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尼沙里军团彻底崩溃了,说是完败毫不为过——
他们握着火枪的手开始发抖,刺刀捅进活僵的身体里,对方连哼都不哼,反倒伸手抓住枪杆将人拽过来撕咬。
暴虐兽僵一冲破防线,人僵部队便立刻像蝗虫般涌入军团阵列,蹲下身用带着血气的爪子触碰倒下的士兵,将他们逐个污染。
那些刚断气的士兵,没过多久就抽搐着爬起来,眼睛失去了神采,只余下浑浊的凶光,成了活僵的一员。
卡普丹帕夏在高塔上看得真切,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那些刚刚还在为帝国战斗的加尼沙里军团战士,转眼就成了敌人,举着武器向自己人砍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再也不能犹豫——
再拖下去,奥斯曼的步兵与骑兵恐怕都会被转化成活僵;
若是连操控火炮的炮兵也变了质,那六百门火炮调转炮口轰击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帝国就真的要亡了。
他当机立断,对着传令兵嘶吼着下令,让六十具“希腊火”投弹机全力出击。
很快,裹着沥青的石油弹被点燃,带着熊熊火焰从投弹机的长臂上飞出,如雨点般覆盖了加尼沙里军团原先的阵地。
这一次完全没有误伤的顾虑——
整个军团里,只有少数军官团借着骑兵掩护提前撤离,其余人要么已成了活僵爪下的碎片,要么早已被污染成了向城池进攻的敌人。
石油弹本是堪称反人类的残酷武器,沾到皮肉就会烧穿筋骨,连水都浇不灭,可用来对付活僵,却偏偏效果拔群。
火焰一旦沾上活僵的躯体,便会顺着腐肉疯狂燃烧,很快就将它们裹成“火人”;
而那些没有智力的野蛮僵尸,即便浑身着火,也只知道循着本能嘶吼着往前冲,直到肌肉与骨骼被烧得酥脆,整个躯体瘫软成一堆焦黑的灰渣,再也无法动弹,只有零星的火星还在灰烬上跳动。
黏稠的石油弹砸在尸群中轰然炸开,黑色火油像墨汁般飞溅,瞬间将兽僵粗糙的鬃毛、人僵坚硬的躯体裹成一个个燃烧的火球。
噼啪作响的焦臭味混着陈年尸腐气,呛得远处的士兵阵阵作呕,可那些浑身是火的怪物依旧迈着蹒跚却坚定的步伐冲锋——
火舌舔舐着它们裸露的骨骼,烧融了残存的腐肉,却没能迟滞进攻半分。
火炮阵地的铜炮管还未来得及再发出一轮怒吼,涌上来的火僵就已经啃咬着木质炮架,尖锐的牙齿将木料咬得木屑飞溅,最终整座炮阵轰然失陷。
阵地上的火炮兵没来得及撤出几人,堆积如山的火药桶就被火星引燃,此起彼伏的殉爆像惊雷在阵地里炸响,破碎的弹片与燃烧的布片四处飞溅,将残存的士兵连人带炮拖进了火海。
原本列阵待发的奥斯曼骑兵,甚至没来得及抽出腰间的马刀,胯下的战马就被战场上成片“行走的火球”惊得人立而起。
棕黑色的马身剧烈颤抖,前蹄高高扬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铁蹄刨动着地面扬起沙尘。
骑手们死死拽住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挡不住马匹对火焰的本能恐惧——
有的战马疯狂后退,有的直接调转方向,最终骑兵们只能顺着马势,放弃了冲锋指令,朝着伊斯坦布尔厚重的城门狼狈奔逃。
身后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扭曲摇晃,活像一群被追逐的惊弓之鸟。
素来以精锐着称的奥斯曼步兵,此刻也彻底收起了往日的傲气,“保全有生力量”的念头刻在了每一次出刀与撤退的动作里。
他们不再追求斩杀效率,而是结成松散的防御阵,长刀只挑僵尸的关节处砍,边战边退着朝城门方向收缩。
路过战场开阔处时,士兵们几乎不需要口令,就默契地弯腰搬起预先堆放在路边的拒马——
那些碗口粗的木杆上,削尖的铁刺还沾着前次战斗的黑血,被几人合力重重插在地上,连成一道临时的障碍。
没人真指望这几道拒马能挡住尸群,只求能多拖延几分钟,让城墙上的守军能再倾泻一轮火油桶,把追得最紧的僵尸彻底烧成冒着黑烟的焦炭。
灵僵沙贾汉高坐在一头壮硕的战马兽僵上,猩红的眼瞳里映着下方成片燃烧的部下,腐肉剥落的手指死死攥紧缰绳,指骨因用力而泛出惨白。
先前的强攻让它损失了近半尸群,残存的活僵也大多带着伤,此刻它终于放弃了正面攻破城门的念头。
干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刺耳得让人牙酸。
紧接着,它猛地调转战马兽僵的方向,朝着海边奔去——
马尔马拉海里停泊着奥斯曼的补给军舰,那里既是突破防线的新缺口,也是拯救被火困住部下的唯一希望。
可当它指挥着残存的尸群扑向海岸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前排的火僵坠入海中:
石油遇水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海面铺开一层泛着诡异光泽的燃烧油膜,那些落水的僵尸依旧裹着跳动的火焰,像一个个燃烧的灯笼在海面上挣扎着下沉,连一丝像样的水花也没能溅起。
攻击军舰的计划很快也成了泡影。
马尔马拉海虽不及大洋辽阔,却也横亘着数里宽的水域,那些浑身裹火的兽僵刚踏入没过蹄子的浅滩,就被海面漂浮的石油火层拦在了原地——
它们能在陆地上顶着烈焰冲锋,却没法在燃烧的海水里横渡半分。
海面上的火油被海风卷得翻涌,烧得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光倒映着天空的血色,像一道灼热的屏障,将尸群的冲锋一次次逼回岸边,只留下满滩冒着黑烟的燃烧残肢,连沙滩都被烤得发烫。
活僵的意识里从无“后退”二字,残存的骑僵依旧刨着蹄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想要冲破火障,可灵僵沙贾汉骑在战马上,干瘪的胸腔里第一次涌动起名为“惧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