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最初的两个时辰,完全按照奥斯曼人的节奏推进,第一阶段为试探性对阵。
加尼沙里军团的士兵率先端着火枪冲出阵地,对着沙贾汉的先头部队扣动扳机,铅弹如雨般射向尸群——
可活僵根本不怕伤痛,中了弹仍往前冲,万幸加尼沙里军团的军官反应迅速,见势不妙立刻下令撤退,才没被蜂拥而上的炮灰兽僵拖入毁灭的泥潭,保住了大半兵力。
显然,灵僵沙贾汉在安卡拉的“思考”没白费,它重新觉醒的军事头脑虽只相当于十四岁少年,却已褪去了此前的鲁莽,懂得让炮灰兽僵先消耗敌人火力,而非一味强攻,连进攻的节奏都慢了下来。
加尼沙里军团的军官团从这次短暂的交锋中,迅速摸清了敌人的底细: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人类部队,而是一群本该躺在坟墓里的“野兽”——
这些活僵虽肢体僵硬,行动却不算迟缓,皮肉硬得像劣质铠甲,刀剑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白痕,更可怕的是,它们还能模仿人类的战术发起冲锋,甚至会绕到侧翼偷袭。
摸清情况后,奥斯曼的步兵与骑兵立刻放弃了“冲上去砍杀”的正面对攻念头,指挥官挥手示意士兵后退,让炮兵上前,决定先用火炮试探——
毕竟谁也没把握,这些连刀剑都难伤的活僵,能否被沉重的炮弹轰碎。
有灵僵指挥的活僵军团,果然与此前北路军的混乱模样截然不同。
即便暴虐兽僵仍在阵前焦躁地嘶吼,爪子刨得地面尘土飞扬,却被沙贾汉派来的精锐人僵牢牢压制住了攻击性,再也没有出现“自己人打自己人”、撕碎前方炮灰兽僵的情况,队伍的推进反而变得有序起来。
火炮轰鸣声震得海峡水面都在晃动,铅弹带着呼啸砸进活僵群中,瞬间将十几具活僵炸得四分五裂。
可第一波兽僵像没看见同伴的残躯般,依旧踩着血污强行渡海——
它们即便被炮弹撕扯成碎片,断肢与头颅也顺着水流堆积在海峡中间,竟慢慢填出了一条勉强能通行的“尸路”。
等到“尸路”延伸到西岸附近,暴虐兽僵终于接到了沙贾汉的攻击指令,它们红着眼眶,踩着同伴的残躯从“尸路”上狂奔而过,灵活地躲避着空中的炮弹,在炮火的间隙中,硬生生踏上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西岸,朝着奥斯曼的炮兵阵地扑去。
奥斯曼人的火炮攻击采用了经典的两段式战术——
先以霰弹清扫敌方前排散兵,再用实心弹轰开密集阵型,这是他们一百多年来对阵欧洲军队时屡试不爽的杀招。
可用来对付活僵部队,却显得格外无力:
霰弹打在活僵身上,顶多撕开几道伤口,根本拦不住它们前进的脚步;
实心弹虽能轰碎几具尸身,可后面的活僵立刻踩着同伴的残躯补上,连阵型的缝隙都没留下,更别提撕开缺口。
此时,暴虐兽僵已经撞开伊斯坦布尔的外围木栅栏,闯入了防御阵地——
那些在小亚细亚地区转化的活僵,有的握着磨得锋利的石斧,有的拖着锈迹斑斑的弯刀,也跟着踩着海峡里层层叠叠的尸骸,深一脚浅一脚地渡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
这一次,灵僵沙贾汉没有让精锐的骑兵人僵冲锋,反倒将它们留在后方压阵,马蹄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回巡视,显然是要稳扎稳打,不给奥斯曼人任何反击或突围的空隙。
卡普丹帕夏站在伊斯坦布尔的了望高塔上,透过黄铜望远镜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漫山遍野的活僵像涨潮的黑色潮水般涌来,骆驼僵的蹄子踏碎了加尼沙里军团的盾牌阵,人僵的爪子撕扯着士兵的铠甲,将阵型撕得七零八落;
更远处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海峡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兽僵踩着浮尸向岸边爬,几乎铺满了整片海面。
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忍不住攥紧了望远镜,嘴里低声向安拉祈祷,试图弄清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样的怪物——
此刻他才彻底明白,难怪萨非王朝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就亡了国,面对这样不死不灭的敌人,再坚固的城池也像纸糊的一样。
若非阿巴斯二世提前逃来警告,恐怕等奥斯曼人察觉不对劲时,整个帝国早已沦为活僵的领地。
其实奥斯曼人该庆幸自己的运气——
他们此刻面对的,还不是印度战场上那支有数百名灵僵指挥、有成熟战术的活僵军团。
若是遇上那支能靠着血气污染以几何倍数扩张的千万级队伍,无论他们调多少兵力、架多少火炮,最终都会被彻底碾灭,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卡普丹帕夏再也不敢犹豫,对着塔下的令旗兵大声下令,让他们立刻将攻击指令传向海上的军舰。
他实在无法指望地面防线能守住,加尼沙里军团已经快撑不住了,更怕火炮阵地被活僵突破——
毕竟步兵与骑兵在这群不怕刀枪的不死怪物面前,早已显得不堪一击,唯有海上的战舰还能提供些火力支援。
随着军舰上的火炮轰然作响,铅弹带着呼啸掠过海面,砸进活僵群中溅起一片血雾。
灵僵沙贾汉立刻察觉到威胁,僵硬的头颅转向海面,随即发布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三十万老弱病残的人僵被推到最前方,它们行动迟缓却毫不退缩,像移动的肉墙般挡在精锐部队身前,海上射来的炮弹砸在它们身上,炸开的残躯反而成了新的掩护;
而另外三十万精锐人僵,则借着这层“肉墙”的掩护,挥舞着武器冲开了奥斯曼人的前进道路。
在伊斯坦布尔郊外,暴虐兽僵更是发疯般冲击拦截石垒,爪子抓得石块迸出火星,“轰隆”一声巨响,第一道石垒被撞塌,后面的活僵立刻像潮水般涌了进去,一道道防线正被接连攻破。
加里沙里军团节节败退,同时也在不断倒下他们的士兵,根本无法组织起来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