间。
等解决完蠪侄的事后,她自然会重新封印镇妖囊。
普陀寺不是个可以长久待下去的地方,过了这里,他们便要到妖源之境了。
越靠近妖源之境,这里的人就越警惕,镇子上几乎每家每户都贴着符,用驱妖符来求个平安。
镇子上的道士也比其他地方要更多。
他们几个只是单纯路过镇子落个脚,都要被细细盘问。
他们到镇上时已是半夜,掌柜的大概是半夜被吵醒似乎有些不愉快,连态度都冷冷淡淡。
连秋深站在客栈柜台前,缓缓打了个哈欠。
“掌柜的,我觉得你可以笑一笑,表情这么严肃,像是在审问犯人似的。你们都不怕把客人赶走了。”
“嗯...”掌柜懒懒的抬起眼皮瞄了连秋深几眼,“小公子若是看不惯,可以去别家。”
“出门左转五里之外还有一家。”
“...”连秋深被噎了回去,嘴角抽了抽,没再说话。
片刻后,掌柜带着四人上了三楼了。
“这是最后的三间房了,你们要是住,就安静些,隔壁的客官喜静,你们可不要吵到别人。”
几人接过钥匙应下了掌柜的话,他这才转身走人。
掌柜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走廊只剩昏黄烛影。
连秋深把钥匙抛起又接住,哈欠还没打完,就听最里侧房间“吱呀”一声轻响。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啪”一声,往门上贴了张黄符,又快速关上了门。
连秋深嘴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妖怪防?”
白笙撇撇嘴,不爽的转身,变成狐狸回了镇妖囊里。
这地方到处都贴着符,让他有些不舒服。
三人瞧了眼那门上的符,话眠却觉得符纸有些眼熟,很像是自己的手笔,但又不是完全一样。
转念想想,符纸嘛,应该都差不多。
连秋深打了个哈欠,推门进了屋,风洛瞧着话眠的眼神盯着那符,想了想,便也从自己身上掏出符纸递给了话眠。
“这几张符都是雾山的驱妖符,你若是害怕,就贴在门上,它会保护你。”
话眠垂眸看了一眼那符纸,她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单纯觉得那符纸眼熟而已。
但她还是接过来了。
两人对望一眼,竟然都没有再说话,片刻后,话眠笑了笑,道了句晚安后,便回了房间。
回屋后,话眠倒在床上,眯着眼瞧着烛火。
宁安县在妖源之境外,明日下午,他们便能到达妖源之境。
只希望在这之前不出什么意外。
长明灯火,青梧街巷,封印碎片,话眠瞧见自己的身体破碎,变成一枚蓝色的碎片,与其他几枚渐渐融合,最后,回到镇妖囊中成为封印重新镇压囊中万妖。
风洛的哭喊在阵法里被撕碎,缠着他们的伴生断了,她看见风洛踏入阵法同自己一起死在了妖源之境。
“不要,不可以!”
话眠猛然惊醒,身上被冷汗浸透了。
她大口喘息,回忆着梦里的画面,身体碎裂、风洛哭喊、伴生红绳断裂的场景仍在眼前晃动,挥之不散。
“做噩梦了?”
白笙懒洋洋的靠在床边,手里转着他的那把扇子,瞧见话眠醒过来这才合上折扇,漫不经心的问道。
“魇着了?方才你喊得震天响,我差点以为蠪侄打到家门口了。”
话眠却没接他的玩笑,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
她抬眼环顾四周,屋内灯火安稳,外面已经白天。
她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场梦。
她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暂时走不了了。”白笙摇着扇子,语气里却没带惯常的调笑,反而指了指窗外,“天刚亮,风洛和连秋深就被个带面具的黑斗篷勾引走了。”
“戴面具的黑斗篷?”
话眠想了想,这听上去有些熟悉。
在青梧城的时候,碧喜说,给苏荷碎片的就是个带着面具的人。
另一边,风洛和连秋深追着斗篷一路到了县里的西市,黑斗篷虽带着面具,但这一路上却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两人瞧着黑斗篷进了一家酒楼,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啪”地往桌上一拍。
店小二便笑吟吟的拎了壶酒放到了他手边。
黑斗篷不说话,只是拧开酒壶喝了一口,随后又出了酒楼。
连秋深表情有些不适,他们两已经跟着这人在城中绕了大半圈了。
“他不会是早发现我们了,所以才故意遛着我们的吧?”
“你去试探一下。”风洛认真道。
连秋深瞬间炸毛。
“你自己怎么不去?”
风洛撇嘴,“他在妖源之境外,又是这身打扮,斗篷下面还穿着道袍,我看,他有些像碧喜说的那个人。”
“那人与苏荷有瓜葛,应是知道我的模样,但你不一样,他没见过你,你去不容易暴露。”
“你少扯了,若他是你说的那个人,他也是屠戮雾山的凶手,我当时就在雾山,他若是故意留下我的命,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模样。”
“啧...”风洛垂眸,想了想,倒也有理。
片刻后,他便唤出黑云,叫黑云去跟着他。
他便用左眼,透过黑云的眼睛,仔细瞧着那人。希望黑云能帮他看见那人的正面。
可瞧了半天,那人就连喝酒,也都戴着他的破面具不肯摘下来。
最后,两人又跟着黑斗篷绕了一路,停在了四人落脚的客栈外。
似乎早已察觉出身后有人跟着。
黑斗篷总在两人快要跟丢的时候,放慢速度,像是故意等着两人跟上来。
这会到了客栈里,他却停在了门口,只一只脚踏进了门槛里。
掌柜在里面正拨着算盘,就见披着斗篷的人站在外面迟迟不进来,他便停下手里的活,笑道:
“道长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是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