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芜看着她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连最根本的事情都没看清。”
“你看看我们现在住着的这栋宅子,外面挂的是程府的牌匾,不是林府,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这个家能撑到现在,靠的不是林砚深,而是我娘程清沅。”
“家里的酒坊是阿娘一手打理,核心秘方是阿娘的嫁妆传承,就连府里的田产、商铺,也都是阿娘凭着本事挣来的。”
“我之所以能过上你口中的好日子,是因为我是程清沅的女儿,并非因为我是林砚深的孩子。”
“林砚深当年拼命阻止柳迟迟进门,也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若这件事败露,惹得阿娘动怒,别说柳迟迟没资格进府,他自己都可能被阿娘从程府赶出去。”
“或许在柳迟迟看来,男人是家里的天,只要林砚深想,就能把程家的家产攥在手里。”
“可她错了,你也跟着错了。”
程庭芜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林婉筝。
“更何况,你不仅认不清这一点,还害我从小流离失所,让我的阿娘日夜以泪洗面,让我的哥哥们多年来四处寻我不得。”
“你做错的事情太多太多,现在却想靠卖惨来磨灭这一切,未免太天真了。”
“落子无悔,你当初选择用算计、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抢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该预料到有失败的一天。”
“之前在程府,享受了这么多年本不该属于你的人生,现在事情败露了,又喊委屈,你究竟要搞些什么名堂?”
真相彻底揭开,程庭芜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林砚深,只剩下失望。
她连爹都不愿再喊,直接直呼其名。
“林砚深,这个家变成今天这样,你难辞其咎,若不是你当年的糊涂,若不是你后来的包庇,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
林砚深听到这声生疏的称呼,神情满是受伤,可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是罪人,是他毁了程清沅的信任,是他让程庭芜受了多年的苦,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林婉筝见程庭芜连林砚深都不饶过,知道自己彻底没了退路,仰着头冷笑道。
“好啊,那你就杀了我吧!你现在不是很厉害吗?能毁了玉衡筹,能拆穿我的一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干净!”
“你想的美。”程庭芜眼神冰冷。
“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杀人,你犯下的错,该由官府来评判,今日在场的人都是证人,亲眼看到你勾结邪器、杀害无辜孩童。”
“更何况,在此之前,雍安城有不少人口失踪的案子,其中怕是有不少同你脱不了干系。”
她说着,朝门外示意了一下,两名家丁立刻推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走了进来,正是林婉筝的心腹翠荷。
翠荷早就被刚才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见即将殃及到自己,连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我愿意作证!我愿意把她做的事都告诉官府!只求小姐饶我一命,对我从轻发落!”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敢背叛我!”林婉筝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翠荷破口大骂。
翠荷被她骂得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反驳道。
“我跟着你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经常被打骂不说,还要帮着做亏心事,这样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你做的那些恶事,我全都要跟官府说清楚!”
林婉筝一直以为,靠着玉衡筹的助力,自己已经牢牢攥住了想要的一切。
可事实上,她所拥有的全是虚假的幻象。
她以为的家人并非真心接纳她,以为的朋友也并非出于真心与她相交,就连常年跟在身边、看似忠诚的贴身丫鬟,内心也藏着不满,从未真正对她忠心。
这些年她费尽心机维系的关系,不过是一场建立在谎言与利益之上的空壳,如今一触即破。
程庭芜懒得再看这主仆反目成仇的戏码,朝家丁吩咐道:“把她绑起来,扭送官府,翠荷也一并带去,配合官府调查。”
家丁们立刻上前,拿出绳索将林婉筝捆住。
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自由、面临严惩,林婉筝的情绪彻底失控。
她一边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一边朝着程庭芜、翠荷,甚至在场的程家人不断咒骂。
但程庭芜只是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就那样默默看着她像疯狗一样嘶吼。
“别耽误时间,尽快送官府。”
林婉筝被家丁强行堵住嘴,拖拽着往外走,翠荷低着头,沉默的跟在后头。
待家丁押着两人走远,林砚深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地开口道:“我知道,我犯下的错,这辈子都弥补不了。”
“安安受的苦、清沅受的委屈、这个家被搅得鸡犬不宁,都是我的责任。”
“我想好了,往后我就去城外的寺庙出家为僧,常伴青灯古佛,用余生为全家祈福,也为我自己赎罪。”
程庭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清楚,所谓的出家赎罪,不过是他逃避现实的借口。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在这件事里,他虽有糊涂和包庇之过,却也没有刻意伤害家人的举动,一切都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程清沅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别过头,显然还没从丈夫的背叛与欺骗中走出来,程知遥和程书衍也沉默着,神色复杂。
全家人都没有开口挽留。
林砚深看着众人沉默的模样,眼底最后一丝期待也渐渐熄灭,他落寞地低下头,随后转身,一步步走出了程府。
而林婉筝勾结邪器、残害无辜、拐带孩童的罪行,经程府众人作证与翠荷的指认,很快传遍了雍安城。
百姓们听闻她用活人精血滋养邪器,与多起人口失踪案有关,无不愤慨,纷纷要求官府严惩。
考虑到案情恶劣、影响极坏,官府决定特案特办,没用多久便审定了罪名。
最终,林婉筝在城郊的刑场被处死,她费尽心机争抢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只留下一段被人唾弃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