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婆媳缘分,到这儿,就该断了。从今往后,我不再奢望您的认可,也不再期待您的温情。我们之间,不必再有来往,不必再有任何牵连。”
宋雅芝愣住了。
她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脸色瞬间煞白。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声音颤抖地挤出:“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劈过天灵盖。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平日温顺的儿媳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她要离婚?
她要带走她的儿子,带走那个她视为家族血脉延续的孩子?
乔晚音语气平平,眼神平静得可怕:“意思很简单。我和黎安还是夫妻,我们的婚姻还在,我们的誓言也不会变。但您——我们从此形同路人。您不再是我的婆婆,我也不会再称您一声‘妈’。我们之间的所有联系,从今天起,彻底斩断。”
“你——”宋雅芝猛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向乔晚音,“你不是要和我儿子离婚?那什么叫‘形同路人’?你还想住在我家,还想花我儿子的钱,还想占着这个家的地位,却把我当死人一样?你算什么儿媳?你简直疯了!”
“从今天起,我不再叫您妈,也再不会踏进您家门一步。我住的房子是黎安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的名字,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不是您施舍给我的地方。您若想去,得提前打招呼,经我同意。否则,哪怕您站在门外,我也不会开门。”
她说完,目光静静地落在病床上的傅黎安身上。
他的脸色苍白,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坚定。
她轻声说道:“傅黎安,如果你觉得我太狠、太任性,如果你认为我不该这样对母亲,那我们现在就去离婚。民政局还没关门,我陪你走一趟。从此以后,你孝顺你的妈,我带我的孩子,各自安好,永不相见。”
傅黎安一怔,瞳孔猛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可他懂。
他全都懂。
这些日子以来,母亲的种种行为,他并非毫无察觉。
她对乔晚音的敌意,对方婉玉的偏袒,甚至那些看似无意的“关心”背后隐藏的算计,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愿承认,不愿面对。
他是个军人,习惯忍耐,习惯服从,习惯把家庭矛盾压在心底。
可当母亲的手伸得太长,伸到了他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当他看到化验单上那行“可疑毒素”的字迹时,他知道,再沉默,就是共谋。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病房昏黄的灯光,望向乔晚音。
他的嗓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丝和痛意:“青青,你没疯。我没觉得你无理取闹。你做的每一件事,你说的每一句话,我全都明白。你不是不孝,不是不懂事,你是被逼到绝路了。从今天起,我站你这边。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这句话,乔晚音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傅黎安,眼眶一点点红了。
她没想到,一个从小被母亲严格管教、凡事讲究规矩、连军姿都要练到完美的男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
不是敷衍,不是妥协,不是为了平息风波而说的场面话。
而是真心认了她,护了她,把她的委屈和痛苦都接了过去。
原来,他心里装的,从来都是她和孩子。
他不是没看见,只是在等一个他必须抉择的时刻。
而这一刻,他终于选择了她。
“儿子!你怎么能!”
宋雅芝猛地扑向病床,眼泪滚落,声音撕裂得如同刀割,“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我怕她心不在我家,怕她带走你的心,怕你被她骗得家破人亡!我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亲妈?!”
“你怎么能只护着她?!”
可话音刚落,她突然像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一震,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穿,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停滞,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全是方婉玉在背后搞鬼!
是她一步步设局,挑拨离间,毁了这个家!
每一个细节,每一条谣言,每一次挑唆,都是她精心安排的陷阱!
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炽热的岩浆从心底冲上头顶,烧得她双眼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她咬紧牙关,牙齿咯咯作响,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悔恨和怒火都碾碎在唇齿之间。
她冲上前去,脚步踉跄却带着决绝的狠劲,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挥了出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安静的客厅里炸开,清脆得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贱人!你敢骗我?!”
她怒吼着,声音嘶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你算计我儿子!算计这个家!你还有良心吗?!”
方婉玉被这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红肿,五指印清晰浮现。
她怔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狠毒,眸光阴冷如刀,可转瞬之间,那抹寒意便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捂着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哽咽:“阿姨……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喜欢黎安哥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再也放不下了……”
“滚!”
宋雅芝嘶吼,声音撕裂空气,唾沫星子随着她的怒吼喷溅而出,“你给我立刻滚出去!从今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一次,我抽你一次!”
她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口,整张脸因愤怒而扭曲,“这一切,全是你的错!是你的挑拨!是你的谎言!我儿子不信我了!家也散了!都是你!全是!你!”
方婉玉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似在抽泣。
可就在她抬眼的一瞬,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冷笑——极淡,极冷,转瞬即逝。
她见这老太太彻底疯了,心神俱碎,再无反击之力,便也不再演了。
她缓缓站直身子,拍了拍裙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冷得像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