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允承急急伸手,冰凉的手指握住了黎南霜即将完全关门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急切:
“不是的!姐姐,我……我只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掩盖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黎南霜因为角度的关系,并没有察觉到他瞬间的脸色变化和异常,他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也只被她当作是夜晚的凉意,并未引起足够的注意。
一个并未被放到心上的,即使表现出异常,也很难引起注意。
爱情就是这么残忍的东西,掏心掏肺也可能换不回任何回报,甚至可能连一点可怜的注意力都没有。
黎南霜只觉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她抽回手,敷衍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啦好啦,知道了,现在先睡觉吧,真的好困了。”
“晚安。”她说着,这次终于轻轻关上了门。
门外,许允承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门内落锁的轻微“咔哒”声,久久没有动弹。
他抬起自己刚才握住她的那只手,指尖冰凉,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肌肤的温软触感。
黑暗中,他脸上委屈慌乱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懂的神情。
他低头看向自己刚才勾住她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皮肤相触时带给他的感觉。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暗芒。
不会放手,绝对不会放手。
“晚安,姐姐。”
晚安,他的阿霜。
少年对着已经关上的主卧门,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他已经成功将她留在了身边,留在了这个他精心布置的“家”里。
他有的是时间,让她重新习惯他的存在,让她一点一点,完全属于他,即使是用一些她暂时无法接受的“小手段”。
客厅的最后一点灯光也暗了下去,许允承高大的身躯委委屈屈地蜷缩在对他来说过于狭窄的沙发上,长腿无处安放地搭在扶手外。
他闭上眼睛,主卧门缝底下透出的细微光线,成了他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对他而言,能离她这么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听着她可能存在的细微声响,哪怕睡在再不舒服的地方,也是一种扭曲的满足。
而主卧内的黎南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听着外面渐渐归于平静,心里远不如表面那么镇定。
许允承的存在确实让她的原定轨迹产生了很多变数。
他黏人的举动,他那些大胆又直白地示爱,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她以为她可以无动于衷的预想落空了。
她的心,似乎因为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一切是真是假,但不可否认,这个少年,正以一种强势又荒谬的方式,侵入她的世界,而她……
似乎也不反感。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二天。
城东那间被黎南霜选择为临时落脚地的简陋公寓里,张强坐在硬邦邦的沙发上,
与其说是沙发,不如说是个大长椅子上面垫了个软垫。
他几乎一夜未合眼。
窗外的天色从浓黑到蒙蒙亮,他集中精力竖着耳朵,也没听到熟悉的敲门声或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心里七上八下,担忧和自责交织。
黎小姐一夜未归,而外面危机四伏,云家的人指不定就潜伏在某个地方,。
黎小姐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是不是他哪里没做好,让她觉得连这里也不安全了?
张强郁闷地想着,自从黎小姐遇见那个姓许的大明星,他和黎小姐的关系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也形容不出来,但总之,他能感觉到黎南霜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他了。
之前黎小姐明明去哪里都会跟他说一声的。
直到天光大亮,张强放在桌上的手机才“叮”一声,屏幕显示出一条简短的讯息,发信人正是黎南霜:
「昨天晚上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不用担心我。」
张强盯着这行字,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脑子直,第一反应不是在想黎南霜口中安全的去处是哪里,而是巨大的震惊和后怕!
外面那么危险,黎小姐竟然真的在外面过夜了?!这简直是往敌人枪口上撞啊!
他瞬间忘了黎南霜之前让他不许再跟傅景澄来往的叮嘱,也顾不上思考更多,强烈的责任感让他立刻拿起手机,手指有些发抖地把这条信息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傅景澄。
随后还又着急忙慌地加上了一句自己的猜测:
「傅先生!黎小姐昨晚一夜未归!会不会有危险?!」
南耀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原本就因傅景澄低沉的脸色而凝滞。
他今天整个人气压极低,苍白俊美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寒霜,从会议开始就几乎没说过话,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在座的高管们个个脊背发凉。
傅景澄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是张强的消息。
当他看清内容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
短短一行字,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他握在手中的定制钢笔竟被硬生生折断了,墨水从裂口渗出,染脏了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但他毫无察觉,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昨晚她在外面过夜……
他明明昨晚才得到确认,黎南霜确实和那个小子在一起,这已经像一桶冰水浇在他心头,让他一大早便心绪不宁,甚至跑去医院用言语刺激顾安以发泄那股无处安放的烦躁。
可现在她倒是又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