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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宗退去的第三天,青石村的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煞气味,村口老槐树的叶子没再长出来,树干上的黑斑像块洗不掉的污渍,提醒着每个人那场未结束的危机。云烬没让徒弟们闲着,天刚亮就把他们叫到晒谷场,手里提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木柄磨得发亮,铁头边缘卷了刃,看着比萧烈的烧火棍还不起眼。

“今天的功课:学划界。”云烬把锄头往地上一顿,铁头入土半寸,周围的青石板突然“咔咔”作响,细小的裂纹以锄头为中心蔓延开,像极了锁灵阵的纹路,却泛着温润的金光,“黑煞宗能用煞气布杀阵,咱就用灵脉气划护村界,他们的煞界能锁灵,咱的地界能镇煞。”

萧烈摸着烧火棍撇嘴:“师父,划界用锄头?我用火棍烧个圈不更省事?”

“火圈能挡一时,挡不了地脉里钻的煞。”云烬用锄头在地上画了个圈,铁头过处,泥土翻涌,竟浮出淡绿色的纹路,与咸菜缸底的“润水灵咒”隐隐呼应,“这锄头是用昆仑‘镇岳铁’打的,木柄嵌着山涧灵藤,三千年用来翻地种粮,沾的烟火气比你吃的盐还多,它认青石村的地脉,划的界能扎进灵根里。”

琴九凑近看圈里的纹路,指尖棉线轻轻搭上,弦音突然变得清亮:“里面有地脉气在流动,像小溪水在唱歌。”她能“听”到锄头划过的轨迹里,有极细的灵力在循环,把周围残留的煞气一点点往圈外推,圈边的草叶都比别处绿了些。

石凡蹲在圈外,手掌按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震颤:“地界扎进土里三尺深,和缸底的灵脉连起来了。”他指着圈中心,那里的泥土泛着湿润的光泽,与咸菜缸渗出的清水同源,“就像给地脉加了道闸,煞气过不去。”

云烬点点头,举起锄头往圈外一挥,铁头带起的泥土突然化作青灰色的屏障,挡住了从村口飘来的一缕煞气。“看好了,划界分三步:入土要深,得触到地脉根;走线要匀,得顺灵脉流;收势要稳,得把界气锁死。”他边说边示范,锄头在地上游走,时而深掘,时而轻划,铁头过处,淡绿色的纹路越来越亮,竟在晒谷场边缘画出半道圆弧,将咸菜缸和老槐树都圈在里面。

“萧烈,你先来。”云烬把锄头递给他,“用你火灵劲灌进铁头,别烧太猛,要让火气顺着地脉流,把煞气烧化在土里,不是烧地皮。”

萧烈接过锄头,掂量着有点沉,他深吸一口气,将火灵力注入铁头——烧火棍在他身后“嗡”地共鸣,铁头瞬间泛起红光,他学着师父的样子往地上划,可刚入土就控制不住力道,“轰”地一声,泥土被烧成焦黑,绿色纹路刚冒头就被火焰吞噬,气得他直跺脚:“这破锄头不听我使唤!”

“急什么?”云烬用痒痒挠敲他后背,“你把地脉气当柴火劈了,灵脉怕火燎,得像煨灶膛那样慢慢烘。”他握住萧烈的手,引导着锄头游走,“铁头要贴地走,让火气顺着土缝钻,不是炸开。”在云烬的引导下,红光渐渐收敛,铁头过处,焦土下渗出清水,绿色纹路重新浮现,只是比云烬划的淡了许多。

轮到琴九时,她没急着动手,先用棉线在地上探了探,确定灵脉气流动的方向,才握住锄头。她力气小,铁头入土浅,却胜在走线匀,棉线搭在锄柄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像在给地脉气“调音”。锄头划过的轨迹里,绿色纹路虽细,却异常连贯,圈边的煞气遇到纹路,竟像遇到热水的冰块般慢慢融化。

“用巧劲,顺气走,这才是划界的真意。”云烬难得夸了句,“你弦能镇魂,也能顺脉,地界要的就是这股‘顺’劲,硬来反而伤地脉。”

石凡最后上,他没用多少力,锄头在他手里轻得像根木柴。他的大地圣体与地脉本就相通,锄头入土时,淡绿色的灵力顺着铁头往地里钻,绿色纹路瞬间变得粗壮,甚至长出细小的嫩芽,沿着纹路往上爬,把残留的煞气都吸进土里化作肥料。他划的界刚完成,圈里的泥土就冒出湿润的热气,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三个徒弟轮流练习,晒谷场很快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绿色地界,彼此相连,竟在村子中心凝成个巨大的“护”字,与咸菜缸底的咒纹遥相呼应。村口飘来的煞气一碰到地界,就像撞在无形的墙上,“滋滋”冒白烟,再也进不了村。

“这才像个样子。”云烬看着满地的地界,脸上露出笑意,“记住,守护不是硬挡,是顺地势、借灵脉、聚人气,就像种庄稼,得顺着根须浇,不能硬灌。”他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村外的山峦,“但这地界只能挡小煞,真来了大邪祟,还得靠你们把地界往外推——推到归墟裂隙门口,让他们连咱村的土都碰不着。”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峦突然传来闷响,归墟裂隙的方向闪过一道暗紫色的光,晒谷场的地界突然剧烈震颤,绿色纹路竟淡了几分。琴九的棉线瞬间绷紧,弦音尖锐:“师父!有大股煞气往这边来,比黑煞宗的强百倍!”

石凡按住地面,脸色凝重:“地脉在发抖,像是有东西在地下挖洞!”

萧烈握紧烧火棍,火光大盛:“是黑煞宗去搬救兵了?”

云烬举起锄头,铁头在阳光下泛出金光,他望着归墟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不是黑煞,是他们引过来的‘煞潮’。”他用锄头在地上深掘,铁头带出块暗褐色的泥土,里面裹着极细的黑虫,正是锁灵阵里的蚀骨寒虫,却比之前大了三倍,“他们没走远,在村外养煞潮,想借地脉气把煞虫养肥了,再破地界。”

他把锄头往咸菜缸边一顿,缸底的绿色纹路突然暴涨,与晒谷场的地界连成一片,双龙的虚影在缸里游动,发出清亮的龙吟:“正好,让他们看看青石村的地界有多硬。”云烬看向三个徒弟,锄头在手里转了个圈,铁头擦过地面,溅起的火星落在地界上,绿色纹路瞬间燃成淡金色,“萧烈守东,琴九守西,石凡守中,用今天学的划界术加固防线,师父去会会他们的‘煞潮’。”

“师父我们跟你去!”三个徒弟齐声喊道,眼里没有惧色,只有被点燃的战意——萧烈的烧火棍泛着红光,琴九的棉线蓄势待发,石凡的咸菜缸嗡嗡作响,里面的酸气顺着地界往外飘,与金色的界纹交织成网。

云烬看着他们,突然笑了,挥挥手扛着锄头往村口走,草鞋踏过地界时,金色的纹路在他脚下开出细小的绿花:“在家看好门,等师父回来……”他顿了顿,铁头指向归墟裂隙,声音里带着股子狠劲,“……给你们炖煞虫汤。”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锄头的铁头在暮色中闪着冷光,像一把即将劈开黑暗的钥匙。而晒谷场的地界上,绿色与金色交织的纹路越来越亮,将整个青石村护在中央,等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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