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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潮来得比预想中更凶。

日头刚沉进山坳,村口就传来“沙沙”声,起初像秋雨打叶,很快变成潮水拍岸的轰鸣。萧烈守在村东的晒谷场边缘,握着烧火棍的手心全是汗——他面前的地界金光突然剧烈晃动,淡绿色的纹路被什么东西从地下顶得凸起,地面“咔咔”裂开细纹,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虫,正是蚀骨寒虫,此刻虫身泛着油光,比之前大了近一倍,口器开合间喷出淡紫色的煞气。

“来得正好!”萧烈深吸一口气,想起师父说的“火要藏于骨”,不再猛催灵力,而是让火劲顺着地界纹路缓缓流动。他挥动烧火棍在身前画圈,暗红的火光不再炸开,而是凝成半透明的火墙,火墙贴着地界金光,将钻出来的寒虫“滋滋”烤成青烟。更奇的是,火墙与地界交汇处,竟冒出淡淡的酸雾——是咸菜缸的灵脉气顺着地界流到了这里,酸雾遇火变浓,把虫群往后逼退了半尺。

“萧烈哥小心!西边有大家伙!”琴九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带着弦音的震颤。萧烈转头看,只见村西的竹林里突然升起团黑雾,雾里裹着个牛车大的肉瘤,肉瘤上长满眼睛,正往琴九的防线蠕动,所过之处,竹枝瞬间枯萎,地界的金光被肉瘤压得凹陷下去。

琴九站在竹林边,棉线在身前织成密网,弦尖缠着晒干的艾草和辣椒面。她闭着眼睛,全靠听觉捕捉肉瘤的动向,弦音忽高忽低,像在给煞气“调音”——高音震得肉瘤上的眼睛闭合,低音则让黑雾里的寒虫晕头转向。可肉瘤的煞气太浓,棉线网被黑雾熏得发黑,好几处已经出现破洞,寒虫正从破洞往里钻。

“石凡!借你的地脉气!”琴九喊道,指尖鲜血滴在棉线上,弦音突然拔高,暂时逼退了肉瘤。守在中央的石凡立刻回应,他猛地跺脚,大地发出沉闷的轰鸣,淡绿色的地脉气顺着地界纹路往村西流,所过之处,琴九的棉线网重新亮起金光,破洞处竟长出细小的青藤,缠住往里钻的寒虫。

“琴九姐,用这个!”石凡抱起咸菜缸往西边跑,缸里的酸水随着跑动晃出浪花,酸气遇到黑雾“滋滋”作响,肉瘤上的眼睛突然痛苦地闭上,黑雾竟淡了几分。他把缸往竹林边一放,缸底的“润水灵咒”纹路亮起,与地界和气脉连成一片,酸水顺着青藤往下流,藤叶瞬间变得翠绿,往肉瘤上缠去。

“好办法!”琴九弦音一变,棉线缠着青藤往前探,藤叶沾着酸水和辣椒面,一碰到肉瘤就“噗”地冒出白烟,肉瘤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往后缩。

东边的萧烈也没闲着,他发现寒虫怕酸气,干脆把烧火棍插进咸菜缸的支流里,让火劲顺着酸水流动。火与酸交融,在地界边缘燃起淡绿色的火焰,火焰不烫却极具腐蚀性,寒虫一沾就化,连带着地下的煞气都被烧得“嗷嗷”叫。他趁机扩大火圈,将村东的地界往外推了半丈,绿色纹路扎进土里更深,连旁边的菜地里都冒出了新苗。

就在三个徒弟渐渐稳住防线时,村北突然传来巨响,像是有巨石砸进了地里。萧烈抬头看,只见原本稳固的地界金光在村北突然断裂,一股浓如墨的煞气顺着缺口往里涌,里面裹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是黑煞宗的领头人!

“小崽子们守得挺欢!”面具人狞笑着,骨鞭往地上一抽,断裂的地界处冒出更多肉瘤,“归墟煞气最喜活人的灵韵,今天就让你们的骨头给煞潮当养料!”他骨鞭指向中央的咸菜缸,“先毁了你们的灵脉根!”

