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巫霆怒吼:“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兀木秃鹫笑声癫狂:“我要你们兄弟全都死,为我的部落陪葬!”
他目光转向巫珩,充满恶意:“她是中了你的蛊毒吧?你若不赶紧救她,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哈哈哈……”
“她不会死。”巫珩声音冰冷,眼神死死盯住席初初手腕。
只见缠绕在她腕间的那条琉璃红蛇突然动了。
它猛地低头,一口咬在她乌青的腕脉上,蛇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竟是在强行吸取她体内的毒素。
与此同时,巫珩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眉宇间瞬间凝结起一层寒霜,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反噬。
红蛇吸完毒,变得萎靡不振,松开口,艰难地想要游回巫珩身边。
“想走?”兀木秃鹫眼疾手快,狞笑一声,手中弯刀寒光一闪,精准地刺穿了红蛇七寸!
随即一脚狠狠踩下,将其碾入尘土。
“噗——”巫珩再次吐血,身形晃动。
“珩弟!”巫霆赶忙扶住他。
但他抬起的眼眸却猩红如血,唇角勾起一抹妖异疯狂的弧度。
他袖中一道银光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兀木秃鹫虽及时闪避,左臂仍被那道银光,一条通体莹白的银蛇擦中。
他也是狠人,毫不犹豫,右手弯刀挥过,硬生生将那一小块瞬间变得乌黑的血肉削了下去。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巫珩趁机抬手,那原本萎靡、似乎即将消散的命蛊红蛇虚影,竟再次凝聚,顽强地重新缠绕上席初初的手腕,传递去微弱的生机。
也就在这一刻,柴堆上的“阿初”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她看着巫珩,用尽力气嘶声喊道:“阿珩,你快走,别管我,他们打算火烧巫氏部落,再趁着混乱屠村,你们快回去救族人——”
巫霆闻言,心脏如同被狠狠揪住。
一边是危在旦夕的弟媳,一边是整个部落的存亡,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
“哥,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赶紧回去救大姐他们!”巫珩推开他。
巫霆张了张嘴:“可是……”
巫珩声音沙哑急促:“再晚就来不及了。”
最终,对族群的责任感压倒了一切,他赤红着眼睛,嘶吼一声:“珩弟,这里交给你,你一定要护好自己!”
说完,带着大部分巫氏精锐,朝着部落方向狂奔而去,他只寄希望于女帝的人能够与珩弟一道顺利救出女帝。
而巫珩,目光死死锁在席初初身上,寸步未移。
“贱人,竟敢骗我!”兀木秃鹫见计划被戳穿,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朝着被绑缚的席初初刺去!
“不——”巫珩目眦欲裂,心痛如绞。
几乎同时,兀木秃鹫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浇满烈酒的柴堆。
“轰!”火焰瞬间冲天而起。
眼见席初初即将葬身火海,巫珩眼中闪过决绝的疯狂。
他不再顾及自身,竟不惜彻底毁掉与自己性命交修的本命蛊根基,从席初初身边强行调动所有潜藏的、甚至反噬的蛊毒之力。
一股恐怖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却见巫珩另一只手屈指一弹,数点微不可察的碧绿荧光如同活物般,直射他面门。
“蛊虫!”
兀木秃鹫头皮发麻,他知道这些看似美丽的光点实则是剧毒蛊虫,一旦沾身,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一个铁板桥,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几点碧光。
碧光击中他身后的树干,树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兀木秃鹫感受到那足以同归于尽的力量,脸色大变。
自知不敌,恨恨地啐了一口,毫不犹豫地转身遁入山林,迅速逃离,只留下一句充满恨意的嘶吼在林中回荡。
“巫珩!今日之仇,我兀木秃鹫必百倍奉还——”
巫珩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
本命蛊已被他炼化用作“锁魂蛊”的母蛊,可为了强行催动残余蛊毒之力与兀木秃鹫这番激斗,已让他油尽灯枯,再加上命蛊被毁的反噬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他能站着已属勉强。
“阿初——”
巫珩急急转过头,却眼睁睁看着那冲天的烈焰吞噬了柴堆上那道纤细的身影。
听着火焰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仿佛是他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疯狂、所有不惜毁掉命蛊换来的力量,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世界在他眼中骤然褪色,只剩下那片灼目的、毁灭一切的红。
他踉跄着,试图冲向火海,却被那灼热的气浪和体内崩溃的反噬狠狠推开,重重摔倒在地。
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身下的尘土,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望着那团火焰,望着那个在他眼前“灰飞烟灭”的人。
面如死灰,心若枯井。
他所有的偏执、所有的爱恨、所有的挣扎,仿佛都随着那场大火燃尽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和绝望。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那么看着,如同化作了一尊失去灵魂的石像。
然而,就在他心神彻底崩碎,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刹那——
一个身影,自他身后,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步履从容,衣袂飘飘,未曾沾染半分尘埃。
火焰依旧在燃烧,但柴堆上那具“焦尸”的轮廓,在跳动的火光中,隐约显露出木质的纹理。
那根本不是一个真人,只是一个精心伪装的木头人。
席初初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后,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漠的审视,看着倒地不起、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巫珩。
她所做的一切,与兀木秃鹫的“合谋”,被掳、中毒、乃至这场烈火焚身的戏码,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逼他亲手毁掉那与她性命相连、亦是锁魂蛊根基的命蛊。
她不傻,早察觉到他的本命蛊放在她身上,既是安抚,也是控制,可她毁不了它,唯有它的主人才行。
果然,在他心神俱裂、自毁根基的那一刻,锁魂蛊对她最后的束缚,也彻底烟消云散。
巫珩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终于看清了那个立于火光之前,完好无损,眼神清明冷冽,再无半分痴迷之色的她。
巨大的震惊、被愚弄的愤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意识到彻底失去的绝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残破的心神。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连他最后的痛苦和绝望,都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巫珩怔怔地看着她,因强行毁蛊而遭受的重创让他气息萎靡,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裴燕洄与虞临渊带着大胤军队汇聚在了她身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声音清晰无比:“巫珩,朕向来……有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