石凡眼疾手快,抱着咸菜缸往旁边躲,骨鞭抽在刚才的位置,地面立刻被炸出深坑,煞气从坑里喷涌而出,连地脉气都被染成了黑色。“想毁缸?先过我这关!”石凡猛地跺脚,深坑周围的地面突然隆起,凝成青灰色的石墙,暂时挡住了煞气,可石墙被煞气熏得“咔嚓”作响,很快就出现裂纹。

“我来帮你!”萧烈提着烧火棍从东边赶来,火棍与石墙碰撞,红色火劲与绿色地脉气交融,石墙表面燃起淡金色的火焰,煞气遇到火焰竟开始溃散。琴九也从西边撤来,棉线缠上火棍和石墙,弦音与火声、地脉轰鸣共振,形成奇特的韵律,将断裂的地界重新连接起来,虽然比之前细了许多,却牢牢挡住了面具人的煞气。

三个徒弟背靠背站成三角,萧烈的火、琴九的弦、石凡的墙,加上咸菜缸的酸气,竟在中央凝成个小小的防护罩,把面具人和煞潮挡在外面。

“三个小杂种还挺能耐!”面具人怒极反笑,骨鞭上的煞气越来越浓,“可惜啊,你们的师父……”他故意拖长声音,指着村外的方向,“……现在怕是已经成了煞潮的肥料,没人来救你们了!”

这话戳中了三个徒弟的软肋,萧烈的火劲顿时乱了,石墙的裂纹扩大,琴九的弦音也带上了颤抖。就在这时,晒谷场的咸菜缸突然“嗡”地一声爆发出强光,缸底的双龙虚影腾空而起,在村子上空盘旋一周,发出震耳的龙吟。紧接着,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煞气潮突然出现混乱,黑雾里的寒虫开始互相撕咬。

“师父!”三个徒弟同时眼睛一亮,他们听出那是师父的锄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每一声都震得煞气潮动荡不安。

“不可能!”面具人脸色大变,骨鞭往煞气潮里抽,想稳住阵脚,可煞气潮却像疯了一样往后退,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远处的地平线上,亮起一道金色的光柱,光柱里隐约有个扛锄头的身影,正一步步往村子走,所过之处,煞虫成片倒下,化作绿色的肥料渗入土地。

“越界者,按青石村的规矩——”云烬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带着锄头劈砍的脆响,“——身魂俱焚!”

金色光柱突然暴涨,瞬间吞噬了混乱的煞潮,面具人惨叫一声,被光柱边缘扫中,青铜面具“咔嚓”碎裂,露出底下布满黑纹的脸,他连滚带爬地往归墟方向逃,骨鞭掉在地上,很快被地脉气腐蚀成粉末。

煞潮退去,青石村的地界重新合拢,比之前更加坚固,淡绿色的纹路里掺着金色的光点,那是被净化的煞虫灵力。三个徒弟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和煞气熏得发黑,却笑得灿烂。

云烬扛着锄头走回来,锄头铁头上沾着绿色的汁液,木柄缠着几缕黑雾化成的青烟。他看着徒弟们,又看了看加固的地界和发亮的咸菜缸,嘴角扬起笑意:“不错,没让煞虫进院子。”他举起锄头,铁头往地上一磕,绿色汁液滴进土里,立刻长出片翠绿的小草,“这是煞虫的灵核肥,明天种萝卜肯定甜。”

萧烈摸着烧火棍上的新纹路:“师父,你刚才用的什么招?那么亮的光!”

“就是划界术的最后一招。”云烬用锄头扒拉着地里的小草,“把地界气聚成‘镇煞柱’,越界的煞虫,灵核会被地脉气炼化,正好当肥料。”他顿了顿,看向归墟的方向,夜色中那里的煞气比之前更浓,“这只是前菜,真正的‘大菜’还在后面等着呢。”

月光升起,照在布满战斗痕迹的青石村,地界的金绿纹路在月光下流淌,咸菜缸的酸气混着草木清香在村里弥漫。没人再提煞潮的凶险,三个徒弟心里都憋着股劲——萧烈的火更稳了,琴九的弦更韧了,石凡的墙更硬了,他们知道,下一次,不仅要守住村子,还要把地界,划到归墟的门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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